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影一抽打完最後一鞭子,蘇柒若才上前道:“今日先這樣吧,命人請個大夫來瞧瞧,別死了!”
說罷,蘇柒若連看都未看已經如一灘爛泥般的周辛潔,帶着影一就離開了。
“少主,白將軍和趙將軍還在宮門外守着,您要過去看看嗎?”
蘇柒若點點頭:“過去瞧瞧,然後回府。”
影一一愣,聽到蘇柒若說到“回府”二字,一時竟有些恍惚。
許久不回京城,早已物是人非。
影一心裡尚且這般難受,她不敢想象,若是少主和公子看見府中的蕭條景象又該是何感受。
偷偷叫了暗衛來提前回府收拾一番,便是破落一些,好歹也得想法子把地上的血跡弄乾淨啊!
那些都是少主至親之人的鮮血凝固而成,少主這段時日情緒才穩了些,不該再回想一番那樣的悲痛。
“見過少主。”
蘇家出事後,白冰和趙琦雖然已經坐上將軍之位,可二人還是習慣奉蘇府的人爲主子。
“蘇家於我二人有再造之恩,少主永遠都是末將的主子!”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蘇柒若並不清楚百花離陌的心思,只以爲他還在怪她。
“今日多虧二位將軍相助,蘇柒若替蘇家上下謝過二位。”
百花離陌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衣襬,有些不高興道:“你既是要回京,爲何不帶上我?我不會成爲你的負累。”
“末將謹遵少主令。”
二人連忙避開蘇柒若的前方,從側面過來扶起蘇柒若來。
若是這個孩子沒了,妻主怕是也要怪他的。
百花離陌紅着耳根放開蘇柒若,羞澀地喚了一聲。
林若星跟在蘇柒若身側,亦步亦趨,二人上了一輛豪華的馬車,這還是蘇柒若特意請太女幫忙準備的。
被旁人看見他跟妻主撒嬌也就罷了,可是在林若星面前,他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蘇柒若還得去向太女求情,這些人雖是爲了對付周辛潔才入京,卻到底違反了軍規。
之前人太多,他都沒有好好看看她,也不知她傷得重不重。
他們出門後一直在趕路,也沒有找大夫給百花離陌看過,不知他身體如何,那孩子……
他們都多久沒見了,他好想好想她。
“妻主,你受傷了沒有?”
“我們先回家去,然後再慢慢敘舊。”
百花離陌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裡,見馬車過來,眼睛都跟着亮了起來。
只有蘇柒若最是清楚,因爲百花離陌和趙文萱的相助,他們才能順利抓住周辛潔。
林若星出聲打斷了蘇柒若和趙文萱之間的沉默,看見熟悉的人,讓林若星一直壓抑着的心情好了不少。
若是孩子出了什麼事情,他也不知要怎麼向蘇柒若交代了。
百花離陌身子不便,不能顛簸,自當小心謹慎。
她還是沒有將自己當成百花城的人,不想和他們牽扯太深。
“姐夫快上車。”
亂臣賊子又如何?
蘇家倒是滿門清貴,忠君愛民,可結果呢?
“少主折煞我等了。”
二人齊齊行禮,對於住在哪裡,她們並不在意。
站在路邊說話也不方便,尤其是看着百花離陌眉宇間的疲憊,蘇柒若更是擔心。
“我只是不想你有事。”
馬車在二人面前停下,蘇柒若先一步跳了下來,纔剛站穩,百花離陌就撲了過來。
就那些個弩車擺在那裡,想要毀了都不容易。
蘇柒若笑着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受傷,你就來了。”
她說的這是實話,若不是百花離陌帶兵相助,她自然要費一番力氣。
百花離陌嘴上說着要去找蘇柒若算賬,可那臉上寫着的卻都是期待和歡喜。
可他們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
她們二人是蘇三小姐的部下,一輩子都是。
百花離陌擡手碰了碰蘇柒若的面頰,他記得這裡之前有長長的一道血絲來着,如今倒是沒留下半點痕跡,想來那血不是她的。
“姐夫,趙姐姐。”
折騰了這麼久,他都不確定孩子還在不在。
趙文萱護在他身後,見也那般風風火火,眉頭都揪在了一起。
他表現出來的熱情讓趙文萱和百花離陌都有些受寵若驚,二人雖想不明白,卻也不願拂了小少年的一番好意。
至於剩下的將士們,百花離陌已經安排他們守在永安城外,若三日之內不出變故,便讓他們啓程回百花城。
還不是落得個滿門覆滅的下場!
“二位將軍多年不曾歸京,今日且先隨我住到蘇府去,其餘的事情日後再做打算。”
在林若星心來,周辛潔是塊心病,所以趙文萱和百花離陌自然就成了他眼中的恩人。
哪怕蘇三小姐已經不在,她們的心也是向着蘇府的。
無詔入京,本應抄斬。
“你慢些,彆着急,人都來了,也跑不掉了。”
想到孩子,百花離陌的神色暗了暗。
若她實在不願帶上他,那好歹也該將兵將們一起帶走纔是,她是城主府的主子,她有需要,百花城自當全力以赴。
哪怕蘇柒若想要這皇位,她們也願意替她搶過來。
蘇柒若的馬車在前面走,後面還跟着吉祥如意坐着的馬車,裡面裝着趙文萱和百花離陌的行囊。
回府後找個大夫過來給他瞧瞧,這麼遠趕過來,也不知道路上遭了多少罪。
蘇柒若上前扶起二人,又朝二人行了一個大禮。
“我如何能不急,她都丟下我這麼久了,我還要找她去算賬呢!”
“星兒弟弟。”
林若星懂事地扶着百花離陌先上馬車,然後又回頭叫趙文萱。
那些本來準備訓斥他不聽話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出門在外到底多有不便,那麼多人的口糧問題解決起來也很麻煩,所以百花離陌也不敢將人留太久。
馬車停在蘇府門口,誰都沒有急着下車。
蘇柒若輕輕呼出一口氣,率先打開車門跳了下來。
往年蘇府門口繁盛的景象歷歷在目,而今卻只剩下一片荒涼。
大門上的門匾早已被人摘下,門口的野草應當是才被人清理完,還殘留着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