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抵是憤怒到極點,沒有讓金安有半點喘息的機會,得到確鑿的證據以後,馬不停蹄告病趕過來,大半夜地敲開金府的大門。
他這般突然地到訪,着實有點奇怪,金安心頭生出不祥的預感。
“爹爹深夜造訪,可是有什麼事?”金夫人察覺不對勁,湊上去,舉止親暱。
侍郎沒有和閨女敘舊的意思,板着一張臉,衝着金安沒有半點好臉,“你和我來……”
金夫人立即知趣地告退,將空間留給翁婿兩個。
金安見狀,不知爲何心中有點不安,只能是勉強揚着笑。
“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侍郎大人大怒,胖乎乎的臉因爲憤怒,五官擠在一塊,有點喜感。
“岳父大人,小婿不知道!”金安強撐笑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侍郎震怒,到底沒忍住猛地揚手,重重一記耳光扇向金安,將他一張俊臉打成豬頭,“你當真無話可說!”
這個老東西,早晚要他好看。
形勢壓人低頭,最終,金安還是深深地吸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小婿……小婿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和九皇子殿下,私底下到底有什麼勾結,你給我老實招來!”侍郎抄起一根竹棒就打在金安的腿上。
金安腿一疼,跪倒在地上,“岳父大人切不可聽信小人的讒言,小婿對太子殿下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好一個忠心耿耿。”侍郎的竹棒又啪地打下來,“我原以爲你只是一時糊塗,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你狗膽包天啊!”
他效忠太子殿下,可這金安不光和尚書有勾結還是九皇子一派的人。
忠臣不事二主,這萬一讓人發現,對他來說,就是一場滔天的禍事!
他是金安的岳父,有這層關係在,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沒有,不知道誰在亂嚼舌根,相信岳父大人明察秋毫,肯定能還我一個清白。”金安死不承認,臉上閃過一絲怨恨和屈辱。
他自認行事謹慎,知情人不出五根手指,這些人又通通是他的心腹,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
故而,哪怕侍郎大人再怎麼言之鑿鑿,他照樣咬緊牙關不肯承認。沒有證據,一切就只能是污衊!
侍郎居高臨下,金安臉上的神色,他盡收眼底,當他看見金安被打,眼底閃過不滿和心虛,他的心就有點涼。
當他看見金安的怨恨和死不承認的時候,他就徹底對這個女婿徹底不抱希望。
金安敢闖敢拼不畏世俗的目光,這個性格,一直以來叫他非常的讚賞,此子不凡,將來不是龍就是虎。
可細細想來,是不是金安也不會顧慮他這個老丈人的感受,不會顧慮世俗的目光,不然,怎麼會在寺廟幹出那等腌臢事,叫人逮個正着。
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安,心啊,涼嗖嗖的,不得不承認,當初就是自己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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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肯承認?!你真當我是蠢貨,什麼都不知道不是?!”侍郎大人臉色鐵青,已經有點發福的身軀不停地顫抖着。
“岳父大人,小婿絕無此意,我不知道我到底得罪誰,竟叫人這般污衊……”金安擡頭,強裝鎮定。
“何來污衊之有?我倒寧願這是污衊,可惜啊……”侍郎冷笑,若非神仙託夢,他怕是不知道這女婿竟然這麼大膽,唯一慶幸的是,發現得早,否則,神仙也沒法救他。
披頭蓋臉就是一堆紙。
給人下跪身上隱隱作痛已經讓金安感到萬分的屈辱,現在竟然還被這樣對待……金安的拳頭緊捏,隨即就被扔到臉上的東西給驚住,“這……這……這怎麼會在這……”
金安知道這些個東西輕易不能讓人知道,他一直是親自銷燬的,可現在,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這就和死人活過來一樣,叫人震驚!
“你不單和九皇子尚書交往密切,甚至以我的名義大肆斂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乾的好事可一點也不少啊!”
這纔是最讓他憤怒的地方。和九皇子尚書勾結已是不可饒恕之罪,而他居然還膽大包天以他的名義收受賄賂。
這一干就是兩年,數額之大,他根本就不敢想。不等諸位皇子鬥個你死我活出來,他可能就一命嗚呼。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金安拼命地告饒,拼命地磕頭,可憐他喉嚨喑啞,額頭磕出血來,半天下來,渾身汗淋淋的像是水中撈出來似的。
可侍郎只是冷淡地盯着他,沒有半分動容,那表情就像是你繼續說你繼續磕頭,你就是磕死在這,我也不會有半分動容。
金安頭實在是磕不下去,太疼,這時候卻見侍郎不悲不喜,將竹棒一丟,他心下一喜,還以爲岳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結果卻看見侍郎把腳擡起來,一腳將他踹翻,笑容陰惻惻的,“說吧,誰是你的同謀,你可以將功贖過!”
要麼死,要麼坦白。
思及此處,金安驚惶不定,一時拿不定主意。
暗恨自己行事太過草率,竟然被抓住這麼大的把柄。
可他想想自己和岳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岳父就是對他有滔天的不滿,也不敢說出來,不然就是自取滅亡,金安慢慢又恢復鎮定。
金安索性破罐子破摔,他還真就不信岳父敢捅出去,“岳父大人望您三思,這畢竟不是一樁光彩事,張揚出去對誰都不好!”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金安也是篤定這一點,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侍郎氣得渾身發抖,可卻拿他無可奈何,不但如此,還要努力平息掩飾太平,不然項上人頭不保啊!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婿!真真是有恃無恐啊!你這是吃定我不敢將你怎麼着,是不是!”侍郎恨恨地瞪一眼有恃無恐的金安,眸中一派陰鷙,甚至有一閃而過的殺意。
“岳父大人身體要緊,當今聖上龍體欠安,這太子殿下又是無能平庸之輩,岳父何不另投明主?”金安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半點不見方纔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