除非他肯當衆承認自己實力不濟,與獸寵之間的聯繫被洛琳菁生生剝離,否則今天他是絕對沒辦法要回金蝠了。
他這次來大洲國參加壽宴,還帶來這條錦鯉,爲的就是藉此碾壓大洲國的驅獸師,樹立自己在驅獸師中的威信,如今因爲洛琳菁的出現這個計劃已經功虧於潰,他絕對不能再承認自己連獸寵都保不住,否則之後的計劃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季陌離鳳眸微眯,眸光冷冽地盯着洛琳菁,片刻後,他忽然輕笑一聲,對着洛琳菁點了點頭,說道:“剛纔是本王眼拙,看錯了,這隻小蝙蝠並非本王的金蝠,還請洛小姐莫怪。”說完他沒再看那隻小蝙蝠一眼,緩緩落座,還頗有幾分君子風範。
洛琳菁心下一怔,能屈能伸,此人果然心性不凡,這種虧都肯吃,肯定另有圖謀。洛琳菁回以一笑,並未與他再做糾纏,雙手捧着琉璃碗,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微微屈膝行禮,朗聲說道:“洛琳菁借花獻佛,恭祝太皇太后生辰快樂,福壽延年。”
一句借花獻佛,說得太皇太后和殷賢心花怒放,同樣也說得季陌離心塞鬱結,一口血梗在喉間,吞吐不能。
太皇太后笑得一臉慈祥,彷彿剛纔的劍拔弩張完全不存在一般,笑眯眯地回道:“好好好,乖。”
洛琳菁上前一步,將琉璃碗放在太皇太后面前的矮几上,不知道是嫌刺激不夠大,還是想要賣弄一二,多賺點魅力值,她伸出手,白皙如玉的食指在水面上輕輕一點,對着碗底的小魚說道:“來,給太皇太后表演一個魚躍龍門。”
這條丹頂錦鯉其實只是一隻普通的錦鯉,洛琳菁只需對它說話時分出一兩條精神力絲潛入它的小腦袋裡,它就會乖乖聽話。
洛琳菁話音剛落,在衆人眼中能力詭異又強大,打敗無數高級驅獸師的小錦鯉忽然躍出水面,潔白的身體帶出晶瑩的水花,頭頂的圓形紅斑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烈焰般火熱,靈巧的身體彷彿一條小白龍,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之後,又落回水中。
小傢伙表演完立刻游到碗邊,對着洛琳菁吐泡泡,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涼氣,大洲國何時出了個這般妖孽的人物?
受到震撼最大的,還是那羣眼高於頂的驅獸師,除了曾經被洛琳菁教訓過的玉家三人,其他人全都心神巨震,不可思議地盯着洛琳菁,目光火熱又謹慎。
驅獸師們帶着崇拜和探究的目光再次刺痛了季陌離的神經,這一切本該屬於他的!強烈的不甘讓他好不容易壓下的血腥之氣再次翻涌起來,喉間已能嚐到腥甜的味道。
“小王身體忽感不適,先行告辭,還請皇上贖罪。”
沙啞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衆人連忙看過去,發現北境九皇子的臉色竟比之前更差了幾分,白中泛灰,氣息短促,看起來和那些慘敗在錦鯉之下的驅獸師一般無二。
衆人回想起剛纔錦鯉在洛琳菁手裡乖巧聽話的模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個個表情微妙。
“朕怎會怪罪呢?九皇子是我大洲的貴客,切莫多禮,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纔是。”殷賢的語氣是足夠關懷了,但如果他眼中的愉悅能收斂些的話,會更容易讓人信服。
季陌離彷彿沒聽出大洲皇帝言語間隱隱帶着的惡意一般,他站起身,禮數週全地行了禮,才緩步離開,自始至終他都沒再看趴在洛琳菁肩膀上的金蝠一眼。
歷國公主眉心緊蹙,目送着季陌離走遠,眼中難掩擔憂之色,但現在這種場合,她也不便追出去。她微微垂眸嘆了口氣,直到壽宴結束,她都沒再說過一句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遼蠻的卞將軍倒是沒理會中途離席的季陌離,他一直盯着已經坐回殷綏身邊的絕色女子,這名女子的驅獸能力似乎與季陌離不相上下,有可能還略勝一籌。殷綏已經夠難纏了,再加上這名女子詭異又高超的驅獸能力,大洲國的戰力怕是又要提高不少。
下次在戰場上對上殷綏,他要更爲小心才行,若是能除掉那名女子……
卞灃眼底閃過一抹深思,季陌離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人物,這次丟了那麼大的臉,應該不會就此罷休纔對。原本打算宴席一結束就回過的卞灃忽然改了主意,或許此行還能有別的收穫也說不定。
剛剛走出熱鬧非凡的皇家花園,季陌離的腳步立刻踉蹌起來,再也抑制不住地噴出了一口污血。
暖城臉色大變,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傷得這麼重。她快步上前,想要扶住主子,手纔剛剛碰到他的胳膊,竟聽到主子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黯啞陰森,聽得人頭皮發麻。
暖城呼吸一緊,悄悄側頭看去,只看了一眼,她臉色倏地一白,立刻垂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洛、琳、菁!本王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此刻的季陌離,雙脣被污血沾染,黑中泛紅,嘴角微勾,笑容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本就邪氣的鳳眸也染上了猩紅之色,他這副模樣,哪裡還有半點溫潤公子的樣子,那雙猩紅的眼睛,根本不像人類,更像是擇人而噬的嗜血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