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然躺在牀上唉聲嘆氣了一會,實在是覺得這石牀冷冰冰的硌的難受,只好默默的又爬了起來。
雌獸人身上沒有雄獸人用來禦寒的長矛和更爲結實的肌肉,相比之下要嬌弱的多,這也是爲什麼雌獸人存活率低的原因。
這身體沒有被發現做的丟臉的事情之前,男人緣其實相當不錯。靠着一張好臉,天天被人好吃好喝的供養着,無論是屋裡的毛皮還是身上的裝飾也都是整個部落數一數二的。
後來她做的事兒傳開了,雖然部落裡的人並沒有真的說什麼,她卻還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心高氣傲的她,不願忍受出入時別的獸人異樣的目光,一個人灰溜溜的躲到了部落邊緣的一所破房子裡。
她平日被人嬌慣壞了,是真真的四體不勤,房子本來就因爲前任主人的離開而破舊不堪,她也懶得收整明白,隨便裹了條厚實的熊皮毯子就躺在牀上只管慘兮兮的哭去了。
然後就是倒黴的冉然穿來了。
……這是人幹事兒?!
冉然真是快要給前主留下的爛攤子跪下了。
其實一般情況下,系統對待攻略者都是很寬容的。會盡可能的給他們創造良好的攻略條件,提供更多和目標人物的接觸機會。比如之前冉然的金手指,可以說使用好了的話,刷好感絕對是分分鐘的事兒。
這次其實冉然這身體的身份也極好。部落一枝花,長相絕對是可以在部落裡橫着走,甚至整個草原都鼎鼎有名。更重要的是,兩家人住得近啊!青梅竹馬簡直是老梗啊!
原主的屋子實際上就住在男配的隔壁,他們兩家的父親都是部落裡有名的勇士,也很不幸的都在上一次外族入侵的時候爲了守護村莊失去了性命。很少有年幼的雌獸可以在沒有成年獸人的照顧下存活,所以無論是原主還是男配男主,都被看做了整個部落的責任,在整個部落的愛護下長大。這也是爲什麼部落裡的獸人不論怎樣也對前任攻略者充滿寬容的原因。
就這麼好的局面,還被她生生扭轉成了如今的模樣!
豬都比她聰明啊!
更讓冉然斯巴達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爲了方便攻略者更好的適應世界,所有攻略者附身的身體都會被系統自動默認爲攻略者的本名。所以之前的幾個世界,雖然姓氏有所改變,名字卻一直還是她自己的。
但這個世界的任務原本不屬於冉然,她相當於一個外來者。而故事已經開始,連繫統也無法插手修改全部落的記憶給冉然換一個名字。
這些都算了……
……問題是這身體叫二丫啊!!尼瑪二妮都比二丫好聽好嗎!!部落一枝花王二丫!!!簡直一口老血啊臥槽!!
這到底是誰起的名字啊!!男主女主男配甚至路人甲乙丙丁的名字都很正常爲毛她這個重要戲份的女配會叫二丫這麼low的名字啊!!
系統:“…請攻略者保持情緒穩定。”
冉然:“…雅蠛蝶你一定是故意的!t ^ t”
系統:“…請攻略者不要無理取鬧。”
冉然:“……”
說一千道一萬。無論怎樣,任務還是得做。
冉然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髒乎乎油膩膩,再摸摸自己的臉皮,因爲哭過的原因乾巴巴,扯一下嘴角都難受。這個時代別說鏡子了,連個能照影兒的東西都沒有。整個屋子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破舊不堪的石牀和牀上髒兮兮的熊皮。
長得再好看也禁不住這麼糟蹋啊,冉然嘆了口氣。還好這裡距離部落外平時獸人們清洗的小溪並不遠,冉然撐着身體打算先把自己捯飭一下。
這身體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剛站起來就是各種頭暈眼花。冉然無語的看了看自己的長手長腳,雖然是雌獸人,這身高起碼一米九也打不住,屬於雌獸人裡偏高的那一波,若不是沒有皮毛和不能獸化,甚至比不少雄獸人看起來還要高大一些。沒想到內力素質卻這麼差勁。
冉然正在那裡腹誹。卻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麼重物撞擊在大門上的聲音。
本就不牢靠的大門,因爲這下撞擊而搖搖欲墜,把神遊天外的冉然嚇得一個哆嗦。
……不會是男配找人揍她來了吧?
退避三舍不是冉然的風格,雖然心裡有點恐慌,她還是吃力的挪動步子走去開了門,
門剛打開半個,一個軟乎乎還帶着溫度的毛茸茸的東西就順勢落在了冉然腳下,冉然只覺得赤裸的雙足感覺到液體汩汩流淌,低下頭,才發現一灘鮮血裡,赫然是一隻剛死不久的野雞。被咬斷的脖頸還帶着鮮血未散去的溫度。因爲失去了門的依靠,就那麼軟趴趴的倒在冉然的腳下。
!!!
雖然在師傅那一世冉然殺過人,但是經過技術宅的洗禮,冉然真心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血淋淋的活物了,突然來這麼一下子,真把她驚了一下。
但她很快冷靜了下來。在距離茹毛飲血進化沒多久的獸人時代,火燒熟食也纔剛出現,在食物緊缺的時候,雌獸人也會偶爾幫助捕獵,她一副見不得死動物的樣子也太作了。
門外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扔下獵物的人跑的很快,像是並不希望被冉然看到。
但是冉然並不是笨蛋,甚至說,作爲一個穿越了幾世的攻略者,她的情商要比這個單純獸人世界的獸人們要高得多。有些蛛絲馬跡,不是藏着不露面就不會被發現的。
但就是因爲她知道,才更加覺得這份情難以償還。
冉然苦笑了一下,並沒有低頭撿拾那隻獵物,只是擡腳將它向門外踢了踢,然後退後準備關門。
果然,一直藏匿在暗中偷看的那人藏不住了,他敏捷的躍了出來,一把牢牢卡死了門。
——男主金鬃。
他比冉然高半頭,臉上還帶着明顯少年的稚氣,一雙暗金色的眸子熠熠有神,金色的獸毛柔軟的垂下來,因爲低頭的原因碰觸到了冉然關門的手。冉然頓了一下,將手放了下來。
“爲什麼不要我抓的獵物!”他的語氣滿是好意不被接受的憤怒,卻連生氣都帶着孩子式的委屈,讓人無端的心軟。
他被整個部落都好好保護着,雖然快要成年殺傷力驚人,性格上卻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阿鬃,你知道的。”冉然放緩了語氣,表達的意思卻很堅決,“……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而我已經不能再錯一次了。”
他自然知道。將自己親手捕捉的獵物送給同齡異性獸人,是求愛的表達。而異性收下,則是接受了他的表白。
而此刻,二丫堅定的拒絕了他的獵物。
雖然之前,二丫並沒有明確允諾他的追求,卻也從來不曾這樣直接的拒絕。此刻,二丫無論是行爲上還是語言上的變化,都讓他無來由的覺得惶恐。
他沉默了一下,才滿是不甘心的掙扎着問道,“…我就比哥哥差那麼多嗎?”
冉然也跟着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地搖頭道,“不。”
連他都沒想到會聽到對方這樣的回答,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你比你哥哥強得多。”冉然盯着他的眼睛認真道,“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毫無疑問,你都比你哥哥優秀的多…甚至連捕獵能力,你也總有一天會超過他。”
冉然說到這裡,卻忽然笑了一下,“但是,他對我的意義,卻遠遠不是這些所能衡量的。”
那個笑坦然而又無畏,帶着女性特有的含着羞意的美好,但是卻又被很快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懷念的神色。
“還記得當年阿媽追隨着阿爸離開的時候,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就天天跑到你們那裡哭。現在想想,那時候的金髯也不過比我們大三歲而已。哄完弟弟,還要哄我這個別人家的小丫頭。”
失去親人的痛苦,永遠只有同病相憐的人才能夠理解。那時候的她和金鬃太過年幼,總是任性的要父母要吃要喝,逼得也不過少年的金髯過早的成熟,成爲了如今穩重可靠卻沉默寡言的模樣。
冉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們之間的事兒,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不該那樣對你哥哥。”
金鬃張了張嘴,像是要反駁,卻最終還是無力的低下了頭。
他自然知道,自己衝哥哥發的一通火毫無道理。 WWW●ttκan●c○
都說,只有對最親近的人,才最肆無忌憚。哥哥從小就掏心掏肺的對他好。他這次,真的是做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