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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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諾一趕到奶茶店時已近中午,見周能面前只有一杯未動過的奶茶,問道:“午飯還沒吃吧,要不要吃點兒什麼?”

周能怔怔搖頭,怯怯地喊了聲“嫂子”。(。.)

餘諾一自嘲一笑,“什麼嫂子,我還哪好意思這麼聽你喊!”

周能面色煞白,只覺得雙眼瞬時變得火熱,隱隱有什麼東西要衝撞出來。餘諾一見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愈發心惱,好似她是毀人姻緣的惡毒小三,周能纔是遭人奪愛的糟糠妻。

忍了忍,她脫口的話語仍是尖澀:“怎麼,敢做不敢認,還要跟我裝可憐?你倒是聰明有良心的很,每天嫂子嫂子的叫着我,背地裡卻和你哥哥睡一張牀上,你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可憐!”

餘諾一話音剛落,周能連雙脣都褪了血色,不敢置信的望着她,難吐一字。

餘諾一也怔了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兄妹親近的原因,現在怎能這樣去侮辱周能。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靜默片刻,餘諾一才無力開口:“能能,我不想說什麼傷你的話,只是現在我是受害者,我沒法再對你笑出來。我一直以爲寧泉外面有個三兒,只要他跟我說出實話,我是絕不會再稀罕他的,我犯的着用這麼髒的男人麼!”見周能欲開口,她阻了手繼續說,“但是他對你犯起了迷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懂嗎?”

周能連忙應道:“我知道,嫂子,我今天就搬到胡曉霞家裡去住了,就是……哥哥那邊,還有我媽媽那邊……”

餘諾一點點頭,“你不用擔心,你清楚就好,你媽媽那邊我會去說,姑媽還是挺聽我的話的。至於寧泉那裡,我希望你能保持一下距離,他糊塗了但你不能糊塗,你們是表兄妹,怎麼樣都不能……”她說不出那個詞,一想到那詞,她就想將面前的奶茶往周能臉上潑去。咬牙將怒氣隱下肚子,她才繼續開口,“待會兒我陪你去收拾行李,再送你到胡曉霞家裡。”

粒米未進的繞了大半個南江市,周能纔到達越居閣苑。餘諾一轉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願與她多呆。周能凝着她的紅色駕座消失,小區門口的那處噴泉漸漸舞動,也遮住了她從小依靠的背脊,水霧仿似失了控,將整片天空都薰上了溼漉。

胡曉霞立在周能背後許久,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不由上前扯了扯她,“寶貝兒,我們上去吧。”

馮義母親正在廚房備菜,聽到門口的動靜便走了出來,笑着招呼周能:“你就是能能吧,總聽小義和曉霞提起你,長得可真漂亮!”

周能強顏歡笑,道了聲“阿姨好”便不再說話。(..)

胡曉霞將周能拉進客房,獻寶道:“寶貝兒你快看,這牀單什麼都是我新買的,淺藍色你最喜歡了是吧。缺什麼就跟我說,外頭的衛生間就你一個人用,都很乾淨的。”

周能低喃了聲“謝謝”,便垂了頭坐在了牀沿。

胡曉霞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好陪她一同坐着。

抽油煙機的轟鳴聲漸漸響起,菜香無孔不入,日落西山不過便在眨眼間。周能的手機上已有了數十個未接電話,眼看電池即將耗盡,胡曉霞忍不住抓了過來接起,周能阻止不及,只能聽見溢出喇叭外的那一句擔憂,“能能,你在哪裡?”

周能忙奪過手機,平復了心神纔回答:“我在胡曉霞家裡。”頓了頓,又接了一句,“這段時間我就住這裡了,哥,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匆匆說了幾句,不待甘寧泉的再次焦急勸說,周能忙顫手掛了電話。

甘寧泉彷彿被抽去了魂,握着手機貼耳凝聽,電話那頭只有急促的“嘟嘟”聲,連一絲喘息的餘地都不留給他。

馮義母親做好了飯,拍門喚她們出來。

胡曉霞往客廳掃了一圈,不見馮至和馮義,便問道:“大哥呢?”

馮義母親布着碗筷說道:“他們還有十分鐘,一到就開飯。”

周能神不守舍,並未留心聽她們的對話,心被掏空的感覺是如此難受,此刻她只想回到家中,甘寧泉一定備好了她愛吃的飯菜,餘諾一也會訓斥她的晚歸,飯後再同周母和表舅媽電話聯絡感情,一覺醒來,冬天的暖陽撓得她不願離開被窩。

馮至進門時以爲自己疲勞過度出現了幻覺,他這幾日雖時常想起周能的小臉蛋兒,但也不至於得了精神病。直到胡曉霞招呼說:“大哥,你來啦,這是我姐妹周能,你還記得吧!”

馮至愣了愣,笑噙嘴角難以抑制,“當然記得,能能怎麼過來了?”

周能乍見到他,心頭驟然緊縮,神經繃若頃斷,舊恨將她的神思勾回,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胡曉霞應付道:“她來這裡住幾天體驗生活,大哥,快坐下吃飯吧!”

馮至此次過來,無非是應了馮義母親的請求,再次商量婚禮細節。不怪胡曉霞暗地裡抱怨馮義母親嘮叨,連馮至都對她的繁瑣有些惱。只是這次他心情格外好,笑容怎樣都收不回去,馮義嚼着米飯難以下嚥,怵得連頭髮都根根豎起。

“能能,怎麼不吃菜?”馮至見她只幹嚼着白飯,小嘴張張合合,不過只能塞進一點點兒食物而已,卻不知是如何容下他的舌,滋味又是那般的好。

如此一走神,他立刻感到身體某處隱隱的掙脫趨勢,忙夾了一塊東坡肉放進周能碗裡,“你嚐嚐這個,我四嬸的拿手菜,可比地道的南方人做得強多了!”

馮義母親笑道:“就你最會說話了,既然這麼好吃,怎麼平常那麼難請啊,請尊大佛都比請你容易。”

馮至順手也夾了塊肉放進馮義母親碗裡,“哎,還不是怕來多了遭四嬸嫌棄,不過既然嬸嬸這樣說了,那我可每天來了啊!”

馮義母親求之不得,又招呼周能多吃些。

周能不好拂了她的意,盯穿那塊油光鋥亮的肉,安撫自己許久才夾筷塞進了嘴裡,馮至愈發笑逐顏開。

飯後馮至破天荒的坐上了沙發,與胡曉霞聊了聊電視里正在播放的新聞,又轉向周能道:“哎,能能怎麼不吃水果啊!”

叉了片西瓜遞給她,又往她身邊挪了挪,“吃一點兒,來!”

馮義母親又在旁邊說了多吃水果的好處,周能無奈接過,暗想胡曉霞所言非虛。

馮至側凝着周能沾了西瓜汁的水潤雙脣,牙齒輕咬時,那一滴汁水凝在脣上,兩者渾然相溶,片刻便成了一體。今晚的周能尤爲安靜,連笑容都未至眼角,垂頭喪氣的模樣只在他靠近時才凝神挺脊,馮至正暗忖着她搬來此處的真正緣由,突聽馮義開口:“大哥,你不是說明天中午有局嗎,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馮至斜睨他一眼,又遞了片西瓜給周能,才笑說道:“要不明天你們順便去看看宴會廳吧,親自去一趟心裡有個數。”

胡曉霞自然不願意奔波這種事情,馮義母親卻馬上接口,“那最好不過了,你上次說起後我都催了小義好幾次了,他每次都說太忙沒空,這孩子,自個兒婚事兒一點兒都不操心!”

馮至聽罷,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馮義縮了縮脖子,忙轉頭對胡曉霞噓寒問暖起來。

馮至並無藉口留得太晚,變相強迫着周能吃了些水果,欣賞了一會兒她咬牙切齒的模樣,便對馮義母親告了辭,又如長輩般拍了拍周能的肩膀,“能能就安心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就把這兒當自己家裡!”

周能身子一顫,抿脣應了幾句客套話。

直至洗漱完畢躺到了牀上,周能才覺得精疲力盡,雙目難啓,四肢仿若不是自己的,連思緒都被牛鬼蛇神抽去,臥室裡空茫無一物,她浮在虛空中無措尋助。

淚水不知何時沁出眼角,揪痛中甘寧泉的輕哄尤在耳邊,“珍珠都掉光咯”。

她突然想回中雋,回到周母和周父身邊,回到八歲時叛逆不懂事的時光。

她枕在陌生牀褥中一夜難眠,馮至輾轉在牀□焚身同樣難眠,起身沖澡後再灌下一杯冰水,他才平息了□,卻愈發惱怒起了周能。

拿起手機撥出那串號碼,關機後的機械女聲再一次重複在他耳邊。每次打去總是如此,他不由懷疑周能是否換了號碼。

漫漫長夜從未如此難熬,不過月亮總要歸去,黑布的裂口愈來愈大,終將世界拖出了詭暗。

清晨時分,晨曦微露了光暈,夜裡的寒氣與室內的溫暖相撞,窗戶凝了一層層霧氣,外頭霎時變得模糊不清。

胡曉霞被馮義母親強行喚起,又欲哭無淚的去喚周能,“寶貝兒,起牀了,去宴會廳了!”

周能埋在被子裡掙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喊了聲“哥”,突然又睜了眼瞟向結霧的窗戶,空寂霎時襲身。

馮至一早便候在酒店等待,見到三人出現,忙迎上去說道:“四嬸,你們可來了,早飯吃嗎,要不先去吃點兒?”

馮義母親到是未曾預料馮至會親自相陪,這等稀奇事可是馮家長輩們從未遇到過的,詫異了一陣,又是受寵若驚,喜上眉梢道:“沒吃呢,那行,先去吃點兒!”

幾人朝自助餐廳走去,馮至落後一步行至周能身側,周能蹙了蹙眉,又邁大了步子想要撇開他,誰知馮至不動聲色的攤手圈了她的腰,稍一用力便滯住了她的步伐。

“能能,手機號碼是不是換了?”馮至貼在她耳側悄聲問道。

綿綿熱氣襲上耳膜,周能汗毛倒豎,叫道:“胡胡,走慢點!”說着,側了身便掙開了去,三兩步上前圈住了胡曉霞的胳膊。

馮至笑睨着她的背影,算計自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