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有所不知，這後宅裡爲了爭寵那陰私法子可是多了去了。”
畫意這話題打開，就有些止不住了。
他在外面聽過不少旁的府裡後宅爭鬥的事兒，便挑了幾個當個樂子說了。
一旁的楚陌言聽得眼睛瞪得滾圓，他還真是不知，原來外面竟的這樣的。
馬車一路行至宮裡，楚陌言下車後並未直接回墨書殿，而是去了青竹殿。
他見太傅今日不高興，想要去陪陪她。
蘇柒若送過小皇帝回來後，見楚陌言正乖巧地坐在小榻上等她，不由得一愣。
“九殿下怎麼過來了？”
“太傅……”
看見來人，楚陌言忙起身迎了上去，歡喜地叫了一聲。
可這種喜歡到底是對心上人的還是對長輩的，那就不好說了。
……
“明天我帶你回家可好？”
其實，蘇柒若只是心疼眼前這個孩子，他還那樣小，不該總是活在自己框起來的黑暗裡。
這難道就是太傅所說的“煙火氣”？
人間煙火無外乎吃穿住行，此時上京城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真正詮釋了這四個字。
但畫意又覺得他們可能是想多了，九皇子自幼長在冷宮，連人都沒見過幾個，又哪裡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蘇柒若習慣性地揉了揉楚陌言的腦袋，她平日裡最喜歡對小皇上和楚陌言做這個動作了。
“殿下這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這般高興？”
只不過是太傅待他好，他心存感激，將太傅當成自己的母親了。
“謝謝太傅。”
蘇柒若每日都要單獨給楚陌言教習琴棋書畫，今天便準他歇息一日。
可不論如何，這些事情也不是他們做下人的說了算的。
楚陌言點點頭，其實也無所謂在哪裡，他只是想與她在一起。
二人既爲楚陌言擔憂，也爲自家主子擔憂。
楚陌言怔怔地看向蘇柒若：“回家？回太傅的家嗎？”
車外傳來了一聲“是”，不一會兒一隻手便伸了進來，手上還捏着三根糖葫蘆。
“今日的課業便不加了，你回去早些歇着，明兒我下朝後去接你。”
“今日出宮可還開心？”
“九殿下最起碼還要再守兩年的孝才能出嫁，咱們主子都多大年歲了，等不起啊！”
太傅大人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見楚陌言沒什麼興致，蘇柒若忽然想到自己明日要回府的事情。
若不是喜歡，九皇子絕對不會那麼黏人。
或許多出去走走，能夠治好他的孤僻。
詩情卻不那麼認爲，他總覺得九皇子看太傅的眼神兒不太對勁。
出宮的馬車上，楚陌言偷偷掀了一角窗簾往外望去，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他若真的看上了太傅，只怕連命都要丟進去了。
蘇柒若將剩下的兩根遞給詩情和畫意：“這段時日你們照顧九殿下辛苦了，他還年幼，以後你們二人還要多費些心，多疼疼他。”
“若是這樣的話，九殿下這邊豈不是又要傷心了。他這性子只怕是……難啊！”
“主子只是心疼這孩子自幼吃了太多苦吧！”
蘇柒若見楚陌言眼睛亮晶晶的，便朝外面道：“蘇白，去買幾串糖葫蘆來。”
“糖葫蘆嘞糖葫蘆……”
畫意這話說得並不誇張，別看他們主子瞧着溫潤和善，實則並不喜與人深交。
因爲詩情和畫意是蘇柒若的人，所以楚陌言並不覺得有什麼事情需要瞞着他們。
遠處街道上人聲鼎沸，楚陌言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
“麪人糖人咯！”
況且這樣的好事兒他也沒必要藏着掖着，又不是見不得人。
這是他第一次見糖葫蘆，更別提吃過了。
“那你說主子待九殿下是什麼意思？”
……
“對，回蘇府，你以前沒出過宮，受了不少委屈，日後若是想出去了，可以告訴我，我帶你出去。”
“說來也是，便是主子等得起，老太傅也不可能沒有動作，畢竟她老人家這段時日可不消停。”
楚陌言使勁兒點點頭：“太傅大人最好了。”
畫意不由擔憂道，他們伺候九皇子這麼久，多少也知道些他的脾性。
蘇柒若擡手接過，先遞給了楚陌言一根，慈愛道：“吃吧！”
他便是做夢都不敢這樣去想，如此，他是不是又離太傅大人更進一步了？
畫意打了熱水來給楚陌言淨臉，沒忍住開口問道。
九皇子的性子一旦認準一個人認準一件事，怕是到死都不會改變。
翌日天不亮楚陌言便起了，但蘇柒若下朝還早，他便一直坐在那裡等着。
“新出爐的大包子，又香又軟……”
看着楚陌言歡喜不已的模樣兒，詩情和畫意都覺得好奇。
若是換成以往，楚陌言定是又要不高興了。
“按理說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九殿下他該不會……”
畫意一怔，隨即笑道：“太傅待殿下可真好。”
楚陌言頂着紅撲撲的臉歡喜道：“太傅說明兒要帶我回蘇家。”
出去倒水的詩情和提了早膳準備進去的畫意碰了個面兒，二人忽然停了下來。
有太傅在的地方，他就開心。
九皇子年紀太小，太傅必然是等不到他長大的，他們之間——註定沒有緣分。
這滿朝上下能得太傅大人親自帶回家的人還真是沒有幾個。
楚陌言激動的想哭，太傅大人竟要帶他回家，回她的家。
“唉！”
楚陌言看着那一串又圓又紅的小果子，怎麼都不捨得下口。
可如今太傅大人說要帶他回家，他哪兒還顧得上旁的，趕忙行了禮便回墨書殿了。
蘇柒若見他難得這麼高興，也不拘着他，索性還替他將那窗簾掀開了些，讓他瞧的更清楚。
哪怕知道詩情和畫意的秉性，蘇柒若還是會忍不住多囑咐幾句。
都是年輕的男孩子，他們又在宮裡憋悶了這麼久，拿兩根糖葫蘆哄一鬨他們也是應該的。
二人受寵若驚，就要跪下道謝，卻被蘇柒若攔了下來。
“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
“多謝大人，奴等定會盡心盡力照顧殿下，還請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