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他轉給了誰嗎？”
“查過了，對方叫葉琳，女，今年20歲，泰安省羅平市人。”
“泰安省？”趙東來有些詫異，“這兩人之間什麼關係？”
要知道泰安省和江州市之間還相隔着一千多公里，而鄭凱一個幾十年連市都沒有出過的男人，爲什麼忽然要給對方轉這麼多錢？
“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資料上顯示這兩人沒有任何聯繫，而且葉琳一直生活在羅平市，按理說應該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才對。”
何鑫說完，在場的衆人都感到這裡面透着古怪。
周凡想了想，猜測道，“會不會是網戀騙錢？”
隨着網絡發達起來，各類網絡詐騙也層出不窮，網戀就是其中的一種。
因此面對這個猜測，趙東來不禁點點頭，“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羅飛忽然開口問道，“之前我們走訪羣衆，鄭凱的二叔曾表示他的初戀就是羅平市的，趙隊你說這個葉琳會不會和他初戀有關係？”
“你推測的也很有道理，那這樣，周凡你去聯繫下網警大隊，讓他們對鄭凱和這個葉琳的聊天軟件監控一下。”
“羅飛伱們就去調查一下葉琳和鄭凱初戀的個人詳細信息，確定這三人之間的關係。”
“收到。”
看着羅飛和周凡他們往外走，周大寶也急忙說了一聲，“趙隊，那我們也去幫忙。”
說這話時他還有些鬱悶。
明明他們之前都已經懷疑過鄭凱，要是最後查出他真的有問題，那可就丟人了。
出來後，衆人立刻聯繫上當地的警方，拜託他們幫忙瞭解一下葉琳的家庭信息。
那邊很爽快的同意了。
在等消息的過程中，羅飛又查了葉琳的戶籍信息。
葉琳，羅平市利羣縣茅坪鎮人。
除了父親葉大強還健在，母親周薇已經於半年前因病去世，在當地公安銷戶了。
好在羅飛還是在系統庫裡，找到了一張周薇比較年輕時拍的身份證照。
他用手機拍下來後發到張偉的手機上，“張偉，你們立刻再去走訪一下鄭凱家的那些親戚，看看鄭凱的初戀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就是葉琳的母親。”
“好的組長，我們這就去。”
幾人風風火火的出去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羅平警方那邊也有了結果。
拿到準確情報，羅飛第一時間就是找到趙東來彙報。
“葉琳的父親葉大強是駝背，也就是我們說的殘疾人，沒有賺錢能力。這些年家裡的經濟來源全靠周薇一人在家務農，賺點微薄收入。”
“因爲家裡的經濟條件不好，所以葉琳的童年可以說是非常不幸。後來初中沒畢業，就被迫輟學打工賺錢補貼家裡。”
“他們村的村幹部表示，葉琳父母的感情也並不好，據說是因爲葉琳並不是葉大強親生，所以周薇還在世的時候，葉大強經常會家暴她。”
“也因此周薇病逝後，葉琳就去了市裡的一家餐廳打工，沒再回過村裡。”
趙東來忙問道，“那有沒有說，葉琳是誰的孩子？”
“據說周薇年輕的時候在外面打工，談了個男朋友，孩子就是他那個男朋友的，不過後來不知怎的兩人就掰了，周薇獨自帶着三個月的身孕回到了村裡。”
“不過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非常令人不恥的事，周薇的父母爲了遮醜，就火速把周薇嫁給了村裡的殘疾人葉大強。”
“據說一開始喜當爹，葉大強還是非常樂意的。畢竟就他那條件，放平時能娶漂亮能幹的周薇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當時唯一的要求就是，周薇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然後再給他生幾個孩子，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薇生葉琳的時候難產傷了身體，導致這輩子都不能再懷孕。”
“葉大強傳宗接代的願望就此破滅，再加上葉琳還是個女孩，所以他開始對周薇動手。大概是見周薇不反抗，他就逐漸開始變本加厲。”
趙東來聽完，雖然對周薇的遭遇有些同情，但現在重點還是案件。
他當即看向羅飛，“那邊有沒有說，周薇的那個初戀是誰，在什麼地方？”
“我通過當地的警方，要到了周薇母親的電話，經過詢問她已經證實，周薇當年的初戀就是咱們江州市的人，名叫鄭凱。”
“至於鄭凱是不是就是鄭悅的父親，暫時還不確定，不過我已經讓張偉他們去走訪了。”
“要是確定這個鄭凱就是同一個人，那就說得通他爲什麼要給葉琳轉錢，一定是他知道了葉琳就是他的女兒！”
“不過，這兩人遠隔千里，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這麼個女兒的？”
大家正疑惑着，周凡忽然一路跑了進來，“趙隊大發現，大發現！”
“趙隊，你不是讓我找網警大隊監控葉琳和鄭凱的聊天軟件，結果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什麼？別賣關子了快說。”
“我們發現，鄭凱不但和葉琳是微信好友，而且葉琳和鄭悅居然也是好友，而且兩人成爲好友的時間要比鄭凱的早得多！”
“而且通過調取聊天記錄，上個月左右，葉琳曾經來紅河鄉找過鄭悅！”
周凡說完，辦公室裡的幾人瞬間激動起來。
這個發現可以說是一個突破性的進展。
“周隊長，你立刻讓人去汽車站查一下，看上個月葉琳是否真的來過，以及再對鎮上做一個走訪，想辦法弄清葉琳來的目的，且是否見過鄭悅父女！”
“好的我這就去。”
周大寶跑出去後，趙東來又道，“現在看來，這個葉琳非常可疑。”
“你們立刻查一下她人現在什麼地方，還有查一下她在他們那邊有無購買安眠藥的記錄。”
之前他們查了全市以及縣裡的醫院，都沒發現有可疑的安眠藥購買記錄。
但如果葉琳是在羅平市那邊買的藥呢？
羅飛和周凡應了一聲，快步下去照辦。
很快，好消息就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先是張偉他們那邊找到了鄭凱的父母，經過兩位老人家的辨認，確定那張證件照裡的女人，就是鄭凱的初戀女友周薇。
隨後他們也講述了當初鄭凱和周薇分手的經過。
原來二十多年前，鄭凱北上打工，在工廠裡遇到了和他一樣的打工妹，也就是葉琳的母親周薇。那時候兩人都還只有十七八歲，少年少女在一起久了難免就互生愛慕，偷嚐了禁果。然後沒多久，周薇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兩人一合計，鄭凱帶着她回到了老家，打算讓父母給兩人舉辦婚禮。
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當時那個年代大家的思想都非常的保守，尤其是在農村。
鄭凱的父母非常不喜歡未婚先孕的周薇，認爲她不檢點，所以不但沒有答應兩人的婚事，還非要強迫兩人斷了。
甚至爲了逼迫鄭凱就範，鄭凱的母親還使出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
鄭凱生怕母親真有個三長兩短，萬般無奈只能讓周薇先回家去，等他說服了父母就去接她。
但之後父母不但一直不鬆口，還把他強行扣在家裡，不准他去找周薇。
那個年代通信不像現在這麼方便，被關在家裡的鄭凱等於是徹底和周薇失去了聯繫。
半年後他終於放棄和父母抵抗，同意了他們的安排，和王玉相親結婚，婚後夫妻兩就留在了鎮上謀生，再未外出工作。
有了他們的話，更加證明葉琳就是鄭凱的孩子。
隨後周大寶那邊也有好消息傳來。
“上個月一號，葉琳確實乘坐汽車來過鎮上，當時還是鄭悅親自去接的她，當時有不少人看到，還問鄭悅對方是誰。”
“鄭悅回答說是她在網上認的一個姐姐，這次是來鎮上玩的。”
“而且王玉也證實，鄭悅確實認識這麼一個網友，當時還帶她回家吃飯了，晚上也是住的他們家。”
“之後第二天早上鄭悅乘車離開，回到了羅平市。之後兩人依舊正常聊天，除了葉琳偶爾約鄭悅去她家玩，並無任何異常。”
“不過通過我們對葉琳的活動軌跡進行調查，發現她曾經在六月二十九日這天，再次購買了前往紅河鄉的車票。並且這一次她並沒有去找鄭悅。”
“而是在鎮上的旅館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離開後便不知所蹤，直到當晚的九點，她乘坐出租車前往市裡，然後買了當晚最快的火車票，回了羅平市。”
周大寶說完他們的發現，羅飛也開口了。
“趙隊，我們也查到一個情況，那就是葉琳的母親在葉大強常年的家暴之下，心身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每晚都需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
“這種情況下，雖然葉琳本人的身份證沒有購買安眠藥的記錄，但她想要獲取安眠藥輕而易舉。”
結合他們查到的這些線索，趙東來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他表情凝重道，“立刻聯繫當地的警方，再派一隊人過去，準備對葉琳實施抓捕吧。”
正在這時，周大寶手下的警員跑了進來。
“趙隊、周隊，鄭凱來投案自首了。”
聞言衆人第一時間差點沒反應過來。
鄭凱來投案自首？
衆人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最後還是趙東來冷靜下來，對衆人道，“走，咱們去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
就在一分鐘前，鄭凱忽然走進縣刑警大隊的接待大廳。
面對上前詢問的刑警，他什麼都沒解釋，直接就把雙手伸到對方的面前。
“我來投案自首，鄭悅是我殺的，你們抓我吧。”
縣刑警隊的警員都有些猝不及防，短暫的愣神後，有人才急忙跑進去通知趙東來他們。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鄭凱已經被銬上了手銬，帶到了審訊室。
衆人剛進門，就聽鄭凱再度重複道，“人是我殺的，我認罪，和其他人無關。”
要說剛開始他們覺得詫異，但來的路上也足夠大家想明白了。
鄭凱這明顯就是爲了保護葉琳。
看樣子他們的猜測應該沒錯，鄭悅的死很可能就是葉琳所爲。
至於殺人動機就更好猜了。
要不是鄭凱的拋棄，她和周薇就不會有後面的遭遇，她爲了報復鄭凱所以殺死了鄭悅。
心裡明鏡似的，但趙東來沒有急着說破，而是反問道，“那你爲什麼要殺了鄭悅？她難道不是你女兒嗎？”
“我……我從小就對她寄予厚望，可她考的這麼差，我一生氣把她殺了。”
鄭凱顯然沒有太多說謊的經驗，隨便找了個聽起來還算靠譜的理由，他有些煩躁道，“我都認罪了，你們還問這麼多做什麼？直接抓起來不就行了嗎？”
“鄭凱，你以爲警察查案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你說你殺人，那麼殺人動機，時間，具體細節這些你都要交代，不是你一句人是你殺的就能結案的。”
鄭凱顯然沒料到會這麼麻煩，半晌才滿臉不耐煩的道，“我殺她的原因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至於細節，我給她喝的水裡摻了安眠藥，等她睡着了我再把她放到了浴缸裡，僞造了自殺的假象。這樣總可以了吧。”
“那你是什麼時間給她喝的安眠藥？”
“……下午四點左右。”
“可據我瞭解，那個時候你不是在給人送貨嗎？”
“我中途偷偷回去了不行嗎？”
“鄭凱，你當我們警方是傻子嗎？你那天四點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有誰看見我們早就瞭解的清清楚楚。”
“包括你爲什麼忽然要給葉琳頂罪，這些我們心裡也清楚，所以我勸你最好老實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了，再妄圖混淆視聽，當心我們告你一個妨礙公務罪。”
周大寶一拍桌子，氣憤的怒喝道。
明明當時如果他們細心點，沒準這個案子早就破了。
現在還要人家市裡的同志出來，說出去他們白陽縣刑警隊的臉都要丟光了。
內心憋屈，他對鄭凱自然沒什麼好態度。
聽到這話鄭凱也慌了神。
這些日子，因爲喪女之痛的打擊，他天天躺在家裡連門都沒有出。
中午的時候王玉叫他起牀吃飯，無意說起周大寶又來找她問話，這次還是問鄭悅的那個網友的事。
她不知道內情，只當隨口聊起一樁八卦，鄭凱卻瞬間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