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錦言不知聽容蘊說了句什麼,正抿脣輕笑着,眉眼間皆是幸福。
他們二人是今年十月才成親的,如今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
蘇柒若湊到司千凌耳邊小聲問道:“在看什麼?”
司千凌做賊一般湊過來,用手擋着脣:“你有沒有覺得阿言和以前不一樣了。”
蘇柒若尷尬地咳了兩聲,緩緩坐直了身子,寬大的衣袖遮擋下,輕輕握住了司千凌的手。
司千凌不解地看向蘇柒若,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看樣子阿若姐姐她是知道原因啊!
蘇柒若斟酌了片刻,這才輕聲解釋道:“成婚前後都是會有些變化的。”
司千凌年紀還小,並不懂那些彎彎繞繞。
想了許久,眸子猛得一亮,緊緊攥着蘇柒若的手道:“我知道了,他換了髮式。”
蘇柒若寵溺一笑,不置可否。
司千凌只顧得洋洋自得於自己的聰慧,並未注意到蘇柒若嘴角的笑,卻也不再盯着沐錦言瞧了。
前院宴席開始,容瑾、司千凌和沐錦言三人約着去了新房尋李曉茆說話,蘇柒若幾人則單獨在守衛森嚴的院子裡開了一桌。
司千燕給每個人都斟滿了酒,臉上雖掛着笑,眼底卻藏着掩不去的愁思。
沐錦言和李曉茆都已成婚,司千凌的婚事也早已定下,容家只怕也要開始催促容瑾了。
司千燕如今不過只是個從四品的內閣學士,在同齡人中雖已是佼佼者,可身上並無爵位,又非嫡長女無法繼承家業,國公府的嫡公子怎麼會許給她這樣的人?
司千燕一直都很努力,可她總覺得不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趕在容瑾出嫁前許他一個錦繡未來。
容蘊娶了將軍府的嫡公子,那是因爲她是國公府的小世女,將來她祖母的爵位總會傳到她手中。
沐錦琪娶了平寧侯府的小公子,那是因爲沐錦琪武功高強,又是沐將軍唯一的嫡女,將來沐家軍會交到她手上。
蘇柒若就更不用說了,人家已經做了皇上,莫說是娶相府的公子了,隨便天下哪個男子,還不都是她來挑的。
唯有自己,心比天高,偏偏看中了國公府的公子,卻又什麼都拿不出來。
哪怕容家的爵位再低一些也好,她也不至於如此自卑。
偏偏容家還是皇上的父家,與皇上是血親,那容家的公子便是與皇子也沒多大區別了。
司千燕又斟了杯酒正要飲盡,一隻素白修長的手忽然攔下了她。
擡眸望去,正好撞進容蘊那雙與容瑾一模一樣好看的眸子裡。
“今兒是錦琪大喜的日子,少喝些,莫要醉了。”
司千燕怔了一瞬,才笑道:“正是因爲今兒是錦琪大喜的日子,咱們才該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一隻手按住容蘊的手,另一隻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旁坐着的傅藍和鍾夏相視一眼,只餘下兩聲輕嘆。
司千燕的心思就差寫在臉上了,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誰還能看不透誰呢!
其實容蘊也曾說過,容家嫁子並非只看重家世,人品纔是首要的。
可司千燕偏偏覺得自己配不上容瑾,總覺得會委屈了他。
齊鴻潔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碰了碰司千燕已經空了的杯子,飲罷後才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司千燕面色一紅,尷尬地看了一眼容蘊。
見容蘊面色如常並未惱怒,才放下心來。
容蘊見司千燕如此,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其實祖母和母親的本意也是在皇上的幾位伴讀中給容瑾尋妻家,若論家世,司千燕的確不排在前面。
她也曾在祖母和母親面前替司千燕說過話,但考慮到司千燕嫡次女的身份,長輩們總是會有些猶豫。
至於容瑾自己的態度,這些人中獨獨司千燕對他最好,他待司千燕自是也有些不同的。
只是少年人面皮薄,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作爲嫡親的姐姐,容蘊卻是能猜到幾分自家弟弟的心意。
可即便知道他們二人的心意,容蘊也不敢直接去與祖母和母親說。
容家家教森嚴,若是她們得知容瑾和司五私下來往,且已生了情誼,只會覺得司五不夠穩重端莊,還帶壞了容瑾,到時不只容瑾會受罰,司五也別想再娶走容家的公子。
容蘊的目光忽然轉向蘇柒若,蘇柒若握着酒杯的手忽然一緊。
表姐這麼看她是什麼意思?
容蘊朝身後擺了擺手,裡面有人閃到院門處守着,保證連一隻蒼蠅也不會放進來。
“表姐有話要說?”
這裡沒有外人,蘇柒若也不會端着皇上的架子,還只當是過去那般,親暱地喚着容蘊表姐。
“我還可以替阿瑾拖上一年,一年之內,你娶了小凌,阿瑾與司五的事兒便直接成了。”
蘇柒若這才明白過來方纔容蘊看她那一眼的深意,原來如此。
司千凌雖已與她定下婚事,但到底還未成親,司家便只是丞相府。
可一旦司千凌入主中宮,那司家便會一躍成爲皇親國戚,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便是皇上的父家在司家面前都得矮上半截兒。
作爲君後嫡親姐姐的司千燕要想求娶容家的公子,任是誰都無話可說。
起初容蘊也沒想過要利用司千凌與蘇柒若的婚事,她覺得司千燕自己是個有本事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可現在不是來不及了嗎?
便只能暫且用着這不入流的法子了。
司千燕哪怕再不願借皇上的勢,也由不得她了,誰讓容瑾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呢!
蘇柒若之前雖是盤算着等司千凌滿十六歲時再迎他入宮,卻也不一定非要如此。
若是爲了自家姐妹,提前一年也無妨。
想來便是司千凌知道了這件事兒,定也是願意的。
齊鴻潔眼睛一亮,笑着拍手道:“這個法子好,司五自己有骨氣,可以在以後的幾十年裡慢慢努力,掙個誥命給阿瑾,如今早些將人娶回家纔是正事兒。”
鍾夏也附和道:“正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