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家

“砰!”的一聲打破了兩人的僵局,價值數十萬的明代官窯落在地上便是一文不值的碎片。

他的心像是被灌滿了冷鉛一般沉重冰涼, 他被這突然飛來的花瓶震住了,以致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癡半呆的狀態之中 ,過了段時間扯了扯領帶,瞪着他,那個花瓶確實與他擦肩而過了,扔花瓶的竟然是他疼愛了二十五年的兒子——上官翊。

他的心直接降到最低溫度,連自己收藏多年的明代官窯也顧不上,滿腦子只剩下“爲什麼,怎麼回事!”

上官翊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獵豹,眉宇間英氣逼人: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像是優雅的貓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看起來格外的恐怖,隨後又陷入驚人的安靜,然而空氣卻十分壓抑。

他們父子的關係跟好摸不到邊,就算在街上碰面了也是形同陌路,最多隻是點頭致意,雖然他一直儘量滿足他的需求,但父子的關係始終不得改善,然而現在竟然惡化了,這花瓶飛來得不明緣由,他自認爲沒有對不起上官翊,更不會惹他這樣憤怒,但他肯定有他的原因。

“小翊你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能不清楚?”

上官翊橫着眉將抽屜裡的檔案袋抓出,腳下生了風,跨到他面前將檔案袋撕成兩半,落下一地亂七八糟的資料和照片。

上官競陽瞄了眼,冷笑,如果是這件事他就明白了,事情要追溯到兩個月前,那次他在閣樓裡翻陳年資料無意發現一個藏得十分隱秘的箱子,出於好奇他便拆開看了,裡面是整整齊齊的筆記本,他隨意的翻看了幾頁,發現是上官翊的日記,一個父親如果想了解孩子不是應該從這下手嗎?他便拿走詳閱了一遍。

他發現裡面經常會提到一個女孩,上官翊字字句句都表達着對這女孩的愛意,每本日記後都會有一張合兩人的合照,上官翊二十五歲,但身邊一個女人也沒出現過,所以看見他有欣賞的人,他也感到欣慰,他也沒多想讓私家偵探打探這女孩的家底,結果這偵探把女孩的所有家底全揭開了。

女孩接近上官翊,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上官翊提供她的所有經濟費用,她十三歲開始便與上官翊有來往現在二十二,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是上官翊養着她。

上官翊提供她一切費用,擇校費,學費,衣食住行無一不是上官翊提供給她的,她父母又是賭鬼,欠下鉅額債務上官翊竟然也給他還上了,他還給她父親在市裡開了間一百三十平米的超市,收入穩定,但她伸手的速度似乎隨着時代的變化在加快,一個月的生活費高達六萬,酒吧夜店俱樂部KTV她似乎當成家一樣,出入頻繁,這種女人他也不知道上官翊是怎麼喜歡上的,爲了上官翊不再燒錢他便去找了這女孩,還開了張五十萬的支票,可是這女孩卻說五十萬買不來一生的保障,他氣不過甩了她一巴掌,然後——大概就到了今天的局面了吧!

上官競陽眉頭深鎖着,眼角的皺紋刻畫分明,眼神裡的內容自己都已經讀不出來,只是望着上官翊,等待他的下一個步驟。

他也着實不清楚自己兒子是蠢還是純,竟然心甘情願的給她這樣利用,還暗戀她這麼多年,這女孩還是他朋友的女朋友,他也被搞得有些混亂。

“上官競陽我警告你,我的事你最好別管!我喜歡什麼樣的人願意和什麼樣的人交往,都不干你事,不用你多管閒事破壞我的感情!”

“小翊!她不是什麼好女孩……”

“好不好我比你更清楚!”上官翊怒吼,他和她相處這麼多年,難道比不上一份檔案真實?那也太可笑了,竟然還揹着他調查她,然而她也並沒有跟他提過,這樣的女孩,還會是壞女孩嗎?

“你只是她的搖錢樹,而且她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如果她要花錢應該找她男友要而不是你啊!小翊麻煩你清醒點。”

“這些我都知道。”上官翊漫不經心的回答,她一切事情他都知道,甚至歐陽懇都是他幫她追求到的。

“你知道你還這樣?你簡直是給我養了個小三!我養個小三也沒有這樣大手筆的啊!”上官競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有些語無倫次,本來已經冰涼的心一下子又充滿火氣,隨時都能噴發。

上官翊冷哼了聲,給他養小三,他應該不夠資格,他只是他前妻的兒子,他一直都很有自知自明。

“我用的是自己的錢!是我自己掙來的!”

“自己的錢?有本事就離開悍航,離開這個家!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支持,你能養她多久!”上官競陽站起顫抖的手指指着門口。

這種社會人才輩出,沒有哪個人纔沒受過歷練就有五十萬一個月的工資拿,甚至可以說,沒有,上官翊的錢都是他每個月多打給他的,就是看他開銷大了,怕他不夠用,他能給他的都給了,只是不知道上官翊爲什麼總是接收不到,不但冷言冷語,甚至連爸都沒有叫出口過。

上官翊憤怒的眼神像隼一般死盯着他,沒有多餘的話語,隨後眼睛擡了擡,不屑的聳聳肩。

“OK!我馬上就走。”上官翊不屑的聳肩,轉身便大步流星的跨出大廳,上官競陽呆望着他的背影,眼睛斜向一邊的全家福,唯獨裡面沒有上官翊。

“我去找少爺——”上官競陽扯下領帶,摔在茶几上,助理似乎也震住了,邁不開腳步,轉回身,他還是聽他的指令比較好,多做只會讓人覺得多餘。

“別做多餘的事情,去幫我準備份精神科的醫療證書!”

“——”助理望着他的眼睛,他是真心的嗎?在他眼裡上官翊一直被他捧着,備受疼愛,然而今天是爲了什麼,大清早就鬧成這樣?

“快去。” 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他還沒轉過身,他的拳頭便落在了沙發上,這個混蛋竟然因爲一個女人跟他鬧彆扭,他倒要看看,他拿什麼去養活那個女人。

“發報申明,悍航長子精神問題曝光。”

“這樣?”他有些不明所以,這個社會最忌諱的就是精神問題,因爲精神病患者是潛伏在社會中最大的危機,如果發報申明上官翊豈不是毀了?

隨後想到,如果上官翊走投無路大概就會回來的,上官翊的性格他也瞭解,受不了苦,放不下自尊,上官競陽這樣做的確很自私,但只是爲了上官翊而已,所以他還是一樣,助理勾勾脣轉身離開。

上官翊輕嘆了口氣,烈焰的太陽直射在他臉上,灼燒他的皮膚,又癢又疼。身上只有一個錢包,但裡面除了張身份證,其他的東西大概沒有用了吧?上官翊走近許願池,將錢包沉下,帶着自己的心情一起沉沒,他的生活將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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