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手一顫, 心中反倒冷靜下來。
甄旭一隻手舉起來，臉上坦蕩蕩的，絲毫沒有意思到自己說出如何驚濤駭浪的話, 乾脆的認輸：“我輸了。”
長劍被放下, 甄旭離開了對戰臺。
原本被鼓舞起的士氣, 頓時又變成了一片死寂。
宗主看在眼裡, 也不着急, 反倒是流露出一絲明顯的笑意。枉那些內門弟子自恃天才，天賦高於常人，現在也是被紀景雙所震驚。
無論是紀景雙的修爲, 還是他的膽識，自然不是這羣基本沒有實戰經驗的弟子所能比擬的。甄旭也輸了, 一時之間其他弟子都不敢上去挑戰。他們極大地自信被打壓, 現在是既有不甘, 又頗爲無奈。
“可還有人挑戰？”
紀景雙硬吃的那一拳現在發作下來，頓時是臉色蒼白。宗主讓旁邊的莫無味將療傷藥遞給紀景雙, 畢竟這最後還是要應戰的。
蔚霖夷在甄旭下來時，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想要詢問，又硬生生的按捺住。他生怕自己會問出甄旭不想聽的，再者紀景雙也是他的朋友, 左右雙方都是自己在乎的人。對於輸贏, 蔚霖夷只能用聽天由命來決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 蔚霖夷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無奈, 甚至不由得想到若是他們日後——
爭鋒相對時, 蔚霖夷應該站在哪邊？
“霖夷，”甄旭握住蔚霖夷的手, 壓低了嗓音在他耳邊說，“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蔚霖夷一怔，疑惑中更是不明所以。
“師兄？”
“相信我。”
蔚霖夷不知爲何有種急迫的感覺，就好像若是不說出些什麼，那麼以後可能會發生讓他不想預見的事情。“師兄，我跟景雙當真是朋友。沒有遇見你之前，我們……”
“我都知道。”甄旭沉穩的打斷他的話，目光灼灼的盯着紀景雙。
他怎麼會不知道。哪怕現在的紀景雙表現的多麼的無辜，可也不代表着他上一世的事情不會再發生。
如果是這樣，那就還不如遵從上一世的發展，將紀景雙斬殺在小比之中好了。
“師兄？”
“別擔心，我永遠都會保護你。”
蔚霖夷更加握緊了甄旭的手，他希望事情不會真的跟他預想中一樣。
“還有下一個要挑戰的沒？”
宗主的話讓臺下的弟子更加的躁動，紀景雙這才比了兩場，就這麼讓他贏得了第一。怎麼想都不甘心啊。
一個外門弟子上了臺。
“我。”
紀景雙看向了他，目光沉沉。他現在確定甄旭是重生歸來，而且還帶有記憶，那麼就意味着小說裡原身做的事情，他是記着的。尤其是看來，甄旭爲了排除異己，那麼必然會對他動手。紀景雙頓時欲哭無淚，都想要抱住蔚霖夷大腿讓他相信自己一片赤心了。再說，那些事情又不是他做的，甄旭這樣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也太殘忍了吧！
“請賜教。”
紀景雙面對每一個對手都是拿出應有的態度和尊重來，再者和不同功法的弟子對戰，也能夠從中獲得領悟。
原幸年流露出笑意來，低聲對宗主說：“就他吧。”
“老祖……不在看看？”
“嗯，之前也接觸了。”
宗主將目光重新放在紀景雙身上，遲疑了下還是問道：“老祖，這次的人數有幾人？”
那地方危險至極，若是讓紀景雙一人前往，他始終是不放心。姑且不論是自己得意門生看上的伴侶，紀景雙也是他們天門宗的弟子，宗主自然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去涉險。只是，那個地方也有修爲限制，且若是同行之人修爲高，很有可能試煉的地方也會被相應的提升。宗主曾經和臨陣一同去過，當真是九死一生。他自然明白富貴險中求，但心裡還是不希望他的宗門弟子過早接觸這些。
“辛巖域三人。這可是五百年纔開啓一次大門，”原幸年聲音清脆舒緩，說話也是不疾不徐，“你別擔心，此次我也是要一同過去的。那裡的人邀請我和師兄做裁判。”
宗主又冒昧問了句：“其他宗門可確認了？”
“師兄看中了煉心宗的弟子。”
“那另一人……”宗主眉眼低垂，恭敬的開口。
原幸年回覆的含糊：“再提。”
“……好。”
與此同時，紀景雙已經戰勝了那名外門弟子。雙方的打鬥比起之前兩場都要久一點，倒不是那外門弟子比甄旭他們厲害，而是紀景雙只使用了清水訣前兩式。因爲外門弟子所學的只有基礎功法，紀景雙同樣的也是和他用簡單的比試。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其實已經融會貫通了，差的就是天賦上的區別。可也正是這，纔是無法跨越的橫溝。
原幸年這時候說道：“凡是參與小比弟子，皆獎勵下品療傷藥三瓶。”
老祖的這一番話，臺下弟子都沸騰了。
紀景雙眨巴着雙眼，看着臺下那羣如狼似虎，雙眼灼灼的盯着他的弟子們，也是不由得一陣惡寒。要知道，老祖說的可是三瓶，就算是下品的，他們一個月奉例也才只有一瓶而已。尤其是那些有資格挑戰的外門弟子，更是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恨不得一個個的上臺去挑戰。這走個過場都好啊！
那其中有個內門弟子反應神速，幾乎是在原幸年話音剛落，人就已經跳上了對戰臺。
“小美人，可要手下留情啊！”
“……”
紀景雙抽了抽嘴角，沒理會他，一個寒冰就朝他攻擊了過去。那內門弟子輕鬆的躲開，可誰料對方又是接二連三的攻擊，速度卻是比之前要快上不少。他根本是略顯狼狽的應付，還沒一刻鐘就委屈的敗下陣來。
“小美人爲什麼打我就這麼狠。”
紀景雙給了他一個白眼。
“嚶。”
“你輸了。”言下之意是趕緊滾下去。
因爲有療傷藥的誘惑，這下根本不用宗主說啥，就又新的弟子上對戰臺了。
蔚霖夷在臺下有些擔憂：“這下，遲早會沒有靈力了。”
兩個時辰過去，紀景雙面對的已經有十幾名弟子。可以看得出來，他越來越疲於對戰，出手的動作相應的也慢了不少。其他人可能會竊喜，但宗門長老看的比他們清楚，紀景雙回覆靈力的速度越來越快，很顯然這個突然成長到煉氣十層的小傢伙已經學會了如何更加自如的運用靈氣，只怕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夠築基成功了。
隨着一個個對手的失敗，紀景雙越發的感覺到那種不受控制的暴躁感。
那是在星海世界裡被挑起來的，又生生壓制住的，殺戮的快感。
“不能再進行下去了。”原幸年開口。
“老祖，您的意思是……？”
“小比結束。”
“是。”
想來，老祖應該是看出來什麼。
原幸年皺了皺眉頭，沒想到紀景雙竟然被下了蜘蛛印記。這種玩意，再修爲越來越高時，反彈就會越來越嚴重，甚至是之後變成一個徹頭徹尾毫無人性的魔修。他記得，這種印記應該早就沒修士會纔對，怎麼現在又出現在這個小傢伙的身上？紀景雙進入星海世界時，他以爲是因爲他本性當中因爲過多的殺戮被激發了出來，現在想來是受了那蜘蛛印記的影響。
前來對戰的弟子也已經過半了，掌管雜事處理的長老已經將各個弟子記錄成名單。
宗主接過來，看了眼，大概有二十多個人。
“給我吧。”原幸年說。
“是。”
這筆丹藥，天門宗其實負擔起來還是搓搓有餘的。不過，原幸年老祖是靈植大師，他給的療傷藥，比起他們宗門製作的，顯然是好上一籌的。
原幸年提及了紀景雙，“叫他過來吧。”
紀景雙一愣，看向原幸年，老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朝蔚霖夷看過去，對方朝他招了招手。紀景雙眼神示意那邊找，先過去了，看到蔚霖夷有些疑惑但是點頭之後，他緊接着跟在雜物長老身後，心裡也在猜測老祖找他有什麼事。反正既來之則安之，紀景雙也就坦然的跟過去了。
其他弟子陸續離開，雜物長老已經說了，過三日會讓他們前往宗堂領取丹藥。
雲臺之上，除了老祖，宗主，就已經沒有幾個修士了。
原幸年始終還是溫和近人的模樣，“我叫你來，是想問你，你身上的蜘蛛印記是誰下的。”
“凌重山……”
“你身上有水螢草，當是可以解掉纔對。”
紀景雙有些難爲情，瞥了眼老祖，“它已經修煉成妖了。”
原幸年臉色一凝，聲音也是沉重了幾分。
“還有誰知道？”
紀景雙搖頭。他有些不明白，“老祖，可是有古怪？”
“這事以後再說。”水螢草成妖，還得去除妖性，這過程比煉藥還複雜。原幸年不由得感慨一分，她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一瓶丹藥，“此藥你每月一日服用，半年內不得雙修。之後用……”
紀景雙聽到後面，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半年內不得雙修。
半年內……
他自我安慰，其實也還好，只有半年，六個月而已，一百多天罷了……而且他又還沒和師兄兩情相願呢。
這麼想起來，好像更慘的樣子……
至於那些靈植靈藥啊，原幸年怕紀景雙一個小煉氣得不到，竟是給他準備了一份。
老祖講完了這些，才進入了正題：“萬千年前，辛巖域上空出現一座浮空島。這座浮空島背後有強大的背景支撐，每五百年開啓一次大門。各個域的人都可以進入裡面。浮空島是很難得的試煉地方，也有很多前人沒有探索完的秘境。而且，還會舉辦一次對戰。機遇到處都有，天材地寶，功法名器——”
紀景雙不知爲何，想到了傳銷……
“可是，老祖我才煉氣期，進去不是找死嗎？”
而且，這個浮空島，原小說里根本都沒提。紀景雙對這一點都不清楚，他可不覺得自己有能力獲得機遇。
原幸年笑眯眯道：“這你就不用擔心。浮空島會給你安排實力相近的對手，在那裡面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的，畢竟他們是爲了發掘有潛能的人，而不是讓你們送死。”
“哦。我可以考慮看看嗎？”
“自然。一個月後，浮空島大門開啓，你若是想好了，用這個告訴我。”
原幸年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一枚金羽，“將靈力灌入其中就行。”
“好。”
宗主見老祖將事情交代完畢，又提醒紀景雙道：“等下了雲臺，你去宗堂。到時候師叔會給你這次小比的獎勵。”
“是——”
說起來，這次除了他這個第一，就沒有分其他名次吧。
不過浮空島啊——
他要不要去呢？
紀景雙往自己庭院走去，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事。等他見到等在門口的甄旭，頓時恍然大悟，隨後欲哭無淚。
……他現在往後找老祖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