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雞叫聲起,蘇柒若便醒了。
因着重新換了藥,明顯能感覺到身體好了不少。
換上牀頭那套棉布衣衫,隨手將頭髮綁起,蘇柒若便去院子裡練拳了。
只要動作不過大,比劃幾下也無礙。
司千凌立在門口,看着晨光下的女子怔愣了許久。
哪怕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也遮掩不住那滿身風華。
都說南齊那位風流太女南夏初乃是天下最俊美的女子,司千凌也曾見過那位南齊太女,可在他看來,蘇柒若不論容貌還是氣度都遠勝於那位第一美女。
或許是她常年待在軍中,年歲又小,所以識得她的人不多吧!
若真拿着這身份和這張臉出去比較,南齊太女又豈會是她的對手?
一套拳法下來,蘇柒若身上半絲汗意也無。
司千凌燒好了熱水涼在一旁,這會兒正好能供她洗漱。
滅了竈膛裡的火,司千凌拿起一旁的扁擔和兩個木桶就要出門,蘇柒若幾個大步上前接過木桶。
“我去吧!”
“你身上有傷,受不得累,我來就好。”
“無礙,不過就是兩桶水,不打緊。”
“不行。”
司千凌執意不肯讓蘇柒若動手,無奈之下,蘇柒若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那我陪你一起認認路,等我傷好些了,以後挑水的活兒就交給我。”
司千凌又要拒絕,忽而看到蘇柒若身上的衣裳,又看了她的臉兩眼,想着她一時半刻不會走,總是會被人撞見的,便只好道:“那你小心些。”
二人一路上還真碰到了不少村裡人,都是些鄉下種田的泥腿子,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縣城了,哪裡見過那麼好看的女子,便都忍不住湊上去多問幾句。
司千凌的回答不變,依舊如與羅氏所言那般,說蘇柒若是自己的遠房表姐,偶遇過來看看他們,住些時日就走。
一時間,村尾司家來了個俊美無雙的表姐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桃樹村。
炊煙裊裊間,談論的都是那位比謫仙還要好看的司家表姐。
尤其是村裡適齡的男子,爲了瞧蘇柒若一眼,全都裝作路過,一日裡不知要從茅草屋前面來回“路過”幾趟。
蘇柒若只做不知,村戶人家還算老實的,便是有人惦記她,也只是遠遠地瞧上一眼。
不像京城裡那些個自詡命門的貴公子們,一見她就想着法子撲過來。
有說丟了帕子回頭來找崴了腳的,有故意在她路過池塘時落水的,有刻意碰上她的馬車想要訛她的……
那些招數,數不勝數。
相比起來,只是被人看一眼還算好的了。
蘇柒若和司千凌沒說什麼,司千晨卻有些不願意了。
她很喜歡蘇姐姐,不想那些人來將蘇姐姐搶走。
她雖年紀小,卻也知道哥哥已經到了議親的年歲。
要是蘇姐姐能娶了哥哥,那他們就能永遠永遠在一起了。
早飯還是煮的白米粥,還有昨日司千凌帶回來的兩個肉包子,蘇柒若又煎了三個雞蛋,一人一個。
肉包子司千凌沒捨得吃,給蘇柒若和司千晨各一個。
蘇柒若將包子一分爲二,大的那一半遞到了司千凌面前。
司千凌正要拒絕,卻聽蘇柒若道:“吃吧,若是喜歡,我們買點兒肉自己也可以做。”
接過包子,司千凌心底微微泛酸。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他救她,對她照顧有加,都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
可她待他卻是一片赤誠。
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替他照顧妹妹,爲他們兄妹洗手作羹湯,所做的一切皆讓他臉紅。
或許,他不該那麼勢利眼的。
便是靠着他們自己,終有一日也能回去手刃敵人。
她這樣好的人,不該被牽扯進來。
罷了,且走且看吧!
飯後,司千凌從懷裡掏出昨日剩下的銀子還給蘇柒若。
蘇柒若並未伸手去接,而是問道:“你們準備在這裡住多久?”
司千凌渾身一寒,眼底滿是警惕,在看清對面的女子眼中並無惡意時,才緩緩開口:“到小晨能靠着自己走出去的時候。”
蘇柒若並未放過司千凌神情的任何變化,見他變臉後很快又恢復,也沒多問。
只是將銀子推回給他道:“按照官府規定,一畝良田六兩銀,你將裡面那幾顆金珠子換成銀子,買二畝良田,不管是賃出去還是自己種,總歸是個進項。”
她不知道自己離開後給他銀子他是不是會收下,但以目前他們手上的積蓄來看,先買二畝良田也算是給他們兄妹二人一個保障。
“至於剩下的,你救我性命,管我吃喝,就當是給你的診金了。待我家人尋來,再令謝公子。”
如果他願意,她也可以帶他們兄妹離開這裡。
司千凌心底一驚,他竟沒注意這荷包底下壓着的不是碎銀子而是金珠子。
還好他昨日買東西時沒有直接將裡面的銀子都倒出來,這要是讓人瞧見就不好了。
“我們救下你只是緣分,不圖你這些……”
他是真的沒臉說旁的,難道要他說他想圖人家替他報仇,奪回皇位?
蘇柒若微微一笑:“便是圖我些什麼也是應當的,小晨很好,前途不可限量。日後你若有需要,儘管與我說。”
蘇柒若從未瞞着他自己的姓名,想來他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不介意爲他出頭,庇護他們兄妹一二,畢竟他是真的救了她的命。
救命之恩,難以爲報。
若他願意告訴她他們的身世,她洗耳恭聽。
若他不信任她,不願開口,那她也不強求。
這二畝地就當是小小報酬了。
司千凌收回手裡的荷包,垂着眸子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那我先替小晨謝謝你了。”
“你與我何必言謝,當是我要謝你纔是。”
沉默間,司千晨從外面跑了進來。
“哥哥,蘇姐姐,林子哥來了。”
蘇柒若不知道司千晨口中的“林子哥”是誰,但也跟着司千凌迎了出去。
院中站着一個同司千凌差不多年歲的少年,手裡挎着一個藍布蓋着的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