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仇人?

丟下了張溥在千越之地處理善後,平安帶着七七,燕赤霞回到了千越山口。後續對於千越之地的處置還是要文帝來操心,這次千越之地的戰爭這麼順利可謂是上下一心,全國傾力而爲,對於大梁來說能將千越之地併入版圖,是舉國都值得歡慶的事情。

可是千越山口的軍士卻明顯感覺到,這麼值得舉國歡慶的事情好像並不能讓武陛下滿意,從來的時候就是緊繃着一張臉,包括身邊的燕君,侍衛們也都繃着一張臉,整個千越山口的氣氛都壓抑起來,軍士們都不敢大聲說話。那乘小轎裡大約就是七七公子,很多人以前都是見過七七公子,可是不知爲什麼這次七七公子一直坐在轎子裡沒有下來,轎子還直接被擡進了房間,所有伺候的事情都是由燕君在做,這不禁讓那些軍士們都覺出了異樣。

平安坐在椅子上聽着那邊燕赤霞拎水幫七七梳洗,聽着燕赤霞溫言軟語的聲音,聽着燕赤霞輕輕地在笑,就是沒聽見七七的聲音,心中的怒火不由又升騰上來,自從在蓮峰駁了七七的話,七七就再也沒有和平安說什麼,雖然七七對赤眸族人的態度讓平安大爲光火,可是事情不還是按照七七的意見辦了嗎?都懷了別人的孩子還對自己耍小性子,平安坐在那心裡不免就火大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七七你倒是說啊,要是你說是我的孩子,我就認了,就算不是我也認了,平安站起身想往七七屋裡去,想了想又坐下來,到底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呢?平安捶了捶椅子扶手。

一時燕赤霞進來,見平安還沒有梳洗,只坐在那裡看着大門發呆,心中大約也知道平安的想法,只是剛纔自己也勸七七了,七七好像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似的,只問了這近一年的時間裡,雍京發生的事情,聽說平安又添了兩個孩子,七七很高興的樣子。燕赤霞心中想着七七這一年也遭了不少罪,如今這個樣子,平安還沒有好臉色,說不得是不舒服的,一貫以來七七在平安面前都是要強的,如今也只好勸勸平安,不管怎麼說還是先把這孩子順利的生下來纔是正經。

看着平安一副魂不守舍,卻又難掩臉上的怒氣,燕赤霞心中便留了小心,出去吩咐侍衛幫着打水進來,捲起衣袖親自伺候平安梳洗了一番,自己也梳洗了,又去廚房親自端了給七七的飲食,這邊還伺候着平安用了膳。

到了晚間,燕赤霞伺候平安睡下,現在這樣平安倒也少了興致,兩個人躺在牀上,燕赤霞終是忍不住說道:“陛下,七七的身子重了,這後面的路都是修過的,明個啓程換個馬車纔是便宜!”

平安點了點頭:“你安排就好。”

燕赤霞翻了個身,小心翼翼地看了平安的側面說道:“那陛下不去和七七說點什麼嗎?”等了一會見平安沒有聲音,燕赤霞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有些事情其實早一點說出來更好,現在這樣只能是更難受,燕赤霞只好接着說道:“陛下不是一開始就說過,只要七七安然無恙就好,現在七七這樣,等過幾個月,陛下是不是就可以迎娶七七進宮了呢?”

過了好半晌平安才說道:“是啊,我以前是想着只要他安然無恙就好,甚至想只要活着就好,可是現在他這樣,我,我??????”

燕赤霞忙將手放在平安握緊的拳頭上:“陛下,孩子生下來找人好好照料就好,七七以後會再有孩子的。”

平安沉吟了半晌才說道:“你的意思??????這倒是個好主意。那我明天和他說說,說起來我也有不是,只是你說你說,他那個孩子的娘會不會是那個聖女,我都不敢問,我不敢問,我怕我問了他說是那個聖女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赤霞,我??????”平安突然止住了聲音,燕赤霞將平安的胳膊抱在懷裡,感覺到平安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着,燕赤霞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平安纔好,想說那孩子也許是平安的,可要是不是呢,不是的話該怎麼辦呢?燕赤霞也不知道了。

兩個人好像摟抱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平安才鬆開燕赤霞說道:“睡吧,明天再說。”燕赤霞嗯了一聲,還是將身體蜷縮在平安的懷裡,兩個人都懷着各自的心思,漸漸地不出聲了??????

第二天一早,燕赤霞起來之後就去了外面讓風浩熙準備一輛舒適的馬車,風浩熙自然知道這是爲七七準備的,自然很快就準備好了,燕赤霞又抱了一牀薄毯放在馬車裡想要七七坐的舒服一些。忙完了這些,燕赤霞想着平安大約也和七七談的差不多了,便踅到七七的屋門口。只見屋門居然是敞開着,燕赤霞心中一驚,以爲這兩個人吵了起來,心中後悔聽了平安的話,要是自己堅持和平安一起來勸說七七就好了。燕赤霞想着疾步走進屋裡,見平安手裡似乎拿着個什麼東西,靜靜站在七七的牀前,燕赤霞左右看看,卻沒有見到七七的身影,忙問道:“七七呢?”

平安渾身一震,緩慢地轉過身來,茫然地看着燕赤霞:“他走了。”燕赤霞神色大變,兩三步走到平安面前,平安無力地一屁股坐在了牀上,將手上七七寫的信箋遞給燕赤霞:“他走了,七七走了。”

燕赤霞接過信箋草草掃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你的心裡已經有了懷疑,我多說無益,若是你害了我的孩子,我們便是仇人,所以我走了。很簡短很直接,直指要害,也沒有商量的餘地,這是七七的風格。燕赤霞拿着信箋又看了一遍,又擡眼看了平安一眼,轉身就往外跑,要找回七七,不說他對平安的意義,不說他對自己一直的照拂,就是衝着他身懷着孩子,看着就要生產的樣子,也決不能讓他有了什麼閃失。

燕赤霞跑到門外,喊來風浩熙簡短地說明了情況,風浩熙也是大驚,急忙調集那些侍衛全部散出去尋找,想着七七身懷六甲,要走不容易,總有人見過他。誰知就這樣從早上一直找到了晚上,出去尋找的人陸陸續續回來,卻都沒有七七的消息。燕赤霞急得火燒火燎,沒辦法又讓風浩熙以及其她侍衛分別帶幾組軍士揹着乾糧往遠處找,可惜匈狄梟鷹被張溥帶着了千越之地不在千越山口,燕赤霞想了一下,又寫了一封密函交給一個侍衛,讓她交給張溥,請張溥在千越之地尋找,這般奔忙歇下來纔想起平安來。

燕赤霞急急地跑進後院,見平安還是呆呆地坐在那裡,這一天都沒有動,燕赤霞嚇了一跳,在平安面前蹲下身,仰臉看着平安說道:“陛下,您,您沒事吧?”

見平安不動也不出聲,燕赤霞伸手摸了摸平安的臉,卻摸到一手的淚水,燕赤霞慌忙叫道:“陛下!”

平安突然將燕赤霞的手蒙到了自己的臉上,失聲痛哭起來:“他走了,他要他的孩子,他不要我了。”

“陛下??????”

“他怕我害他的孩子,他懷疑我,他懷疑我,還說不要和我做仇人,我也不是不想承認那孩子,我是想承認,可是哪有那麼巧,就一次就有了孩子,就一次啊??????阿爹死了,七七走了,榮佳俊是假的,青蓉是騙人的,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平安的哭訴聲悶在燕赤霞的手心裡,燕赤霞一時無所適從,慌張地單膝跪在地上,用另一隻手將平安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裡,心裡害怕平安就此崩潰。

這近一年的時間裡,大家都知道平安在忍着,將青蓉的傷害,秦子路的死,七七的被俘這些傷害都埋藏在心裡,終日奔波在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救回七七。大家雖然都很擔心,卻也都在想,平安有事情要擔心,想要救回七七,只要能救回七七那平安就能恢復正常了吧,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燕赤霞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抱着平安,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外一陣腳步聲,燕赤霞輕輕動了一下,平安似乎驚醒過來,忙推開燕赤霞,燕赤霞想要站起身,卻是跪了太久整個腿都失去了知覺,身子趔趄了一下,平安忙伸手扶住。門外風浩熙的聲音響起:“陛下,燕君。”

燕赤霞急忙跑去開門:“找到了嗎?”

風浩熙滿臉疲憊,面對燕赤霞期待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都找不到,會不會是回千越之地了?”

燕赤霞抿了一下嘴脣:“我已經發了密信給張將軍了。”

風浩熙還要說什麼,目光卻鎖定在燕赤霞的身後,燕赤霞忙回身,只見平安紅腫着眼睛站在自己的身後,風浩熙垂下眼簾,肅手而立:“陛下。”

平安的嘴脣蠕動了一下,過了一會才發出聲音說道:“不要找了,他鐵了心要走,你們是找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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