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想不到昨晚那個胖男人,還真的有臉來搞事情啊!
“我怎麼了?還請院長解釋清楚。”我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深夜查房,跟他發生口角,然後出手傷人。”
院長恨鐵不成鋼的瞪着我。
“唉,要不是我一個勁幫你求情,你已經被送到裡面了!”
真他媽可笑!
我笑了笑,說:“那你沒問問他,我什麼跟他發生口角嗎?”
院長搖搖頭,“這個不重要,總之你是把他得罪了,我也保不了你。你的離職證明已經開好了,收拾收拾東西就可以走了。”
我原本還想和院長理論,終究還是忍住了。
一方面和他說也沒有用;另一方面,林雪柔也不希望昨晚的事情曝光,我得替她保密。
突然要離開這個工作了,我雖然猝不及防,還是有一絲開心的,畢竟我早就想轉行了。
我謝過院長,拿了離職證明就走。
院長在我身後嘆了口氣,意味深長。
“你人真挺好,就是太沖動了,你這個倔脾氣得改改,不然以後還會吃苦頭的。”
我心中冷笑,我寧願吃苦受罪,也不願窩窩囊囊,逆來順受。
離開醫院,我立刻重新找工作。
我是小鎮出身,家裡很窮,母親很早就不在了,父親辛辛苦苦把我和妹妹拉扯大。
妹妹還在上大學,每個月我的工資都要補貼家用。
當初我也是考上大學了的,之所以會選擇護理專業,就是因爲聽說這個專業好就業。
結果到最後,我還是失業了,真是諷刺。
我在大街上轉悠,看到一家外賣公司在招送餐員,就去應聘了。
面試下來,對方看我人不錯,又是大學畢業,很痛快的錄用了我。
雖然工資只有當護理的一半,但家庭條件不允許我做哪怕一天的無業遊民。
我只能騎驢找馬,先幹着再說。
當天,我就領了頭盔電動車,開始了外賣生涯。
然後才發現,每行都不容易,都有無數的操蛋事。
有很多人嫌我送的晚了,一開門就職責抱怨甚至謾罵,我也只能陪着笑道歉。
一週之後,我累的腰痠背痛,還窩了一肚子火。
直到一天晚上,風雨交加。
我去送一份外賣,因爲雨水淹堵的街道,不得已只好繞路。
送到的時候,比正常晚了半個多小時。
開門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媽,看身材得有二百斤,濃妝豔抹無法遮擋她的盛世容顏。
一開門她罵罵咧咧的抱怨就撲面而來。
“送個外賣也這麼久,你他媽認不認路啊,不認就他媽滾別幹這行,耽誤人家吃飯,靠!”
我忍氣吞聲,例行公事的道歉:“對不起,路上積水了只能繞道,請您諒解……”
她拉着胖臉,沒好氣的接過餐盒。
卻在觸碰到餐盒溫度的瞬間,整個人都炸了。
“靠!都這麼涼啦!”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大吼一聲,嚇了我一跳。
然而下一秒,她竟直接把飯盒砸在了我頭上!
飯盒本就不結實,裡面的湯湯水水立刻灑了出來,跟我身上的雨水混合流下。我頓時狼狽不堪。
“這他媽還送來幹嘛,喂狗都不吃!趕緊去給我重新送一份,二十分鐘內必須送到,不然我就投訴!”
她氣勢洶洶的吼道,語帶威脅。
我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手上青筋暴起。
我真想揍她,但我又不能。
畢竟她再胖再醜,也是個女的。
我靜立在原地,不停的告訴自己冷靜冷靜。
肥婆卻不冷靜了,看到我無動於衷,她更加憤怒,居然揚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
“他媽的跟你說話呢,別在那裝聾作啞!”
我猝不及防,被她打了個正着。
送了一週外賣,罵人撒潑的都見過,出手打人的還是第一個。
我一瞬間火冒三丈,直接罵道:“別他媽不識擡舉!”
如果她不是女的,我真一拳懟過去了。
肥婆愣了愣,突然撲過來掐我的脖子,瘋了一般的罵道:“你說什麼?你他媽再給老孃罵一句?”
我一把推開她,她撞在牆上,又跌到在地,哎呦哎呦的叫喚着。
這時,屋子裡傳來一個沉甸甸的男聲。
“怎麼回事?”
他老公走了出來。
大概他對老婆撒潑的行爲習以爲常甚至十分認可,一開始也懶得理會,聽到她吃虧了,纔出來擺平。
這是個同樣肥胖的男人,一臉凶神惡煞,跟她老婆充滿夫妻相。
“老公,他居然敢動我!”
肥婆伸出一根手指,顫巍巍的指着我,那模樣就好像我把她怎麼樣了似的。
我立刻被她噁心倒了,晚飯差點沒吐出來。
她老公見狀,二話不說,罵了一句,擡腿就踢我。
他雖然體積肥胖,但一看就很少鍛鍊,小短腿剛擡起來,我的拳頭已經到了。
憤怒導致我沒能手下留情,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他鼻子上。
砰!
他一個跟頭栽倒在地,鼻血當時就噴了出來。
肥婆呆滯了了兩秒,突然尖聲喊了起來:“救命啊!殺人啦!!!”
她荒唐的舉止,反而讓我冷靜了下來。
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我就知道,我再次失業了。
結果是,我不僅失業了,還進去了。
肥婆報了警。
好在肥婆夫婦沒什麼勢力,所以警察對此案件還是講理的。
我被抓去關了一宿,問詢了一下,第二天早上就放出來了。
一出局子,我就接到了外賣公司的解僱電話。
工資他們給我結算了,但是按照條約,我毆打顧客要罰款,直接扣掉了一大半。
我拿着這點可憐薪水,站在大街上,突然感到茫然和絕望。
難道像我這種沒錢沒勢的人,爲了生存,就只能每天受氣,低三下四的活着?
手機突然響了,是林雪柔打來的。
換做平時,我肯定高興的不行。
但眼下我剛剛失業,也沒有底氣去追求她了。這時候她的出現,只會讓我更加痛恨自己的無能。
“喂。”
我漫不經心的接了電話。
“天明,有個好消息!”
她的語氣倒十分輕快,激動的說:“現在有一份很高的工作,月收入一萬以上,你要不要來試試?”
“啥?”
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這樣的,是今天高級病房的一個病人,說她想僱傭一個私人男護理,要去她家照顧她。
包吃包住,月薪一萬到一萬五,問我有沒有合適的人介紹,我就立刻想到了你,你快來醫院談談吧。”
我聽罷,苦笑一聲,說:“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想不到繞來繞去,我還是要幹回老本行。
這年頭做什麼都不容易,比起做其它工作,男護理雖然職業尷尬,畢竟賺的多啊!
回到熟悉的醫院,林雪柔一見到我,眼中竟閃過一絲心疼。
“一週不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其實被醫院開除那天,她有提出請我吃飯表示感謝。
但我當時拒絕了,我尋思找等找到新工作,再跟她約出來,說不定還能接機表白看看。
“沒事,我挺好的。”
見她如此關心我,我的心裡一下輕鬆了不少。
“我帶你去見那個病人。”她不由分說便拉了我過去。
高級病房也是單間,住的都是有錢人。
她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一個悶悶的女聲:“進。”
“牛姐,我帶天明過來了。”
林雪柔拽着我進了病房,介紹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李天明,他可是名牌大學護理系畢業的,當時好多醫院搶着要呢。”
又指着病牀上的女人介紹道:“天明,這就是牛姐,她想僱一個私人護理。”
我望着那個“牛姐”,心中五味陳雜。
論長相,她並沒有比昨晚跟我打架的肥婆強到哪裡去。
論身材,更是半斤八兩。
她躺在那裡,的確壯的像一頭牛,跟“牛姐”這個稱呼十分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