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廢的皇貴妃(三十二)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江氏被周家贖身,訓練一番送進了陽春社裡。她人長得美,又通音律,唱戲好,很快便成了陽春社的臺柱子,這一回隨陽春社的人進宮,勾/引皇帝,順利被皇帝看中。
雖然是答應了周家的要求,可江氏一直認爲自己是被逼的,十分鬱郁不快,所以在看到百合時,難免臉上會露出幾分恨意。
百合知道她心中不痛快,對她態度不以爲意。江采女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紙薄,這樣的命運怪不了誰,只能怪她出身差,卻偏偏長得這樣的美貌,就是禍源了。
思情還有些不滿,但看百合都不在意的樣子,嘆了口氣也就不說話了。
這頭江采女的肚子‘懷孕’懷得穩,那頭陸家已經出事好長時間了。
永明帝雖然還緊緊鎮壓着,不許京兆府尹動陸家,可是京中最近已經開始有流言傳出了,陸平貪污之事兒人贓俱獲,三百萬兩銀子是從陸家的祖墳裡挖出來的,陸平也是百口莫辨,他口口聲聲喊冤,當初舉報他的人被打得去了半條命,依舊還是一口咬死是陸平貪污的。周成盛捱打之後永明帝聲望大降,言官甚至將永明帝當日一言一行都載入史冊中,最近沒一件事是順的。
對於這樣的情況,陸太后想出了要解決朝堂的事兒,有時還需得靠後宮的法子。
而現在陸家的事兒鬧得太大,唯有以一件更大的事兒來轉移衆人注意力。陸家現在自身難保。幫不了她,永明帝就是可以幫她,可最近永明帝已經是焦頭爛額,朝堂的事兒陸太后插不了手,她將目光放在了後宮中。
宮裡柳婉儀父親只是史部郎中,並不是多大的官職,柳婉儀哪怕出了事兒,若是宮中瞞不下來,別人會非議她無能。那麼她的目標就只有落到旁人身上。份位稍高些的女人中,除了柳婉儀之外,雲貴人身份低微,除了做棋子,成不了大氣候。
那麼其他人就只剩三妃地位最高了,貴妃周氏陸太后已經有了安排。現在暫時不動她,而賢妃性子倒是任性,把柄也好抓,還有一個高氏性情衝動,雖說上回出事之後收斂了許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太后將目光落到了這兩人之上。賢妃對她早有防備,她一時找不到機會下手,便唯有衝德妃高氏下手了。
德妃在永明帝前期的女人中,年紀是最大的,她今年已經二十,卻仍沒有子嗣,永明帝近來對她冷落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寵幸她,她也開始想着要爲自己謀退路了。陸太后暗示德妃。可以抱養雲貴人的孩子,德妃心中恨雲貴人入骨,又如何肯提攜雲貴人的兒子?她心中不肯,陸太后卻暗示她,說是可將雲貴人去母留子,如此一來,德妃便有些心動了。
若是雲貴人一死,她留下的兒子沒了母親,自然只認自己一人,再加上樑慕林現在年紀還小,沒有記憶,往後自己將他養在身邊,養個十來年必定會養親。自從樑慕北死後,如今宮裡永明帝只得樑慕林一個兒子,樑慕林被她收養,再有高家曾留下的功績,皇上考慮樑慕林登位的可能性極高。
利益動人心,德妃輕易便上了勾,時常派人開始去宮中探望小皇子,甚至不時的還讓人給他送些衣物過去,沒幾天小皇子便被發現貼身的衣物中被縫進了幾根細針,嬰孩兒皮膚何等細嫩,若非奶孃發現及時,恐怕他胸膛都要被針扎穿了。那針長約兩三寸,既細且尖,好些穿刺進小皇子皮膚中,醫女束手無策,太醫前來時,小皇子已經哭得聲嘶力竭,剝開了衣裳看時,衣裳裡面不止含針,竟然還有一張帶血的布片兒,已經乾涸了,太醫看過之後面色大變,說是其上可能有疫症。
疫症這個詞一傳出,衆人都是駭得臉色大變。宮中極有可能出現疫症這事兒如同星火燎原,消息迅速的傳遞開來,一時間壓過了之前還有宮人小聲討論着的陸家出事兒的消息。永明帝前堂不寧,後朝也出事兒,大怒之下命人徹查後宮,太后頭一回難得鳳顏大怒,命衆人搜宮,這一搜便出了事兒,德妃牀下不知何時被人塞入了一隻針扎小人兒,上頭寫着的,恰好就是樑慕林的生辰八字,而巧合的是那幾根針也正好是紮在小人兒胸口的,而樑慕林胸口也遭了扎針。
針出現在於衣裳中,衣裳裡還發現了血片,德妃既然行巫蠱之事,自然這疫症也極有可能與她有關。
無論哪朝哪代中,巫蠱之術都是一個禁忌,前朝之中還有皇后因捲入巫蠱案中而被廢的例子,德妃雖然不住喊冤,但仍被剝了德妃封號,廢爲賤籍,勒令禁足宮中,聽候發落。雖說宮裡人人都知道德妃這一回是不好了,恐怕難以翻身,可是因爲一個立下赫赫戰功的高家在,高氏也不見得就完全不能翻身。
宮中人人自危,十一月的宮中,已經是秋風瑟瑟了,入夜之後宮外除了當值的宮人,幾乎無人敢出外走動,四周顯得極其冷清,還沒入夜,可說話時迴音都好似能聽得清。
鹹福宮裡還沒歇燈,百合睡着一般要飲一盞飲品,詩情端了東西上來,替百合將蓋子揭開了,小聲道:“高將軍已經進宮裡跪了三天了,皇上還未見他。”從高氏巫蠱一案暴發後,高家便進宮求見皇帝。巫蠱一事兒可大可小,古人迷信,厭勝之術最是惹人厭惡,輕者伏罪喪命,重者誅連九族,高氏自己被剝了德妃封號不說,極有可能還會禍及家裡。
尤其是如今高氏不止捲入了巫蠱案,並且還極有可能傳播疫症,光是其中一項罪,便足以令高氏永不超生,更別說兩罪並罰了。高氏死定了,只是因爲現在永明帝後宮之中出現疫症,剛出生不久的皇子樑慕林如今又危在旦夕中,極有可能性命不保,他明面上只得這樣一個兒子,若再出事,恐怕朝堂都會慌亂了,尤其是前些日子陸平貪污之事兒尚未擺平,他還沒有騰出手來收拾高氏罷了。
“皇上不會見他的。”百合聽到詩情這話,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飲品,慢吞吞嚥入了喉中,才又冷笑道:“真是色令智昏。”只因爲了一個女人,永明帝如今發瘋了,北齊朝堂之中文武大臣,文官他開罪周家,並杖責周成盛,落下昏庸寡德的臭名,武將之中他竟然準備衝高家下手,由着陸氏胡來,想取高氏兵權。
從樑益時期起,高家便掌兵權,這京城之中四萬禁衛軍不少軍統都曾在高氏軍中呆過,與高家關係密切。永明帝才登基兩年不到的時間,翅膀未硬,羽翼未豐,便想着急於求成,可惜當初先帝對他一片教導,如今看來全是白費心機了。
詩情聽得有些咋舌,不敢置信:“高家三代忠良,又立下戰功,高老將軍屍骨未寒,高家門楣如此豐盛,皇上不會吧?”哪怕就是生高氏的氣,最多也就是廢了高氏要她性命,高家立下那樣多汗馬功勞,當初還有從龍之功,皇上哪怕就是收回兵權,也不至於對高將軍不利。
畢竟這事兒雖然暴發得突然,明面上看來證據對於高氏不利,可事情究竟是否高氏所爲,還不得而知。皇上這些日子還未騰出手來盤查,光憑一個巫蠱,就是能定了高氏的罪,也不能證明此事是高家所指使的。
“有什麼不可能?”永明帝此人連最基本的禮儀廉恥都不懂,這兩年所做之噁心事罄竹難書,百合都不願去回憶。詩情聽她這樣一說,便不再作聲了。
高將軍一連在宮門外跪了十來日,永明帝並未見他,最後還斥他應該管教家中子女,以免養出高氏這樣一個女兒。永明帝派了三福公公出外宣傳自己的口喻時,並沒有顧忌這位手掌大權的將軍顏面,喝斥完三福公公趾高氣昂的離開時,據當日曾在太極殿前當值的宮人和內侍說,高將軍當時臉色鐵青,拳頭都握了起來。
宮中正是氣氛緊張一觸即發時,高氏被賜鳩毒。
個時候宮裡人人自危,入夜之後路上已經很少看到宮人太監的身影了,路旁的燈柱中點了油燈,昏暗的燈光下,燈罩裡的火光不住晃盪,將周圍的花草樹木的枝芽印襯得如同張牙舞爪的鬼怪似的。
以往風光無比的德妃宮裡,此時宮人早就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以前傲氣中帶着幾分英武之色的高氏此時穿着體面,她化了妝,漂漂亮亮的坐在宮裡。兩個侍人捧着托盤,上頭呈放着一個漂亮的瓶子,恭敬的遞到她面前,她冷笑了兩聲:“本宮是冤枉的,本宮是被人陷害的,本宮要見皇上,本宮要見皇上!”送藥過來的人正是老太監尚喜,聽了德妃這話,他眼皮便垂了下來:“也請娘娘不要爲難咱家,皇上如今沒有空見您哪。”高氏已經被剝了德妃之位,如今還在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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