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石強顏歡笑,安慰奶奶說:“肯定找的到的。小豬13了,很機靈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這時我叔叔和嬸嬸也重新大駕光臨了,對奶奶說我堂弟在家沒人看着,飯都沒的吃,他們倆要趕緊回家。
我奶奶掛念我堂弟,讓他們倆趕快回去。
潤石說:“叔叔,我和擎諾守夜就行了,你們回家吧。”
於是我叔叔和嬸嬸甚至推辭一下都沒推辭,重新“嗖”一下就無影無蹤了。
我還沒錯眼珠,他們倆就不見了。
我奶奶這一天也累了,開始打盹。
潤石和擎諾出來在走廊裡低聲說話,我支着耳朵在偷聽,潤石隨便看了我一眼,也沒在意。
潤石說我爸爸接的那幾個有我的線索的電話全部是騙人的,他讓擎諾在醫院看着奶奶,他和幾個朋友去那些地下洗頭房挨個搜索個遍,現在就害怕小豬被人騙去了洗頭房囚禁了,出都出不來。
擎諾說:“我也去,還有個照應。”
潤石皺眉說:“不用,太危險了。”
擎諾說:“就是因爲太危險我纔去。”
潤石不再說話,走了一旁,打了個電話就扔下擎諾跑了,擎諾去追,沒追上,只好憂心忡忡地回來了。
我呆了幾分鐘,匆匆忙忙下去找了一個公用電話,給我爸爸打了電話。
我還沒泯滅良知,人可以不崇高但不可以無恥,潤石才爲了我出生入死,幾乎命喪險地,他纔出院,又得爲了我去深入虎穴,那些地下妓院什麼的都有黑社會背景的,打手不計其數,而且都有槍支的。
萬一潤石出事了……不堪設想。
電話接通了,我爸爸問:“哪位?”
我故意裝的非常開心:“爸爸,我是小豬!”
我爸爸沉默了一秒,然後狂喜地叫了起來“小豬!小豬!你真的是小豬?你再說幾句,我聽聽你的聲音!”
我拼命讓聲音帶着笑聲,說:“爸爸,是我啊,我現在在一個朋友家,過的非常好,吃的很飽,很幸福啊!我看到你在電視裡找我了,爸爸,你別找我了,我現在還不想回去,過一陣我就回家!”
我的聲音興高采烈,清清亮亮的。
我爸爸激動的大哭起來,一個勁問我在那裡。
我壓住心底的那些苦澀,說:“我現在不想回家!爸爸,新年快樂!”
我掛了電話,拿出擎諾給我的錢付了電話費,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的生活好比是鈍刀子,每一天都不是徹骨的痛,只是位於讓人很不舒服卻又痛的可以忍受的地步,逐步才感到越來越痛,卻已經深入骨髓難以自拔了。
我安靜地站在醫院的走廊上,靠着牆壁,忍着一天沒吃飯的頭昏眼花,無聲地看着一會之後我爸爸幾乎是翻着跟斗一路衝了進來向奶奶報告這個喜訊,很快潤石也回來了,他和擎諾的臉上都帶着狂喜,還有幾絲隱憂。
潤石查看我爸爸的手機,找到我的那個電話號碼,急匆匆地叫朋友去查這個號碼了。
我奶奶則大悲大喜之下,還沒笑幾聲,就臉色一變,一頭紮了下去,眼看不行了。
我不假思索,衝了過去,叫:“奶奶!奶奶!”
我奶奶乍然聽到我的聲音,捂着心臟直勾勾地瞪着我,難以置信。
我爸爸和他們倆突然聽到我的聲音,呆了10幾秒,潤石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把我抓了起來,死死地瞪着我。
在我們倆眼神一碰撞的時候,我知道,他認出了我。
雖然我瘦的脫形,幾乎面目全非,在大街上不注意是認不出的,可是如果仔細看,仍然會認出我。
潤石瞬間滿眼是淚,嘴脣顫抖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擎諾一把抱住了我,大哭了起來。
爸爸和奶奶沒命地拉着我,哭的幾乎暈過去。
……潤石用戰慄的手,輕輕碰觸着我傷痕累累的臉,明顯的悲傷讓他的聲音也開始發抖,他試了幾次,才能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我在心裡一再對自己說,不要信,不要信,可是在這一刻,我卻不得不相信,他這淚水,這戰慄,這發抖的雙手,和支離破碎的聲音都是同樣無比真實的。
潤石啊潤石啊,上天註定你我相逢,或爲一日,或爲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