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好友,他都未去探望,實在說不過去。
李曉茆本就是個直性子,肚子裡沒什麼彎彎繞繞,一着急就憋得小臉通紅。
沐錦言忙拉住他的手臂輕輕拍了拍:“我也是方纔聽姐姐說的,待明日我們約着一起去看他。”
李曉茆見沐錦言也還未去探望過容瑾,心裡纔好受了些。
他很喜歡這幾個朋友,特別害怕被他們排除在外。
他知道自己不如他們三人聰慧,但他身體好,有力氣,可以保護他們啊!
這般想着,李曉茆擡了擡自己的右臂,又拉着沐錦言的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你看看,得像我這麼結實才行,你們三個就是平日來吃的太少,身體才這般瘦弱。”
說起來他們都是一起在太學院讀書習武,但誰都沒有李曉茆結實。
沐錦言歸結於是李曉茆不挑食,什麼都吃,而且吃的還挺多。
記得有一年冬至前夕,太學院放假前做了一頓蒸餃。
說是餃子,可那餃子也有成年人半個巴掌般大。
芹菜牛肉餡兒的。
李曉茆美其名曰芹菜可以減肥,便一股腦兒地吃了二十三個,當時可把他們都嚇壞了,連夫子都驚動了。
而他們三個每人才吃了五個,就已經漲得不行。
後來夫子還找了相熟的太醫來給李曉茆把脈,太醫說他無事,只是吃多了。
李曉茆卻撇着嘴不滿道:“哪裡是吃多了,我都才吃了七分飽,小凌他就不讓我吃了。”
說罷,還委屈巴巴地看了司千凌一眼。
司千凌只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夫子無奈扶額,便也知道了李曉茆飯量大,再不必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操心了。
想到這裡,沐錦言沒忍住笑出聲來。
李曉茆還以爲沐錦言是在笑話自己,不悅地撇了撇嘴。
“你們只顧得好看只想着纖瘦,卻不想想生病了有多難受,那藥多苦啊!”
哪兒像他,結實的很。
“對,我們都該像你學習,多吃飯多睡覺,身體養好纔是第一位。”
沐錦言雖是笑着說的,但這話卻是發自真心。
他們在家中固然也十分受寵,可越是受寵,長輩管教便愈是嚴苛。
吃飯只吃三分飽,站坐臥行皆有要求。
但實際上,唯有李曉茆纔是真的受寵,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做自己不喜歡的。
哪怕是司千凌,也因着與殿下的關係而被許多規矩束縛着。
所以,沐錦言特別希望姐姐能將李曉茆娶回家,這般赤誠的一個人兒,實在不該便宜了旁人。
李曉茆見沐錦言認同自己,心情頓時雀躍起來。
拿過沐錦言桌上的一個果子咔哧咔哧沒幾口就吃了個乾淨,正要將果核放在一旁的盤子裡,皇上便到了。衆人趕忙跪下,李曉茆手上一急,沒拿住果核竟直接飛了出去,直直落在給南疆太女準備的茶杯裡。
待衆人起身,李曉茆四下偷偷找了找,並未看見那果核,便也沒當回事兒。
姜瑜帶着自南疆帶來的賀禮覲見皇上,又客套了一番後才坐到太女殿下對面的位置上。
一眼就看見了茶杯中被人啃剩下的果核,姜瑜掛着淡笑的臉頓時黑了幾分。
這東陵人當真是欺人太甚。
看樣子他們是不願好好和談了,竟給她耍這樣的小把戲。
姜瑜這次還真是冤枉東陵了。
不過儘管有誤會,姜瑜也不敢真的與東陵鬧翻。
她現在還在東陵,要是真的鬧起來,倒黴的都是她。
將杯子往一旁挪了挪,姜瑜端過一旁的酒杯,湊到鼻尖聞了聞。
這酒杯倒是沒什麼問題,東陵皇帝的態度也還算友好,要不是那個被人啃過的果核還躺在茶杯裡,姜瑜甚至覺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蘇柒若回京那日,天氣正好,京中年輕一輩的官員被皇上點了幾個正在姜瑜身邊作陪,其中就包括威寧侯府的鐘夏和太傅府的齊鴻潔。
姜瑜曾與司千燕和沐錦琪打過交道,知道那兩個都不是好惹的。
一個武功不凡,一個聰慧能言。
且她們都是自幼陪東陵小皇孫殿下一起長大的,關係匪淺。
至於鍾夏和齊鴻潔,雖也出自世家,亦是皇孫殿下伴讀,卻因有極爲出色的護國公府小世女容蘊在前面擋着,倒是遮去了她們不少光芒。
然經過一番接觸,姜瑜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說,東陵皇帝的眼光的確毒辣,給蘇柒若找的這些個伴讀沒一個是好惹的。
她自詡文武雙全,在南疆也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遇到東陵這些個年紀比她還小的貴女後,卻開始懷疑人生了。
看着眼前那一副上好的山水圖,卻聽得齊鴻潔評道:“凡畫山水,意在筆先。正所謂遠人無目,遠樹無枝。遠山無石,隱隱如眉;遠水無波,高於天齊。這幅畫雖看似處處精緻,卻忽略了虛實濃淡,一味炫耀,反倒落了下乘。”
“然這細節處理的亦不夠好,臨崖古木,露根而藤纏;林流古岸,嵌空而水痕。林木遠則疏平,近則高密。有葉者枝柔,無葉者枝硬。古木節多而半死,寒林扶疏而蕭森。”
“要畫山水景物,首當觀察,畫實爲重,而不是憑空想象,你以爲是畫仙境呢?”
齊鴻潔畫技高超,平時雖不常出來參加這些詩畫會,但在世人心目中的分量卻是極重的。
那作畫者雖被齊鴻潔批的一文不值,卻並不見半分惱怒,反倒是對她拱手作揖,一臉感激。
這讓姜瑜不得不再次重新考量起南疆與東陵的關係,若真的打起來,南疆是否能佔到便宜。
東陵年輕一輩中的出色者太多,隨便拉出來一個,在南疆都能碾壓整個京城的青年才俊。
姜瑜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心裡又無比慶幸,幸好她還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後面她們又說了什麼姜瑜根本就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要怎麼處理兩國之前的關係。
她這次冒然過來並未給東陵遞國書,已然失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