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對方的懷疑目光。
女人卻是嘆了口氣。
“警官,我們母子兩個實在是命苦。”
“原本我丈夫自己做小本生意,在當地混的有模有樣,跟我結婚的時候還買了這棟房子,讓我們一家三口能住進去。”
可是自從結婚一年多之後。
丈夫劉文昌就像變了一個人
每天喝酒不說,還經常對楊金玲和兒子劉童童動手。
“每次等他醒酒之後,我再問他發生什麼,他都說不記得了,一開始我還覺得這可能是他喝了酒之後壓力比較大。”
可後來。
楊金玲才意識到。
“他就是在藉着喝酒作爲藉口,來對我們母子宣泄不滿!”
此時李煜也已經進了審訊室。
開始做筆錄。
只不過。
當聽到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爲。
她也忍不住皺眉頭。
“自己在生意上遇到了麻煩,找老婆孩子出氣算什麼本事?”
“他也算個男人?”
聽到對方這樣說。
大姐無奈的搖了搖頭。
“警官,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
“因爲我一和他說不要他喝酒,他就跟我吵架,後來有一次我提出離婚,他嘴上說自己改正了,可實際上確實趁着每天晚上加班的時候,偷偷跟朋友跑出去喝酒,吃宵夜。”
只不過在羅飛看來。
這些都算是小事。
並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所以他也認真的說。
“女士,你會做出這樣的事,一定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這背後一定另有隱情吧?”
看到對方懷疑的目光,這位大姐也只好承認。
“警官,實不相瞞,就是因爲我這個丈夫喝酒誤事,而且還喜歡聽別人誇他說好聽的話。”
“結果才導致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
原來這個女人的丈夫,那個劉老闆。
在做生意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姓金的年輕人。
對方說讓他幫忙借錢,由他幫自己做擔保。
兩人就可以一起投資。
等到時候賺錢,大家可以一起分成。
可是聽到這種事。
羅飛卻已經大概猜出了後面的結局。
“你這個朋友是不是對老劉很捧着,不管他說什麼,都對他百依百順?”
“差不多吧,這個小金就是油嘴滑舌的。總是喜歡花言巧語。”
也或許正是因爲在家裡氛圍壓抑。
每次和老婆見面,都要念道他喝酒的事。
纔會讓他產生逆反心理。
從而和外人越走越近。
這番話讓女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警官,或許有這樣的原因。”
“但是我說他的時候還好,我要是不說,他只會變本加厲。”
在楊金玲看來。
自家孩子才上小學。
每天放學回來。
就能看見他父親醉醺醺的躺在沙發上。
這是很不對勁的。
“原本他上小學的時候成績很好,現在成績確實一落千丈,越來越差。”
“雖然我不想說自己沒有責任,但是他的父親的確要承擔很大一部分責任。”
不過最糟糕的還並不是這個原因。
而是那個劉老闆在聽了朋友的話。
幫他擔保借錢之後,那個姓金的,便卷着錢消失的無影無蹤,電話也聯繫不上。
直到那個時候。
劉老闆才知道。
自己是被這個所謂的好哥們,好兄弟給騙了。
可是無論他如何給對方打電話。
想辦法找對方都是無濟於事。
這個男人便從此隱身,再也沒有出現過。
“也是從那之後,我丈夫逃到了外面。”
“還跟我說他靠着買彩票賺了幾百塊錢,足夠他半個月的飯錢了。我當時都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已經徹底魔怔了。”
楊金玲說着,嘆了口氣。
“你說他幫那個人擔保借了別人100多萬。”
“他就算是一天賺500塊錢,還要多久才能還上?”
女人說着越發沮喪。
一手扶額還忍不住嘆了口氣。
而是看着對方是有些崩潰。
也對於丈夫的這種表現感到不解。
李煜卻知道。
這男人多半就是覺得,自己當初如此風光。
在親戚朋友面前出盡風頭。
還跟他們信誓旦旦的保證。
說自己一定能把那些借的錢賺回來。
還能帶着大家一起發家致富。
結果沒想到到頭來卻被別人騙了錢。
“也或許是因爲在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兒子就每天鬱鬱寡歡,連學校都不肯去,很明顯他的心理狀況出了很大問題。”
但那個時候的楊金玲,還不知道心理疾病,只覺得是小孩子不懂事,跟家人鬧脾氣。
“您說我這邊要承受着孃家和婆家人的冷眼。要應付那些要債的人,哪還有心思管我家兒子的事。“
也是因爲兒子的性格變得越發內向。
成績越來越差。
母親沒辦法。
只好爲他辦理退學。
轉頭去了那所培訓機構。
也正是之前李慧芳的女兒遇害的那個學校。
“那他去了新學校之後,你兒子的狀況有好轉嗎?”
楊金玲聽了搖了搖頭。
“還是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原本我家就沒什麼錢,送到那所私立學校之後,每年的花銷更是讓我應接不暇。”
“當時還是託關係走後門,找人幫忙,才進那所學校。但是即便這樣,每年的學費還是比以前貴10倍,這讓我家兒子越發自卑。”
一開始。
這個男孩還答應,去了新學校之後願意住校。
他也答應母親要好好學習。
不會再受到那些討債者的影響。
可是直到後來。
有一次討債的人竟然找到他們學校。
當時他正在上課。
而且是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質問他的父親。
爲什麼會欠那麼多錢不還?
全班同學的鬨堂大笑,再次刺激了這個男生。
也讓他一點點瀕臨崩潰。
不過這還不是最慘的。
“我當時本來已經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可是因爲討債的人跑到我們工廠去鬧事。這讓我們工廠的老闆再也不敢要我。”
“他們還說,如果是把我僱傭過去只會惹來更多麻煩,所以就把我趕走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徹底走投無路。
纔想到僞裝兒子是在學校宿舍出事。
將他的屍體從樓頂上扔了下來。
“學校爲了推卸責任,以及避免更多糟糕的惡劣影響,答應賠償我30萬。”
“就當是精神損失費……我那時候也是靠着這筆錢。才應付了那些要債的人,終於度過了難關。”
聽到這個消息。
羅飛能感覺到這位母親非常不容易。
但是她害死兒子,又栽贓學校,這就是事實。
“女士,你因爲惡意敲詐,故意殺人,以及侮辱屍體罪被捕了。”
可是聽到這個審判結果。
楊金玲沒有像其他的罪犯那樣,努力爲自己開脫。
想辦法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她反而很從容的伸出了雙手。
“警官,其實在我要搬家的時候,家裡許多鄰居都說我家兒子是被我害死的,還說我們走了倒是一走了之。可是那套房子卻再也賣不出去,就連鄰居們都會受到影響。”
楊金玲說着,深吸口氣。
“他們責怪我我倒無所謂,可是每次午夜夢迴的時候,我都會夢見兒子,在跟我招手。他甚至沒有埋怨我。“
“如今終於被抓住,我也終於可以解脫了。”
可是聽到這種話。
羅飛只覺得好笑。
“解脫?你在開什麼玩笑?就你這種狀況加上丈夫導致你們的家庭悲劇,很有可能你是死不了的。“
羅飛太清楚。
這個女人可能要用後半輩子。
來釋懷自己親手害死兒子這件事。
可是那個導致這一切家庭悲劇。推下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的男人,卻是不知所蹤。
這樣的不負責,讓李煜一直到下午都是面色有些嚴肅。
“李煜,剛纔我叫食堂特意給你留了一份飯還加熱了,你快趁熱吃。”
隨着羅飛敲了敲門。
進入李煜的辦公室。
他也是渾身一激靈。
“羅組長真的不好意思,沒想到我還讓你擔心了。”
聽說對方有些窘迫。
好像不想給自己添麻煩,羅飛搖了搖頭。
“沒有的事。”
“就算不是你換成其他任何人經歷這種事情,只怕是一時半刻都難以接受。”
羅飛倒是知道。
他們是不能把這個一切的始作俑者怎樣。
因爲對方欠錢不還,頂多只是民事糾紛。
加上他連自己的工廠和車都已經被拍賣。
這個基本已經排除了他惡意侵佔別人財產的可能性。
這也就意味着。
羅飛他們沒有辦法以正當權利來抓住他。
好爲那個死去的無辜孩子報仇。
“叮咚!”
就在這時。
羅飛的手機響了。
定睛一看。
上面赫然是閆雪晴發來的短信。
“羅組長,已經搞定了。”
看到這條好消息,羅飛也才笑逐顏開。
而李煜則是好奇的問。
“羅組長,你說好消息具體指的是什麼?”
羅飛聽了則是笑着解釋。
“就在剛纔,我已經和那所培訓機構取得聯繫。”
“他們對自己故意隱瞞學生心理問題,遭受校園霸凌等問題。都是供認不諱。”
加上之前出了李慧芳家那一檔子事。
這個培訓機構,怕是馬上就要被停業整改了。
雖然這件事情可能會很快就從報紙的版面上撤下去。
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是起碼能夠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避免再有人鋌而走險。
或是爲了粉飾真相。
而不顧一切。
聽到這樣的消息。
李煜也是興奮的點了點頭。
“這真是個好消息,都是多虧了羅組長。”
看到對方笑臉泛紅。
羅飛卻是搖了搖頭。
“我們做的還遠遠不夠。”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
蘇建凡已經進了辦公室。
只不過他的臉色不怎麼好看。
“羅組長,我剛纔已經查到這個劉老闆,他在換了地方之後。靠着跟朋友借錢做起了小買賣。”
“只不過當他準備跟現在那個情人去登記結婚的時候,因爲系統聯網,所以便第一時間發現他就是那個逃跑的劉老闆。”
羅飛知曉。
這意味着這個男人沒有辦法再安然無事。
等他知道了自己對妻子和孩子造成的傷害。
只怕是多少會感到一些愧疚。
“羅組長,您出來一下。”
就在這時,韓鐵生敲了敲房門。
看到他板着臉。
而且手上還有未乾的血跡。
羅飛也是皺了皺眉。
不過他還是跟着老韓一起來到了外面的等候室。
此時。
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女孩正驚魂未定的坐在重案組門口的長椅上。
她的臉上也寫滿了驚恐不安。
“警官,求您幫幫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聽到對方的話,
羅飛卻是好奇的問。
“小姑娘你身上沒有受傷吧?這些血是從哪兒來的?”
看到警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不對勁。
這個女孩還連忙解釋。
“警官,是我的繼父他徹底瘋掉了。”
原來就在剛纔。
女孩跟着母親一起出去遛狗。
可是就在他們回到臥室的時候。
繼父忽然怒氣衝衝的從外面衝了進來。
還說要殺掉女兒。
這讓女孩兒感到非常害怕。
“我的母親當時在屋裡拼死抵抗,才讓我有機會逃出來,但我真的不敢想象他究竟怎麼樣了。”
這女孩兒說這個聲音哽咽。
哭的近乎要吐出來。
羅飛也是板着臉。
“小姑娘,你家的地址在哪裡?你的繼父和你的母親在一起有多久了?”
聽出對方很警惕。
女孩連忙報告了自家的地址。
“警官,剛纔我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報了警,我估計很快就會有警察趕到。”
“但是在我母親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她好像已經不行了。”
半晌後。
隨着羅飛帶着李煜他們趕到醫院。
醫院的大夫也是無比沮喪的。
對羅飛宣佈了糟糕的消息。
“警官真的很遺憾,我們也沒想到我會發生這種悲劇。”
看到對方非常惋惜。
羅飛也是好奇的問。
“那女孩的父親在什麼地方?”
“警官就在剛纔,他的父親已經被送來搶救。不過因爲失血過多,他現在陷入了昏迷。”
聽到這裡。
羅飛皺了皺眉。
“你說那個女孩兒的父親也受傷了。”
“是啊,他的肩膀和脖子都被人用水果刀劃破了,而且失血情況非常嚴重。”
而兩條腿則是被家裡的兩條大型犬給咬傷了。
在送來的時候近乎休克。
羅飛此時也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很顯然。
剛纔那個女孩兒並沒有和他說真話,反而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