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攥緊了那半根簪子,語氣明顯軟和了許多。
“是,奴告退。”
侍兒躬身退下,蘇若星才湊上前來。
“姐姐,這簪子……”
蘇柒若手裡拿着的,正是她父親那剩下的半支簪子。
蘇柒若先扶了蘇若星和百花離陌上了馬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這才解釋道:“想必當日爲父君收屍的便是叔叔一家了。”
榮安帝卿從來沒提過半句,可這半根簪子……卻讓蘇柒若知道了許多。
定是當時離開的匆忙,才掉了半根被人撿了去,一路輾轉,流落到百花城。
而剩下的這半根……
蘇若星緊緊攥着拳頭,垂着眸子喃喃道:“大姨夫的兄弟肯爲他做到如此,可父親卻……”
蘇柒若這是爲女兒把後面的路都鋪好了。
次年五月,永安王府小世女誕生,聖心大悅,大赦天下。
也不看看她們都是什麼貨色,也敢肖想她蘇家的公子。
“好,那以後就辛苦星兒了。”
“都過去了。”
百花離陌掏出帕子替蘇若星擦乾淨臉蛋兒,便聽見他道:“以後我就留在府裡幫姐姐姐夫看孩子,你們只管生,越多越好,我不嫌累的。”
他當初沒本事護住蘇家,甚至還連累了蘇家,日後,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護住他的侄子侄女兒們。
蘇柒若越想越氣,若非真心求娶,只是爲了她手中的權勢,那種人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蘇柒若勾脣一笑,眼底好似多了絲溫暖。
或許,他們一直都知道,她根本就沒死,早晚有一日她會回來。
拉着百花離陌的手道:“靜姨來信說,母親的病已經好轉,日後慢慢調養着,再活十幾二十年都不成問題,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蘇若星抹了把臉上的眼淚,湊到百花離陌跟前,小聲道:“姐夫,謝謝你。”
蘇柒若輕聲安慰道。
他是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一想到林家出賣了自己的父親,蘇若星心裡就難受的厲害。
蘇若星看着孩子傻笑不已,蘇柒若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
左右她就這一個弟弟,絕對不能嫁到別人府中受委屈去。
“等孩子大一些,我帶你回百花城去看他們。”
蘇若星抱着懷裡的二侄女兒,笑得眯着眼睛道:“小東西,你瞧瞧你母王多疼你,怕日後有人置疑你的身份,竟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
永安王世女三歲時,嫡次女誕生,蘇柒若做主在族譜上爲次女寫下了“百花”一姓,全當是全了百花府對她的恩情。
“好。”
如今滿京城都知道二小姐爲何姓百花了,世人大多也只是調侃幾句永安王入贅之事,倒是沒人覺得永安王府這位二小姐姓百花有什麼不妥了。
這世間哪兒有女子會願意讓別人談論自己入贅之事,只不過爲了孩子,她纔不惜將自己入贅的事情放大,蓋過讓女兒隨父姓的消息。
北山聖人出手,便是閻王想搶人,都得費上一番功夫。
百花離陌歡喜道,這般算來,母親怎麼都能夠等到他們的孩子長大了。
對於百花蕪妻夫,蘇柒若是有愧的。
只是有些自身難保,容不得他們多做什麼罷了。
蘇柒若點點頭,見蘇若星眼睛亮晶晶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來。
百花離陌輕笑着點點頭,知道母親已經無礙,他也就放心了。
蘇若星的話逗笑了百花離陌和蘇柒若,只是蘇柒若一早也是這麼想的,若是遇不到合適的人,她寧可養蘇若星一輩子。
至於旁的,這孩子仍是永安王府尊貴無比的二小姐。
或者,這京城中的人,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無情。
“傻孩子,高興應該笑纔是,哭個什麼勁兒,你看看你把你姐夫嚇的。”
“姐姐,星兒沒事。星兒這是高興的,高興我們蘇家終於有後了。”
蘇柒若當着衆人的面對百花離陌說道,之所以給孩子冠上百花之姓,只是不想百花一族斷在了她的夫君這一脈上。
蘇若星的病就是北山聖人治好的,如今她又治好了百花蕪,蘇柒若打心底裡感激她。
人家就這麼一個兒子還被她拐走了,若非有北山聖人替百花蕪看病,蘇柒若都不能這樣理直氣壯地待在京城。
“你替我好好謝謝靜姨。”
蘇若星吸了吸小鼻子,擡頭看向蘇柒若,咧嘴道:“是啊,都過去了。”
最爲歡喜的卻是蘇若星,他抱着小侄女兒柔軟的小身子,哭了個昏天暗地,差點兒暈過去,可把蘇柒若和百花離陌嚇壞了。
尤其是現在外面那些人,一個個的盯着她不說,甚至還有人將主意打到了她弟弟身上。
等二小姐長大,世人也都知其緣由,自然不會再拿姓氏說事兒。
痛了兩年之久,一直都是在失去,如今總算有新生了。
蘇若星擺擺手,歡喜道:“不辛苦,不辛苦,星兒歡喜的很。”
她這一番話出口,京城很快便傳遍了永安王入贅之事,以至於蘇柒若一時成了衆人口中談論的對象,卻沒有人對永安王府的二小姐的姓氏說三道四了。
簡直是癡人說夢。
蘇柒若寵溺地捏了捏蘇若星的鼻尖,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謝謝他救下了姐姐,謝謝他給蘇府留下了血脈。
“不論這個孩子姓什麼,我對她的愛都不會比別的孩子少。她日後若想入仕,我便替她請名儒大家。她日後若想征戰沙場,我便爲她尋良師高人。她若想留在京城,便留在京城。絕不會因這孩子姓了百花,便比其她姐妹少了什麼。”
永安王一生只娶了一位王君,膝下五女一子,女兒皆秉承蘇家先祖遺志,個個驍勇聰慧。
倒是因着只有一個兒子,被他小舅舅寵得不成樣子,頗有幾分百花離陌年輕時候的作態。
每每看見兒子又惹了禍回來,百花離陌都頭疼不已。
蘇柒若不僅不捨得罵兒子,反倒還嘲笑起他來了。
“兒子這是十成隨了你年輕時候的性子,這下你可知道以前母親和父親有多難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