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陌言這段時日也一直在跟着二人學功夫,相比於蘇紅蘇白,莫言和莫語教起楚陌言來顯然更方便些。
自蘇柒若那次說了讓楚陌言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後,他除了每日讀書識字,便是跟着莫言莫語學功夫。
在他看來,琴棋書畫那些沒用的東西相比於能保護太傅的功夫來說,着實不堪一擊。
親眼目睹過兩場對太傅的刺殺,楚陌言心中至今都有個疙瘩。
“好。”
楚陌言揉揉眼睛,斜靠在軟榻上,低低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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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絕對不敢相信小皇上會因爲忌憚而要害死太傅。
太傅待小皇上可比他們都好多了,平日裡他見小皇上對太傅也十分敬重,如何能因爲一個男人的挑撥就要害死太傅呢?
買藥?
若是小皇帝真的對太傅的吃食下手,以太傅對小皇帝的信任,一定不會有防備。
那豈不是……
楚陌言替太傅不值,卻又不知該如何與太傅開這個口。
莫言應了一聲,服侍楚陌言躺下後便熄了蠟燭端着水盆退了出去。
見楚陌言神色有些不對,莫言和莫語相視一眼,忙端了水盆退了出去。
他瘋了一般地撲過去,使勁兒搖晃着她的身子,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叫不醒她。
楚華笙不是南楚唯一的繼承人嗎?
她但凡敢打太傅的主意,那他楚陌言便是豁出這條命去,也定要楚華笙陪葬。
夢裡的他看見太傅一身鮮血地倒在雪地上,鮮紅的血落在她的白衣上,滴在素白的雪地上,猶如綻放的朵朵紅梅,刺得他滿目通紅。
楚陌言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得坐直了身子。
“太傅,不要……不要……”
炭盆裡的碳燒得劈啪作響,楚陌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是怎麼都睡不着。
先皇忌憚外戚專權,果真還算有先見之明。
楚陌言愣了一瞬,很快又點點頭,沒再多問。
“太傅今日可在宮中?”
那般明顯挑撥的話,楚華笙竟然也信。
他也從史書中讀到過不少君主因忌憚臣子而隨意安了個罪名滅人滿門的事例,楚華笙她會嗎?
“來人啊!”
楚陌言擦了把臉,又加了一句,“記得多要些。”
“奴去給殿下襬膳。”
莫言端了水盆進來,莫語則服侍楚陌言穿衣。
楚陌言擦乾了手接過莫語遞來的大紅荷包,入手的圓潤讓他鼻子忽然一酸。
小皇帝與梅太君侍的話一直在他耳邊迴盪,對比於中秋宴時的小皇帝,如今的她明顯已經沒了對太傅的信任。
“那倒也不必如此麻煩,待過完年你去太醫院要些硫磺回來撒在前面就好。”
“誰若敢動你,言兒就殺了誰。這天下人若敢負你,言兒便毀了這負心人的江山。”
“不過太傅走時讓蘇白送了壓歲錢過來,說是明兒怕是也回不來了。”
如今纔不過纔過去四月之久,小皇帝就被人挑撥地忘了太傅的恩情。
那要是再過些時日,越來越多的人在她面前說太傅功高震主挾天子以令諸侯,那小皇帝是不是還要滅了太傅滿門?
通過這段時日的學習,楚陌言早已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少年了。
楚陌言擦了一把手心裡的汗,緩緩起身,忽然朝莫言道:“我今兒晚上在前面的園子裡見到了一條手指般粗細的青蛇,這冬日裡蛇蟲還能出來嗎?”
“殿下,熱水準備好了。”
太傅總說皇上聰慧善良,可他覺得她分明就是個傻子。
他在爲太傅不值,太傅就不該管楚華笙的死活,更不該求情留下西宮裡那些人的性命。
太傅每年都會給他在大紅色的荷包裡裝上一小把金珠子,讓他留着做零花。
莫言想了想道:“大多是不能的,但也不乏有個別極特殊的。可是嚇到了殿下嗎?那奴明兒就去找總管說,讓他們將那些東西處理了。”
他們口口聲聲說是爲了皇上好,實則有哪個不是打着將太傅擠下去讓自家上位的主意?
今日是大年三十,太傅定是要回蘇府陪蘇老太傅過年守歲的,也不知她走了沒有。
楚陌言在翻了半夜的身之後,總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看楚華笙的意思這會兒還不會對太傅動手,那他且先等等,只要發現了苗頭,那就莫怪他先下手爲強了。
楚陌言不挑吃穿,所以宮裡發下來的份例銀子他都用不完,自是不捨得動太傅給的東西。
還好,只是個夢。
便是過個年,別的宮裡只有份例上的賞賜,唯有墨書殿能收到太傅單獨給的壓歲錢。
他知道太傅是心疼他,害怕宮裡的下人待他不盡心,有了這些金珠子在,不論是打賞出去還是自己留着買些吃食物件兒,都能讓日子好過些。
那小木匣子裡裝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荷包,裡面的東西他從來都沒捨得動過。
楚陌言從夢中驚醒時身上已被汗水浸透,看着窗外的日頭,炭盆裡新換的炭火正燃得旺盛,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待殿內只剩下楚陌言一人,他才小心翼翼地捧着荷包塞進了自己的小木匣子裡。
一個個道貌岸然的畜生,他們都該死。
可這樣的夢,他卻是再也不想做了。
不,他一定不會讓楚華笙得逞的。
莫語說這話時臉上掛着笑,他們都知道太傅極寵九殿下,每到年節都要給九殿下送東西來。
“殿下,您起了?”
“太傅早膳後便回府去了。”
殿內的炭盆燃得正旺,楚陌言只覺得鼻子有些酸。
沒了楚華笙,這天下是亂也好,是歸了太傅也好,只要沒有人再危及到太傅的性命,都不重要了。
可楚陌言到底還是有一絲理智的,這天下是太傅費心守護的,若非迫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手。
最後,那還是得看楚華笙要怎麼選擇了。
難得不用早朝,楚華笙正窩在榻上偷懶,便聽得外面有人報說九殿下來了。
楚華笙猛得從榻上坐了起來,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迷迷糊糊地爲問道:“九皇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