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說着便進了三皇子的寢殿。寢殿之中靜悄悄的,寂靜的很,只有青花纏枝的白瓷瓶中插着的幾枝丹桂在靜靜的散發着幽香。
太女放輕了腳步慢慢的靠近屋中的大牀,走的近了,便能聽到牀幃之內傳來的低泣聲。聲音很輕,若非刻意的去聽,可能還發現不了。太女皺了皺眉,這宮中,還有誰能給阿笙氣受啊!不說阿笙的身份擺在那裡,宮裡誰不知道她和母皇最是寵他,怎麼想,她也想不到他是怎麼受的委屈。
想着,她便伸手猛然掀開了牀幃,這聲音也一下子驚了阿笙。他有些茫然的從被子中擡起頭來,想來是哭的狠了,眼睛都紅腫的像是核桃一般,越發的惹人憐惜。他猛然的擡頭,眼角的淚珠也不及擦拭,晶瑩的淚珠掛在面頰之上,顯得可憐兮兮的。
“這是怎麼啦?受了什麼委屈了,就讓你哭成這樣。”太女掛起了牀幃,斜坐在了牀沿,伸手擦去阿笙臉上的淚珠。雖然父後去世多年,好在母皇對他們一直多有寵愛,所以他們在宮裡的日子還不算難過。而這個弟弟,她一直捧在手心裡寵愛着,捨不得讓他受任何的委屈。這些年來,不說讓他過的有多開心,至少這樣流淚哭泣的日子也實在是不多。看着他這個樣子,她心裡也揪着的疼。
“皇姐怎麼來了?肯定又是他們多嘴。我沒事的,不過是今日風大了些,讓沙眯了眼罷了。”他微低着頭用手擦着眼中的淚。本來不過是小事,可是卻讓皇姐知道了,他也有些發窘。雖然皇姐一直都寵愛他,可是他還是沒有辦法什麼事情都告訴皇姐。他養在深宮,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不親近,從小到大也沒什麼閨中密友,有些話他也不知道該和誰說一說。
“什麼話還不能和皇姐說?哭了就是哭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害羞起來了?”太女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臉。看來這小子還真是長大了呢!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不能告訴她這個皇姐了。
“真的沒什麼事,皇姐不是每日都有很多事要忙嗎?快忙去吧!”
“你總要和皇姐說說你這是怎麼了。皇姐也才能安心去忙啊!聽說墨樓來看你了,他就不進宮,又一向疼你,想來也不會給你氣受。出了見過墨樓,你也只去過中宮,總不會是鳳兮給你氣受了吧?”
“皇姐別再問了,真的沒什麼事。鳳兮哥哥那麼疼我,怎麼會給我氣受,皇姐不要疑心這個,疑心那個了。我累了。想要歇息,皇姐快去忙吧!”
“墨樓也有許久不來宮裡了,今日怎麼會想起裡進宮的?可是有什麼事?”
“墨樓哥哥要成親了,他和鳳兮哥哥自幼一處長大,情分自然不同。所以鳳兮哥哥讓他進宮的。他便順道來看看我了。”
“墨樓要成親了啊!就是和新找回來的二表姐?說來二表姐也回來了些日子了,卻還一直無緣得見呢!你前面不是出宮了嗎?應該見過這位二表姐了吧!她人怎麼樣?”
“我不知道。”阿笙嘟着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難道你是因爲墨樓要成親了,所以不高興?”太女直直的看着阿笙,想要從他身上看出點什麼。
“纔不是,墨樓哥哥要成親我爲什麼不高興。”
“還說不是呢!你看看,臉上都寫着呢!墨樓要成親了。你爲什麼不高興?難道是我們阿笙也思嫁了?不如我去和母皇說,給我們阿笙也招個駙馬?”
“我纔不要。我不要嫁,永遠都不要嫁,皇姐最討厭了。”
“那你告訴皇姐你爲什麼傷心?難道是因爲墨樓要嫁的人是二表姐?你不會是對二表姐存了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吧?”
“我不知道,皇姐,爲什麼她要成親了。我一點也不替她高興。”阿笙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抱緊了太女,在她懷裡哭的傷心。
“傻孩子。”太女擁着阿笙,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背,像是他年幼的時候哄他的那樣。看來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竟然知道動心了呢!只可惜,他第一次動心,卻也結不了果。本來沈家的門第也不算是太低,若是阿笙能嫁到姑母家中去,過的也會自在一些。不過如今看來,那位新找回來的二表姐也不是什麼良人。
對那位二表姐她也是調查過的,最開始的認識也不過是一個大夫,母皇專門讓人去找來看病的。她的事情多的很,對一個大夫倒也沒有太過關注,只是後來牡丹花會的時候阿笙偷偷跑出去了,還一去就好幾日。她問了母皇,母皇對阿笙出宮的事情卻並不擔心。後來她才知道阿笙是去了闃竹軒,而母皇竟然把那座宅子賞給了那位新進京的大夫。
闃竹軒建立已經有十多年了,那座宅子雖然建造的精緻,卻也引不起她的重視。直到她偶爾聽說,曾經有過一些皇親高官打過那座宅子的注意,卻也沒有成功,她纔開始關注闃竹軒。後來才知道闃竹軒竟然是母皇讓人建造的,而且母皇對那座宅子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可想而知母皇對那座宅子的重視。可是母皇竟然把那座宅子送給了才初見過一次的大夫,那樣的恩寵足以讓人側目。
後來阿笙竟然去了闃竹軒,而母皇卻也半點不着急,她就知道,母皇對那個女子是不一樣的。不過她也沒有太在意,一個大夫罷了,再得母皇寵愛,也翻不起大浪來。卻沒有想到,後來,那個女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姑母家的次女。
阿笙對那個女子親近,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她一直覺得阿笙還是個小孩子,自然也不會往男女之情上想。而且那位成親也太勤了些,先前才娶了一位側夫,這才過了多長時間,就又要和墨樓成親了。那樣的女子就是配墨樓,她也覺得是委屈了墨樓,更別說自己的親弟弟了。
阿笙抱着太女哭了良久纔算是平靜了下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從太女的懷中擡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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