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受制於咽喉上的長劍,藍芷韻劫後餘生微微鬆了口氣,一時間破廟裡只剩下少年的哭聲。
半晌,桃花才道:“強盜。”
藍芷韻愣了好一陣子才明白過來這話,不由得哭笑不得。
桃花倒也是個衷心的,只是這京都周圍的強盜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繳了個乾淨,再者說,哪裡去找身量這麼小的強盜?
“你這壞蛋!我殺了你!”
少年這會兒哭聲減弱,也明白過來是這派任務的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法殺了自己哥哥,當即就要上去拼命。
藍芷韻正在他身後,一記手刀上去將人砍暈,微微皺了皺眉:“將人帶回去。”
靈梟應了,隨手將桃花也點了睡穴,叫了幾人進來,將人與屍體與各種雜物都搬回了太子府。
卻說起靈梟昨日在城中找了許久也不見藍芷韻,心中大急,又恰好走到了城門,便找了個茶攤坐下想探聽些消息。
沒想到卻正好看到絡腮鬍子兄弟兩個的車被盤查,看了會兒熱鬧剛想離開,就看到正出城門的車上落下些細細的草葉來。
靈梟心中一動,方纔並未見那車上有這麼細碎的草,這會子突然出現,只能說明那輛車有古怪。
想到這裡,靈梟便跟了上去,果不其然,便見到那馬車停到一處破廟前,藍芷韻正從那車中出來!
靈梟自然是心中大喜,當即就要去救出藍芷韻。
卻不想藍芷韻走到那裝雜物的車廂處,背對着那兄弟,卻正對着自己,動了動嘴脣。
正是“幕後黑手”四個字。
既然藍芷韻心中有了計較,那兄弟兩個有沒有什麼傷害於她的意思,靈梟便也不着急上去,在外面守了一夜。
半夜的時候,簌簌的聲音響起來,靈梟睜眼一看,月光下卻是幾個身着黑衣的人,將幾捆乾草堆在整個破廟外面,還撒上了幾桶油,之後,便又悄悄離開。
靈犀心中感嘆那幕後之人果然心思歹毒,不過也並沒有多做動作,直到天光大亮,才又看到有人過來。
之後,便是抓捕行動,只是不知道那後來的人使了什麼法子,竟然將洛腮鬍子的頭都割了下來,心思果然是歹毒到不行。
這邊廂各人還在慢悠悠往府中走,另一邊君莫離卻要急得掀桌子了。
“都一夜了,怎麼還沒找到!”
劉讓不自覺的嚥了口唾沫,道:“蕭翎昨日已經發了信號過來,人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怎麼不帶回來?怎麼不多帶幾個人去?啊?若是又出了亂子怎麼辦?”
幾個問題接連問出來,劉讓也不敢再答,只蔫蔫的低着頭看太子殿下來回踱步,時不時罵幾句泄火。
“太子殿下,雲先生回來了,還帶了些人。”
外面終於傳來這句話,君莫離頓住步子,整了整衣冠,沉聲道:“將人帶上來。”
“小生見過太子殿下。”
藍芷韻一進屋便感覺到了滿屋子的低氣壓,再看到劉讓遞過來的眼色,忙躬身行禮。
“不必。”
君莫離硬邦邦的吐出兩個字,問:“去哪了?”
藍芷韻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小生已經同蕭翎將那人帶了回來,還請太子殿下裁決。”
君莫離聽完藍芷韻的解釋後臉色更沉:“還真是被人虜了去了?”
藍芷韻一愣,低頭道:“是。”
君莫離不語,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君莫離才道:“將那人帶上來。”
蕭翎方解了桃花的穴道,將人帶進書房。
君莫離死死盯着桃花,半晌眼中像是閃過什麼情緒,藍芷韻暗道:“這君莫離果然還是觀察力入微,只怕這幾眼已經將桃花的身份看出來了……”
君莫離記憶力一向好,又善於分析,也就是藍芷韻易容之術太過以假亂真,這才能在他身邊潛伏這麼久,像桃花這種初級的易容之術,很容易便被一眼看穿。
“是有人指使還是自己行事?”
君莫離往椅背上一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似問的漫不經心。
“我自己做的!……”
桃花倒也是護主心切,藍芷韻暗嗤。
君莫離臉色一寒,不過隨即便又恢復了之前懶散的樣子,道:“將她押到刑室中,嚴刑拷打。”
這幾個字說得倒是理所當然,藍芷韻又想起之前溫柔到不忍心用刑的君莫離,心中對君莫離的瞭解又多了一層。
話音方落,外面便傳來通報聲:“雲小姐求見。”
房中衆人都是一愣,現在不過卯時,雲煙便來太子府做甚?
只是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那雲煙便走了進來:“太子……
哥哥。”
話到一半便見到被綁在旁邊的桃花,臉色僵了一下才接着道:“這是怎麼了?”
君莫離站起身來,擁住雲煙往外走:“沒什麼大事,咱們去外面吃點東西吧!……”
雲煙明顯想再爲桃花說些話,只是每每就被君莫離打斷,只往這邊遞了個眼神便出了門去。
桃花眼神明顯黯淡下來,藍芷韻微微一笑,衝劉讓道:“劉公公,我等昨夜實在是擔驚受怕,這下便先去歇會兒了,剩下的麻煩公公。”
劉讓忙道:“先生是爲我才被這人鑽了空子,咱家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藍芷韻又到了謝,這才帶着靈梟回到自己房間。
“姑娘,屬下倒是沒有發覺太子殿下竟對姑娘如此重視。”
藍芷韻示意靈梟入座,倒了杯茶給他,然後,給自己斟了杯茶,這才道:“你以爲君莫離今日這一番作態全是爲我?”
“難道不是?”
“這你倒是看錯了……”
藍芷韻抿了口茶,熱茶驅散了些寒意,這才舒服了些:“他今日這動作,或許有三分之一是爲我,我便要偷着樂了……”
“哦?”
靈梟自然滿臉不解:“這又怎麼說?”
藍芷韻道:“你知道這次綁我的是誰嗎?”
靈梟道:“屬下本是猜測,今晨又看了雲小姐過來,便能確定是雲小姐做的這件事了……”
“不錯。”
藍芷韻讚許道:“‘雲謙’從到太子府以來只得罪了雲煙一人,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君莫離自然是明明白白。”
“也不是我說,君莫離這人,心思的確深沉。”藍芷韻略安慰了靈梟一句,便接着道:“之前君莫離明明白白的表達出要保我的意思,這下雲煙卻又將我綁了去,這不是明顯的挑釁了嗎?”
“以君莫離的心胸,又怎麼會允許別人將他踩在腳下?”
“他主要是因爲咽不這口氣,纔會對這件事如此重視而已。”
藍芷韻端起茶杯,白霧嫋嫋飄起來,將她的面容氤氳的模糊不清。
靈梟卻是豁然開朗,心中對藍芷韻的佩服更上了一層:“還是姑娘看得透徹,屬下受教了……”
輕輕的笑意傳出來,卻掩不住些落寞。
君莫離,已經變成完全陌生的人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