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塞爾上下打量着伊麗娜的身體。
伊麗娜把米修克放下,“穿上衣服。”她對米修克說道,眼睛依舊冷冷地看着繆塞爾。
“別這樣,伊麗娜,我的愛人,你不認識我了嗎?”繆塞爾一步步向前走着,好讓伊麗娜看得更清楚些,他的臉色有些憔悴。
“繆塞爾……”伊麗娜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放心,周圍沒有其他人,我是一個人來的,我剛纔聽見了你的聲音。”繆塞爾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伊麗娜的劍沒有放下,她問道。
繆塞爾“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看上去是在自嘲,他的眼窩深陷,臉上長滿了胡茬。“你知道麼伊麗娜,我們都錯了,什麼權利,什麼正義,在神的眼裡這一切都是個屁!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力量。能夠審判一切的力量,任何東西都逃不過……”
“只要我們在這股力量下面,我們就像螞蟻一般脆弱,脆弱得可笑。看看天吧伊麗娜,看看吧,它是什麼顏色,你能感覺到麼?”
伊麗娜擡頭看了看天空,陰暗得如地獄一般,這些天來一直這樣,並且越來越沉重。
“你感受到了麼?那股可怕的力量?就是他,他想讓所有人都消失,毀天滅地的洪水,所有人都死了。”
“洪水?”伊麗娜心裡咯噔一下,原來這些天的陰雨都是因爲洪水。
“盧卡倫人,梵西斯人,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都被洪水淹沒,我只是拼了命往北邊奔跑,想把這可怕的消息告訴族長,我的馬也在半路累死了。”哪怕繆塞爾這樣的人此刻都顯得像嬰兒一般無助,他那高傲的氣焰早就消失殆盡。
“相信我伊麗娜,洪水不久就會到達這裡,到時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宙斯想讓人類消失!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或許能阻止這場災難,”繆塞爾越說越急,他熱切地看着伊麗娜,“把這個孩子和劍交給族長,讓他得到最接近神的力量,或許就會有跟宙斯談判的資格,他能救下整個人類世界。”
“伊麗娜!這是最後的辦法,不要再遵循你那無知的想法,現在還來得及,族長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要儘快找到他。”
現在的伊麗娜已經不知道繆塞爾在說些什麼了,她無力地垂下手臂,嘴裡喃喃說道:“所有人都死了……預言真的來臨了,這是真的嗎?一切都晚了嗎?還是……”
伊麗娜猛然回過神來:“米修克!我們走!”她拉住米修克的手往雪山的方向走去。
“伊麗娜,你想通了嗎?現在去恐怕還來得及。”繆塞爾在後面追上來。
“我要讓米修克打開那個盒子,希望的力量就在裡面。”伊麗娜說。
“不,你在想什麼,他只是個孩子,”繆塞爾指着米修克,“你想讓他拯救這個世界?伊麗娜你瘋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斯圖裡昂,只有讓斯圖裡昂得到這種力量纔有機會,你別忘了你父親擁有怎樣的力量!”
伊麗娜頭也不回:“你太相信他了,他只爲了他自己,爲了他的種族。”
繆塞爾忽然來到伊麗娜身前攔住了她:“我不能再容許你任性下去,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族長說得對,我之前對你太仁慈了,把東西交給我,我不會傷害你。”
“米修克,到我身後去,”伊麗娜鬆開了米修克的手。
“伊麗娜,”繆塞爾的聲音沉下來,“你真的不願再聽我的話了麼?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對我這麼冰冷過,你變了,伊麗娜,我的愛人。”
伊麗娜舉起手裡的劍:“道路不同,我們是走不到一起的。”
“好,”繆塞爾拔出手裡的長劍,“我要讓你看清現實,你的固執會害死所有人。想跟我動手麼?別忘了,你的本事可都是我教的。”
“鐺!”
繆塞爾剛說完話,伊麗娜舉劍就刺了過來,兩劍相碰,濺出許多火花。伊麗娜緊接着又刺來兩劍,繆塞爾握住劍柄左右一震把伊麗娜這兩劍再次彈開卻剎那間回手斜砍伊麗娜的肩膀。
伊麗娜後退半步,劍身橫過來擋住繆塞爾這一下,但沒想到繆塞爾這一劍格外沉重,瞬間把伊麗娜手裡的劍壓了下來。伊麗娜只好再次向右移滑開一步把向下的力改爲橫向,並再次順着繆塞爾的劍身橫切向繆塞爾手臂。
繆塞爾知道伊麗娜手裡劍的厲害,這一下恐怕能把自己劍上的護手劈開,所以他沒有盡力去擋,而是把箭尖向下傾斜,順勢一撩,伊麗娜劍的路線向上走去,繆塞爾趁機向前一步,這一步非常迅捷,直接貼上了伊麗娜身體。
伊麗娜是雙手握劍,而繆塞爾用的卻是單手,所以繆塞爾的左手直接抓向伊麗娜的脖子。他的兩隻手都被金屬包裹着,指尖更是格外尖銳,伊麗娜立刻放棄雙手握劍的姿勢,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快速地低頭並且轉身繞過繆塞爾的胳膊,這個動作剛好又躲過繆塞爾刺過來的一劍,繆塞爾的手腕被伊麗娜握在手裡扭轉了一大圈。
繆塞爾大叫一聲,金屬手瞬間脫離,他把手抽了出來,手上卻連着一根極纖細的鏈子,繆塞爾握住鏈子猛地一拉,伊麗娜手上劃出幾道口子,血液冉冉而下。
金屬手重新套在繆塞爾手上,伊麗娜皺着眉看着他。
“我的手是不能碰的,你忘了嗎?”繆塞爾說,他的步伐左右移動,快得令人眼花。他們片刻之間的戰鬥米修克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
再次貼近,繆塞爾從下到上以一個格外刁鑽的角度刺來,伊麗娜後退,劍尖閃爍着星星點點,變換着各種方向,每一劍都似近在眼前,讓人捉摸不定。
伊麗娜兩眼一眯,手裡的阿波羅之劍迅捷地變換,劍花在她手裡團團旋轉。
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細密的火花畫着弧線掉落在地上。繆塞爾的動作太快了,他是梵西斯的第一武士,他的劍術已經達到一種非常可怕的地步。
轉身,刺,劃,再轉身,劈,砍,撩,挑……
各個動作之間毫無縫隙地連貫起來,手持長劍的男人步步向前,鬼魅般的身影圍繞伊麗娜上下旋轉,伊麗娜的眼珠飛快移動,捕捉着任何一個襲來的動作。
兩人從岸邊打到河裡,水花飛濺後又回到岸上。
相對於繆塞爾鬼魅般的攻擊,伊麗娜則是完全不顧自身的力氣,她的每一劍滿滿的都是力量,繆塞爾不敢跟她硬碰。
伊麗娜知道繆塞爾早已很疲憊了,從他一開始的臉色就能看出來,她也能感受到繆塞爾的速度正在下降,時間一長,伊麗娜完全可以憑藉這個優勢取勝。
“伊麗娜,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雖然進步許多,但還不是我的對手。”繆塞爾說道,他每一刻都在變換着動作,所以每一個聲音都是從不同的方向傳來。
“你正好提醒了我,”伊麗娜說,手裡的劍卻不停下,“我不會再因爲你浪費時間,但我還是想教訓你一下。”
她手裡的劍突然光芒萬丈,金黃的火焰四面升騰,伊麗娜朝着繆塞爾的方向連劈三下,三道月亮形狀的火焰立刻把繆塞爾包圍起來,繆塞爾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全身都被火光籠罩住。
“嘭!”
繆塞爾的身體遠遠甩了出去,身上已經黑成一片。
米修克早就嚇得蹲在遠處,現在驚魂未定地站了起來。
伊麗娜舒了一口氣,她把劍背到身後,一步一步來到繆塞爾跟前,看着已經不能動的他。
“你……”繆塞爾無力地看着她,“你怎麼……會……”
伊麗娜微微一笑:“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訴你,現在你還想阻止我嗎?”
繆塞爾緩緩搖着頭,有氣無力地說:“我沒想到你能控制天火劍,但是……”猛地起身,兩隻手向伊麗娜抓去,但是伊麗娜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胳膊:“看來你還有的是力氣,我的愛人……”
伊麗娜右手用力拍向繆塞爾的後頸,繆塞爾無力地倒下去。
“對不起了,繆塞爾。”伊麗娜轉過身去。
“米修克,我們走吧,也許能在斯圖裡昂之前到達奧維雪山。”
“哦……”
……
看着遠去的兩個人影,奧拉芙涅悄悄地從遠處那個大石頭後面溜出來,她的臉已經變回了那個美麗的女人。
緩緩來到繆塞爾的身邊,她的情緒有些低落,最後她把繆塞爾拖到一邊的石頭上讓他靠住。
“唉……”奧拉芙涅垂下眼皮,“這就是人類的愛情嗎?我忽然不想變成人類了……”
過了一會她擡起頭:“我也不想吃人的腦子了。”
看了繆塞爾最後一眼,奧拉芙涅扭動着尾巴離開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