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鍩就那麼看着老兩口,卻是一言不發。
項文南也不再說其他,就拿了快遞遞給嚴鍩:“要不要吃一點?”
嚴鍩是不吃這裡的食物的。
可是視線落在了項文南遞過來的筷子時,她還是慢慢擡手接過了筷子,慢慢的吃着廉價卻充滿愛意溫暖的食物。
嚴鍩吃的很慢,可是吃着吃着,眼淚就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她沒有哭出聲音,就那麼就着眼淚,苦苦澀澀的嚥了下去。
項文南也沒有說話,並沒有去勸嚴鍩,跟着嚴鍩一起吃着眼前的食物。
嚴鍩吃了幾口之後,放下了筷子,就那麼坐在了那裡,怔怔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兒。
這些日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渾渾噩噩,混混沌沌。
吃完了東西,項文南帶着嚴鍩離開。
外面陽光還不錯,嚴鍩靠在汽車椅背上,就那麼看着外面的景色穿梭而過。
忽然,嚴鍩的視線被一抹隱藏在都市喧囂之中的薑黃色吸引住了視線。
“停車。”嚴鍩忽然開口說道。
項文南慢慢點了剎車,不解的看着嚴鍩。
嚴鍩指着那抹薑黃色開口說道:“去看看。”
項文南看了過去,那抹薑黃色的位置,是本地的一個很有名的寺廟。
歷來香火鼎盛,香客們絡繹不絕。
項文南馬上開口說道:“好,我繞過去。”
項文南打了轉向燈,朝着那個寺廟的位置開了過去。
到了山腳下的停車場,項文南把車停好,嚴鍩就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
一陣山風颳過,瞬間拂亂了嚴鍩腮邊的亂髮。
嚴鍩用圍巾裹緊脖頸,擡步朝着山上慢慢走了上去。
項文南趕緊下了車,跟上了嚴鍩的腳步,陪着她一起慢慢的往上爬。
嚴鍩爬着爬着,眼前一下子就閃現了在那個夢境之中,公主一身宮裝,帶着她一起爬山的畫面。
雖然那個寺廟跟眼前這個並不相同,可是那種感覺卻越來越明顯了。
嚴鍩的表情越來越嚴肅,越來越認真,腳下不自覺的就加快了腳步。
項文南不知道嚴鍩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跟上。
終於到了山頂廟門口,有人攔住了他們:“你們的門票呢?”
嚴鍩這纔回過神:“啊?”
那個人一看嚴鍩哭了,頓時一陣心慌:“啊呀呀,小姑娘,我只是跟你要個門票,你幹嘛哭啊?算了算了你進去吧!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嚴鍩擡手摸摸自己的臉,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流淚了。
難道是想到公主的時候,不知不覺的落淚的嗎?
項文南馬上開口說道:“門票多少,我們在這裡買吧!”
“一個人二十。”對方回答說道:“沒錢,就掃這個碼。”
對方說着,就從身後掏出了一個牌子,上面有一個二維碼。
項文南趕緊掏出錢包說道:“不用了,我們付現金吧。”
對方也不介意收現金,嘟嘟囔囔的說道:“現在年輕人都喜歡掃碼了啊,你們居然還付現金……”
項文南不想聽他嘟嘟,抽了一張鈔票遞過去:“不用找了,謝謝。”
那個人頓時不嘟囔了,馬上喜笑顏開的拿起四盒子的香遞給了項文南:“給,多給你們兩盒。這裡的神仙很靈的,好好的拜拜,就能心想事成!”
項文南道了聲謝,伸手接過了香,遞給了嚴鍩。
嚴鍩也沒說話,就那麼隨着人潮慢慢進了廟門。
腳下的石板路已經磨去了原本的鋒芒,顯得圓潤光滑。
原本猙獰的石刻,也在燭火的薰陶下,倍顯溫順了。
嚴鍩隨着人潮進了大殿,擡頭看着巍峨高聳的雕塑神像,忽然就虔誠了起來,跪在了蒲團上,重重的一磕頭。
嚴鍩此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求什麼。
求一份安寧?
求一份安慰?
好像都不是。
只是想安靜一下罷了。
項文南默默的站在一邊,並沒有跟着一起跪拜,他不太信教。
嚴鍩把廟裡所有的神位挨個拜了一遍。
然後轉身從項文南的手裡接過了所有的香,挨個香爐點燃。
嚴鍩拜完了神之後,默默轉身離開。
項文南再次跟上。
嚴鍩往下慢慢走着,忽然就轉身看着身後的項文南,眼神一眯,說道:“在我昏迷的時候,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也有一個跟這個很像的廟宇。不過,那是一個非常清苦的地方,遠沒有這裡這麼熱鬧。”
“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夢境?”項文南順口問道。
他仔細觀察着嚴鍩的表情,確定嚴鍩情緒平靜,這才暗暗鬆口氣。
嚴鍩就那麼坐在了臺階上,看着還有不少的香客絡繹不絕前來上香遊玩,輕輕開口說道:“夢裡啊,真的很神奇,好像是我的另一個人生。項文南,你相信人是有前世的嗎?”
項文南也坐在了嚴鍩的身邊,開口回答說道:“前世?呵呵,小鍩,你知道的,我是無神論者。”
“是啊,我以前也是無神論者的。”嚴鍩回答說道,擡手託着下巴,眼神瞬間悠遠了許多,嗓音逐漸變得低沉:“可是那個夢境,實在是太過清晰,清晰的好像是我的前世。在那個前世裡,我是一隻小狐狸精,額,一隻毛色精純的小狐狸。我陷入了沼澤地,生死攸關的時候,一個公主救了我,然後將我帶在了她的身邊。然後我就陪着那個公主走過了數個寒暑,從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變成一個指婚待嫁的雍容貴族。我見證了她的喜怒哀樂,見證了她爲愛而死的決絕,也見證了那個被公主愛着的和尚,爲了摯愛情願墜魔……”
“小鍩,你果然是做夢了!和尚跟公主,怎麼可能在一起呢?”項文南頓時笑着說道:“在古代,禮法很重的。能見到公主的和尚,必定不是普通的和尚,肯定是佛法高僧。你覺得公主會跟一個垂垂老矣的佛法高僧產生愛情嗎?”
嚴鍩眉目一擡,一副看白癡的表情看着項文南:“誰規定佛法高僧就一定是垂垂老矣了?他也可以英俊帥氣的讓人垂涎欲滴好嗎?”
項文南被嚴鍩一懟,頓時不敢反駁,只能開口說道:“那麼後來呢?”
嚴鍩的眼眸再次變得悠遠了幾分,回答說道:“後來啊!公主死了,和尚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