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無非就是吃喝聊天。
以蘇業豪的名氣，在這種陌生人太多的場合裡，一刻都停不下來，前腳剛有人離開，緊接着又有人跑到他面前打招呼，簡直無縫銜接。
距離人類進化出文明，不過才數千年時間，許多動物本能依舊存在。
有太多雙眼睛盯着蘇業豪，以至於他總感覺後背涼颼颼，心裡還有點發毛。
如果只是單純聊聊天，認識一下就算了。
問題在於有人想合作，有人想拿融資，甚至還有網絡自媒體到場，希望能夠採訪蘇業豪，找時間做個關於互聯網企業前景的專訪。
每次來硅谷，總會遇到這樣的場面，真不怪蘇業豪越來越不喜歡拋頭露面，他早就過了喜歡被關注的階段，出門在外沒有任何私人空間，其實挺煩人的。
許多初創團隊的創始人們，年輕氣盛。
估計要等項目徹底涼涼之後，他們纔會承認自己開發了個垃圾出來，創業途中總會充滿無限的激情，下意識忽略了許多顯而易見的問題。
有些哪怕已經意識到自己開發出垃圾產品，仍然還要硬着頭皮，一條道走到黑，要不然前期投入的精力和錢財，豈不是就都白費了，許多人壓根就沒有進行第二輪創業的實力。
蘇業豪今晚又遇到一個做在線音樂的項目。
它網站裡的音樂資源，是由網友們自發分享，本意是幫助一些自由創作的獨立歌手們，日活躍用戶數量號稱已經有三萬人，擠擠恐怕還有點水分。
當蘇業豪問起將來如何盈利，它的創始人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另外，對方也沒考慮過，關於規避用戶上傳侵權歌曲的麻煩，這在美國屬於大忌，很可能最終沒掙到錢，又被音樂公司起訴討要鉅額賠償。
蘇業豪問了一連串的問題之後，對方開始有些惱羞成怒，大聲說他眼裡只有利潤，沒有對自由歌手們的尊重。
聽見對方的話後，蘇業豪一臉懵。
納悶想着如果不爲掙錢，那還叫什麼做生意，直接說是慈善事業豈不是更好？
來美國生活一段時間就會發現，快樂教育養出許多奇奇怪怪的傢伙，經常會讓蘇業豪好奇於他們的腦回路，究竟是什麼樣子。
形象點來說。
美國的教育環境和內地的教育環境，大概就是亞馬遜熱帶雨林和三北防護林的區別。
防護林裡雖然大同小異，最起碼絕大多數都還不錯。
熱帶雨林裡就厲害了。
雖然會冒出一些奇花異草，但那只是少數，叢林裡不僅有長歪的歪脖子樹，有些甚至無法辨別，只有真正接觸完，纔會知道究竟是草還是樹，亦或是個別的什麼玩意兒。
蘇業豪對子女的要求並不高，覺得還是送去內地，請園丁認真照顧一下比較好。
之所以讓他產生這樣的想法，是因爲今晚的派對門檻低，混入許多陌生人，簡單交流過後，讓他清晰發現了其中的差異。
歐美的教育結構呈現出金字塔型，奉行的是精英化，這就導致在日常生活當中，遇到奇怪傢伙的概率也就更高。
反觀注重全面素質教育的內地，整體結構更像是個橄欖型，成長的氛圍稍微嚴謹一點。
蘇業豪自己就經歷過那樣的階段，回過頭看看除了卷得太嚴重之外，其實也沒什麼特別不好的地方。
就拿泳池旁正在表演倒立喝啤酒，喝了沒一會兒哇哇大吐的蠢蛋來說，假如自己兒子是這種傢伙，蘇業豪寧願當做從來都沒生過。
另外還有掀開泳衣，引來一陣鼓掌叫好聲的姑娘，正沾沾自喜四處拋飛吻，隨即就被保安帶走了。
仔細想想，很多國人之所以覺得生活很累，也許正是因爲學得太多，懂得太多了，沒辦法做到傻人有傻福……
————————
蘇業豪小聲讓趙乙夢裝頭疼，找了個理由跟拉里·佩奇打招呼，帶她先離開派對現場。
步行出門之後，趙乙夢沒急着上車離開，先陪他沿着社區人行道，往前走走。
附近草叢裡有蟲鳴聲，路燈幽暗，是個散步的好天氣。
這姑娘投資眼光不怎麼樣，情商方面倒是遺傳了她父母，此刻笑着詢問說：
“怎麼，不斷有人耽誤你看泳裝美女，被煩到受不了了對吧？許多富人喜歡購買私人島嶼，圖的可不就是清淨兩個字，我老媽去莫干山拿地，正在修建一棟別墅，說是準備將來養老，等建成以後邀請你過去住幾天，環境好像非常不錯，我沒去過。”
“莫干山？我知道那地方，你媽的眼光果然毒辣。硅谷有太多投資機構，想從它們手上撿漏，概率小到可憐，我能積攢這麼多好項目，已經屬於祖墳冒青煙。所以主動送上門來的項目，基本上談了也白談，浪費口水而已。”
蘇業豪伸個懶腰，接着對趙乙夢說道：
“你趕緊回家去吧，硅谷已經不是九十年代的那個硅谷了，在這邊待着浪費時間。真想掙大錢，就多請我吃幾頓飯，或者穿你裡面那套，試着撩撥一下我也沒問題。”
趙乙夢嗤笑道：“現在怎麼不怕我了？我敢撩你，你敢答應？”
“怎麼不敢，反正南宮甜已經坐穩老大位置，假如多出你這麼個妹妹，說不定等冷靜下來之後，她還會很開心呢，正好跟姜漁她們一起搓麻將。”
“……癡線，用你自己的話來說，回家做夢去吧，夢裡什麼都有。”
趙大小姐只是想從蘇業豪身上找自信，並沒有上趕着給人做小的興趣，知道他並不是對自己毫無想法，已經讓這姑娘心滿意足。
倘若蘇業豪的生活沒有那麼豐富，趙乙夢說不定會主動大膽追求。
可惜現在他身邊鶯鶯燕燕，現實的阻力太大了，任何飛揚的愛情，都只能砰然墜地。
就像當年爲了拿獎拼命練鋼琴，又或者爲了當上學校總領袖生而刻苦學習，趙乙夢的性格本來就要強，很難跟姜漁一樣裝死，又或者像維拉那樣，關起門來對外界漠不關心。
她還年輕着，倘若找對了方向，多給時間鍛鍊幾年。
以東凰趙家的資源，很容易就有機會闖出一番成績，確實沒有屈居人下的必要。
蘇業豪很清楚這點，調侃幾句過過嘴癮罷了，沒有真去招惹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