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大荒經》記載:飛鳥嚻蠹,羣居而生,體長八尺,翅展三丈,頭如貓,型如鷲,喙如鉤,爪如鉗,好食獸屍,嗜血成性。
此物與凡俗間的貓頭鷹甚爲相似,不過體型比之巨大百倍。晝伏夜出,兇殘嗜血。
它們顯然是聞着屍體的血腥味而來,綿延數裡的嚻蠹在空中飛翔,如黑雲般向山洞飛來,至少有三千多隻且幾乎全部都是三階嚻蠹。
當初選擇落腳于山腰處的山洞,便是考慮方便抵禦從下攻來的妖獸。佈置的機關重弩箭頭全是朝下,因此對從天上飛下俯衝的妖獸起不到絲毫的防禦作用,白天辛苦的佈置完全付諸東流。
不過雲風並非輕言放棄之人,何況他一心想要保護恩人葉落雪又怎甘心葬身妖獸之腹。他仔細地在掌門指環中尋找着可以抵禦妖獸的物品。
在反覆幾番搜索後,終於在之前採購的物品堆中找到了一個淺色藥瓶。
打開藥瓶,看着內裡泛着藍色幽光的藥丸,好似在漆黑的夜晚抓到了一絲光亮。
這是臨行前花費了大力氣採購,專門對付妖獸的劇毒藥物:風予千月。此藥隨風飄散,所過之處妖獸立時斃命。
據傳曾有一座城池被妖獸圍攻,眼看即將城破人亡之時,有一神秘道人路過。他僅僅用了少許風予千月,圍城妖獸立時全部斃命。因此留下了千月現,屠盡城的傳說。
此藥最大的特點是隻能在夜晚使用且只對妖獸有用。雲風並不知曉此藥是否對秘境內的妖獸也有效果,不過命懸一線的他也只能鋌而走險地試一試。好在此時妖獸距離山洞尚遠,他還有準備時間。
雲風心思縝密,想着如果直接在洞外使用風予千月,勢必會受到風向的影響。導致毒性的散佈過於隨機,無法保證將妖獸一網打盡。
就算是隻有一隻漏網妖獸,他和葉姑娘一樣無法逃脫。因此必須想辦法將毒藥用於密閉空間內集中殺死,方有一線生機。
幸虧在這之前,他曾在四周挖了數個僞裝山洞,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他忙把之前掩埋的妖獸屍體全部挖出,只留下幾十具肥碩完好的獸屍,其餘的全用火符燒掉。
他將留下的妖獸屍體分成兩份,分別拖到距離藏身之處最遠的山洞。又將山洞擴寬擴大並挖出薄荷草塞進妖獸體內,再將妖獸屍體埋進洞內的坑洞裡。
在掩埋屍體時雲風並未將坑洞封死,而是留了縫隙讓妖獸屍體的血腥味和薄荷草的味道散發出來。
這兩樣東西中任何一樣對嚻蠹都有着致命的誘惑,放在一起定能將它們引入僞裝山洞。
他一共購買了三顆風予千月藥丸,爲確保藥物的毒性可以最大化利用,在兩個洞口內各放置了一顆,剩下的一顆留在身邊作爲備用。堪堪布置完畢,嚻蠹羣就已經開始臨近山洞。
他躲在洞內屏住呼吸,正放開神識探查洞外情形,忽然耳邊傳來了葉落雪的傳音:“雲師弟總是有許多千奇百怪的東西和想法。如此多的三級妖獸換做他人,早就跑得不知所蹤。你卻還在想着要獵殺它們,當真讓我刮目相看。”
雲風嘆了一口氣,迴應道:“我並不知曉這種毒藥是否對秘境內的妖獸有效,不過既然我說過要保護你,就絕不會離開這個山洞,更不會坐以待斃。只要有一絲機會我就絕不放棄,葉師姐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葉落雪感受到雲風話語中的認真和堅毅,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睛裡閃着星光道:“雲師弟果然與衆不同。”兩人遠遠地對視一眼後,默契的不再說話。
隨着妖獸羣的臨近,山洞內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葉落雪雖行動不便,卻也手掐法訣做出禦敵之姿。她本就是好強之人,並不想一味地依賴雲風的保護。
嚻蠹就要抵達他們所在的山洞,變得更爲躁動不安。原本是聞到血腥和屍體的腐臭才結隊前來的嚻蠹,靠近後竟又聞到了更加喜愛的薄荷草。雙重誘惑激起了它們對鮮血的渴望,恨不得立刻分食美味。
在頭領確定了藏着妖獸屍體的洞口後,便發出命令瘋一樣地向着洞內俯衝飛來。其他嚻蠹也紛紛失去理智、爭先恐後地向那兩處山洞俯衝而去。
過程中爲了搶到美食,妖獸之間甚至發生了撕咬追打。片刻間,兩個山洞已經被嚻蠹填滿,它們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爭搶着分食妖獸屍體和薄荷草。
見此良機,雲風不再猶豫,立即用神識打開兩枚風予千月藥丸,丸內藏着的藥粉馬上隨風擴散。一瞬間,嚻蠹便一隻接一隻墜亡在地。
緊隨進洞的妖獸尚未明白緣由就吸入千予風月氣絕而亡。妖獸羣就像波浪一樣一批批地飛來,一批批地墜落在地,眨眼間已經死去無數。
後續的妖獸早被濃重的血腥味和薄荷草味迷失了神志,仍然不顧生死的爭搶着衝進洞內。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直到最後一隻嚻蠹也飛進洞內毒發身亡,外面再也沒有一隻妖獸。至此整個嚻蠹羣徹底被滅,一隻不留。
葉落雪第一次見識到風予千月的奇效,被驚得目瞪口呆,微張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雲風。一臉驚疑,彷彿還未從神識所探到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雲風看着葉落雪那驚呆的模樣,心裡偷笑,說道:“沒想到這風予千月果真如傳聞般厲害,走出秘境後一定買一瓶贈予葉師姐。”
葉落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微紅着臉回道:“雲師弟手段了得,只此一招就滅瞭如此多的三階妖獸,落雪佩服。”
雲風聽到葉落雪的誇讚,雖然心中不免得意,還是謙虛地答道:“不過是借用了毒藥的手段,若真靠自身的本事,我死千次也不敵。”
雲風在洞內又觀察近半個時辰,確認再也沒有漏網妖獸後,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洞外。
夜黑如墨,靜謐如水,山洞外聽不到絲毫聲響,彷彿嚻蠹的來襲只是一場夢境。
他小心地走入佈置的其中一個山洞內,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仍然被眼前真實的情景所震撼:無數的嚻蠹屍體堆滿了整個山洞。妖獸們還保留着生前貪婪嗜血的瘋狂表情,顯然是在吸入毒氣的一瞬間便死去。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雲風趁着夜色開始處理妖獸屍體。在忙活了數個時辰後,才一一取出所有的內丹。他把堆積如山的妖獸掩埋巨坑內,待天亮後再集中焚燒處理。
這些妖獸內丹粗略估計有三千五百餘枚,幾乎全部是三階內丹,比許多小宗門的全部秘境所得還多。
葉落雪因傷重神識無法探測太遠,只能在山洞口看着雲風四處忙碌。
經過了一晚的提心吊膽,此刻心態反而逐漸平和:今後一切安危便交給雲風,生即同生,死便共死。即使逃不過此劫,有他的陪伴也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