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莊園裡屬於她的東西半分沒動,蘇墨站在臥室的衣帽間裡,屬於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掛在原處,當真就跟未曾離開過一樣。
裴琅臨時接了電話出去,她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別墅裡只覺得無比孤單,給康文心去了電話讓她放心,自己這邊就編了個藉口。
其實大家彼此都明白,只是互相都沒有說破。
蘇墨掌心貼在小腹上,這種下意識的動作最是要不得,可最近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動作過於頻繁,那種小心翼翼不自覺的就縈繞心間。
她抿着脣看向並不顯懷的腹部,視線柔和的不得了,每次走在路上看到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蘇墨就會忍不住的多瞅上幾眼,那種渴慕,那種欣悅,她無法形容。
只是覺得,如果有一天有那麼一對孩子拽着她的衣角喊媽媽,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兒。
可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蘇墨抿緊雙脣,眼底的淚氤氳了整個眼眶。
陳啓安將手裡的資料遞給裴琅,“我找人多方聯絡,但是確實沒有聯繫上張政修,要不要讓裴奕幫忙查一下?”
裴琅探手按下飲水器的開關看着玻璃杯裡被熱水盛滿,升騰的水汽朦朧了人的視線,“現在還不需要,就算是出事現在沒有任何徵兆大哥也無法插手。另外,畢竟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插手太早太多都不好,別到時候惹了一身腥,只要注意着別有不利於我們的消息傳出去就好了。”
隨手將材料放下,裴琅擡起臉來,“你之前說蘇承源今天下午找過你?”
男人面容冷沉,雖然說話與平日無異,可那股子氣壓流過來還是讓陳啓安明顯的感到了不同,“對,他說要見你,想跟你談合作的事情。”
裴琅冷冷哼了聲,捏着玻璃杯的掌心猛的貼近杯身,那麼燙的水溫他卻仿若無覺,“就憑他也配跟我談合作?”
男人潭底深色如墨,帶着暗夜的犀利和嗜血的殘烈,仿似只要觸及就會迸發的凌厲弧度,陳啓安默默看了陣子,對於蘇承源和裴琅之間的過往,他並不清晰。
只是上一次兩人的爭鬥也幾乎是你死我傷。
當初他問過他的老領導裴少鋒,但是裴少鋒卻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說,阿琅的事情,只要不違背原則,由着他吧!
“其實,我倒是覺得,倘若合作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我們能看得到利潤所在,這樣魚死網破的對彼此的創傷都很大。當然,我只是從商業角度分析,至於你還有沒有其他考量那就再議。”
砰的放下手裡的杯子,濺出的水落在手背上,裴琅擡起頭來看向陳啓安,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下,男人將手背放到脣邊,裴琅伸出舌尖輕舔被熱水燙到的地方,那模樣就如一頭嗜血的豹子,仿若靠近就會將人撕裂,他嘴角傾斜一抹冷笑,那摸樣妖冶的讓人心驚膽寒。
“啓安,沒有什麼考量。”他就是要讓蘇承源這輩子都不能踏足白沙市,“上回被直接送他見閻王,本公子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了。”
陳啓安沉默半響,五年前那一次他知道,裴少鋒匆匆給他打電話讓他在不要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帶裴琅回來,他趕到現場的時候,蘇承源幾乎已經沒有氣息。
裴琅手裡拿着棒球棍,他滿身的鮮血染身,那雙眼眸彷彿被蒙了一層血霧,他的眼裡只剩下暴力和血腥。依照裴少鋒的指示陳啓安利落的將人帶走,順便找人堵了現場人的嘴。
但是奇怪的是,到最後蘇承源卻未有任何起訴行爲,蘇家對這件事完全等於忽略。
後來爆出蘇秉宗與其妻子離婚的事情,陳啓安當時想或者只是因爲蘇家內部混亂無暇他顧,但是,當初爲提前預防他還去過醫院探過蘇承源的口風。
當時,蘇承源的回答也令陳啓安分不清裡外。
蘇承源躺在病牀上身上幾乎被繃帶纏滿了,見到陳啓安他只是勾了脣笑,“我不會起訴,這最起碼證明一點,他記住我了。”
手裡的打火機在指間翻覆數次後被啪的拍在桌面上,蘇承源眯了下眼睛,“你說蘇墨跟他一起回來?”
“同行的,還有她的母親。”
“這還真是省了我的心了。臨時,我不動她,盯好了就是了。”他站起身來,嘴角的笑容詭異,腳上錚亮的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噠噠的響。
裴琅回到普利的時候,就看着蘇墨歪在牀邊睡着了,許是真的困了,連他進門都沒有聽見。裴琅站在邊上,別墅裡暖氣很足,她臉上一片紅撲撲的。
裴琅拿手指貼上她的臉頰,冰涼的溫度讓蘇墨瑟縮了一下卻並未醒來,她擺了擺頭,卻一副痛苦的樣子,眉頭皺的極緊。
他不是沒看過她睡着的樣子,卻是極少看得這樣仔細,這個女人的相貌真的是出色,裴琅不得不說,若是論起他接觸過的女人,蘇墨漂亮都是最有味道的。
她的一顰一笑都帶着妖嬈勾人的魔力,就連他,也一樣陷入。
只是現在顯然是睡得不踏實,裴琅正琢磨要不要喊醒她,卻突然見她眼角溢出淚水……
“蘇墨——”
睜開眼睛時,蘇墨還一片茫然,她擡眼看向裴琅,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方纔,她做了個夢,一個讓她心疼到極致的夢。
男人眉頭忍不住的鎖了起來,裴琅俯下身子,最是見不得她這樣無聲哭泣的樣子,可憐到讓他只想狠狠把她抱在懷裡,“怎麼了,哭成這樣?”
“做夢了!”聲音想要平靜,卻還是帶了一絲泣音。
“夢見什麼了,哭成這樣?”
“夢見你了!”蘇墨沒好氣的說。
“哦!你這感動的啊!”
滾!……
用手擦擦眼角的淚,蘇墨覺得心臟的地方還在一抽一抽的疼,她方纔夢見一個背後插着翅膀的小男孩,似乎是落下來的時候頭朝地掉下來的,摔的鼻青臉腫的,樣子很是狼狽,可是他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堅強的樣子卻讓她非常的心疼。
在夢裡,蘇墨在給小朋友們整隊,他拉住她問,媽媽,我要站在哪邊?
蘇墨看看他理的極短的小平頭,“男左女右,你是男孩就站在左邊吧。”
“媽媽我是天使,天使不分男女。”
在夢裡,他的笑容純真到刺目的讓人掙不開眼睛,刺目的讓她眼裡的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他說,他是天使。
蘇墨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老天賜給她的天使,是不是她真的就要狠心的將屬於她的天使抹殺掉。
裴琅看她心情趨於平靜,只是坐在牀邊上也不搭理他,直接當他不存在,男人眉心蹙起,心裡噌噌的火往上冒,裴琅俯下身去,手指掐住她的下頜逼着蘇墨看向他,“你擺臉色給誰看呢?是你先把我給賣了吧?要說,該生氣的也應該是我!”
“你放開我,疼!”蘇墨蹙眉去掰他的手,“你不想看讓我離開豈不是更好,我還告訴你,我就這樣!”
“你要想試試這種方法你就試,但我還告訴你蘇墨,甭管什麼辦法你都休想再離開。”
男人倏然甩開手,裴琅氣急,他轉身的時候猛的抓起邊上的簡易包裝袋仍向蘇墨。
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的,蘇墨擡手去擋,整個袋子掉在地上,嘩啦啦的掉出裡面的糕點。男人只看了眼,冷冷哼了聲就走出臥室。
蘇墨望着落在地上的東西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是之前他們一起去的餐廳,她吃着這種糕點分外的好吃,當時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望着門口的方向,蘇墨心底亂的不行,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是湊巧,還是刻意?!
***!
洗手間,裴琅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狠狠的一句咒罵!
爲什麼兩個人總也要死命的攻擊,哪怕他不想,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蘇墨站在牀邊,一張雙人牀大的厲害,可是,蘇墨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勢必是不能跟裴琅睡在一起。她踟躕半天,抱起被子來到客房。
“你做什麼?”
男人洗漱完畢,出來時就見着蘇墨抱着被子往旁邊的客房走!方纔還沒有消下去的氣又開始復甦,裴琅臉色鐵青,他幾乎是磨着牙問,“蘇墨,你要真的想惹怒我,你就再往前走一步。”
“我不是想惹怒你,裴琅,我現在不方便。”
“不方便什麼?不方便跟我睡在一張牀上,還是不方便跟我做。愛?”男人臉色黑沉,說出來的話也分外露骨。
蘇墨臉皮終究沒有他厚,她捏着被角的手指蜷縮起來,她的臉不知是因爲生氣還是因爲羞窘愈發的紅潤,裴琅探手拉住她往臥室裡拽,蘇墨掙扎中,腳步一個踉蹌身子就像一側的樓梯滾去。
男人一個長臂將她攔住,裴琅臉色鐵青,他也嚇了一跳,“你若不要命也別在我面前!”
蘇墨嚇出一身冷汗,她死命的將被子抱在懷裡,渾身冷汗涔涔,卻是再不敢爭執。
“裴琅,我今天真的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她話說的委婉,生恐說的太過直接讓這男人炸毛,裴琅哪有聽不懂的道理,他冷冷哼了聲,“本公子今兒也累了。”
一句不算保證的保證勉強讓蘇墨放下心來。
看她縮着身子睡在牀的一側,裴琅平躺在牀上,聊勝於無吧,過去的一個月他每次躺在這張牀上,那種一個人的孤獨感就將他整個人圍繞。
從來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一個人。
蘇墨身體繃的極緊,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的防備放在別人眼裡當真是矯情的可以,但是她現在想要好好保護肚子裡的孩子,哪怕就只是現在,哪怕就只是它們在她肚子裡的時候。
她輾轉反側有點兒睡不着覺,可旁邊的男人顯然沒有她的這份顧忌,聽着對方漸漸趨於平穩的呼吸,蘇墨也漸漸的放鬆心神。
旁邊的女人身上傳來淺淺均勻的呼吸聲,裴琅猛的支起身子,看看中間隔着的距離他還真有點兒恨當初爲了舒服整這麼大一張牀,看蘇墨睡的香甜,他挪了下身子貼過去,可終究沒有太過分的動作,只是把她攬在懷裡。
一個人的生活就像是個半圓,無論如何再好都仿似缺了一塊,當蘇墨在他的懷裡翻了個身,裴琅看着她姣好的側臉突然覺得人生非常圓滿。
暗夜中男人的眸光炯亮,他手指輕輕掃過蘇墨臉側的髮絲,脣畔輕貼上她的額角。
如果她能夠醒過來,看看男人此時此刻的表情,相信蘇墨不會再質疑他的感情,不會對彼此的愛充滿疑慮,可惜,她睡的太熟,以至於錯過了最佳的時機。
兩個人的感情,停滯在一個彼此模糊的地帶,大家都想要衝破那段迷霧層層,卻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唔——”
蘇墨蹙起眉心動了下身子,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空虛的厲害,身上的熱度燒灼着內心的渴望,她扭動身體像着一邊輕靠過去。
讓一匹餓了一個多月的狼看着嘴邊的肉乖乖睡覺那簡直就是凌遲。
裴琅覺得自己還真的很自覺,他已經自我凌遲過了,但是最後沒忍住,這跟天性有關,跟道德無關。
男人手掌從蘇墨睡衣下襬探過去,掌心的溫度帶着熱辣一路焚燒,他的吻或輕或淺的吻在蘇墨的脖頸處,只癢的蘇墨不住的擺頭。
睡夢中,蘇墨只覺得難受極了,她輕咬脣畔,哼哼唧唧的呢喃,她只當這是夢裡,也就完全沒有那種顧忌。
裴琅哪裡見過她這樣子,只覺得身上的神經都被她的輕聲呢喃給拆斷了,他忍的十分辛苦,撐在兩側的手臂因爲用力能看到爆出的青筋。
他幾乎恨恨的咬牙,“本公子早晚被你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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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嚎起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