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凌絕說完這話,人就走向了車間裡檢查工作去了,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剩下潘美麗又不能追到他車間裡繼續鬧,所以只好憤憤的抹抹自己的嘴巴。
麗凌食品加工廠的生產運作一切良好,時間也過得飛快,很快就又進入了盛夏。燥熱的盛夏一到,整天整天的蟬鳴,熱得人們汗流浹背。
這時代沒有空調,連電風扇也沒有進入鄉下,所以冰棍冷飲可成了最暢銷的食品,沒有之一。因爲這樣,麗凌食品廠的冷庫時時刻刻都是開着的,因爲一批一批的冰棍都停不下來往外面運輸。
那邊新買下來的罐頭廠也開始了生產,每次陸凌絕談訂單的時候都會帶上一批罐頭,所以這罐頭廠的銷量也一下子提高了上去。
盛夏裡,做冰棍的不論是大廠家還是小作坊都在加緊生產。可麗凌食品廠還是不同的,他們講究質量,也講究口味,除了尋常的冰棍還有奶油雪糕,果肉雪糕。
質量保證,生產迅速,種類繁多,自帶運輸送貨服務。
這樣良好的一條線,讓廠裡的銷量一直居高不下,節節攀升。
潘美麗不用去外面看,光是在辦公室裡吹着電風扇看錶格,也看得出來那銷量而帶來的利潤可以說是一天比一天得刷新。
潘美麗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做好賬目,做好規劃,也把賺來的錢拿給父母和楊爺爺家裡過日子家用。
兩家人儼然已經成爲那福喜村的首富了。
鄉里公社。
偌大的會議室裡,不少領導都在,陸凌絕作爲麗凌食品廠的廠長也赫然在列。
上面總結了一番工作上的要求後,領導是笑呵呵的看向陸凌絕,“說起來啊,咱們鄉里除了這些事外,還有一件事受到了上面領導大大的表揚。就是咱們鄉里的麗凌食品加工廠啊,現在發展得非常好,無論是口碑還是質量還是銷量,上面的領導都看在眼裡,上面的領導特別誇了很久,都說麗凌是我們長春鄉的驕傲。”
聽得領導這一番表揚,陸凌絕笑笑,“多謝領導的肯定,我們麗凌肯定會繼續努力,把工廠做得更好。”
“呵呵,小陸啊,你這小子,現在真是不一樣了,那麼大的廠子,運轉得竟然這麼好。”幾個領導放下稿子,左一言右一語。
“咱們上面都有評估,現在這麗凌啊,都已經成爲咱們長春鄉里最大的最賺錢的工廠了。”
“小陸,上面可是對這樣優秀的廠家願意重點扶持,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儘管跟咱們開口。”
陸凌絕點頭,“多謝領導的厚愛,我們麗凌會的。”
“好好,今天的會議咱們就開到這裡,咱們散會。”
散會二字一出,在做的紛紛起身往外面走去。
“誒,陸廠長,陸廠長,你等等我啊。”
“啊,隋主任。”
“走走走,這正好是下班的時間,咱們去外面吃兩口去。”
“誒誒,別光你們啊,不帶上我了。”領導也緊跟着。
這一票人,有一大半都跟上陸凌絕的腳步。
而剩下那麼三三兩兩的人低落又尷尬的溜達出了公社的門。
這其中,也有福來罐頭廠的廠長吳民。
這時候,他緊緊皺起了眉頭,低着頭走着。
“吳廠長。”身後有人叫他,“怎麼走這麼快呢,慢一點,咱們一塊啊。”
“呵呵。”吳民乾乾的笑了笑,“唉,我這不好意思跟你們一塊了呢,唉……”
“吳廠長也是因爲今天這事兒不痛快吧,嘖,我們也不痛快呢,你說說,公社那些人真是勢利眼,要擱着以前,哪一個不是圍着咱們吳廠長轉,現在,就圍着那黃毛小子轉去了。”
“誒誒,吳廠長,陸凌絕那小子是越來越狂了,咱們還不想辦法壓壓他。現在,我們幾個是壓不住,可全憑着吳廠長呢。”
“我……”吳民爲難道:“咱們爲難人幹什麼呢,人家又怎麼樣咱們。再一個,我家裡老婆還在縣裡醫院住院,我實在也脫不開身。”
“喲,嫂子還沒好呢。”
“沒有。”
“那我們有空可到醫院裡去看看。”
七嘴八舌的走着,走到推自行車的地方,然後各自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吳民也是一樣,騎着黑色二八自行車一路回到家裡。
家裡的大門敞開着,一兒一女兩個在院子裡踢毽子。
“爸。”
“爸。”
“誒誒。”吳民點點頭,“你們咋又踢毽子呢,趕緊去屋裡做點飯。”
“爸,不用我們做飯,今天方阿姨來了,方阿姨說要給我們做雞蛋炒韭菜呢。”
這話音落下,屋裡方荔枝掀開了門簾了,小道:“廠長,你可回來了,我這飯馬上就做好了,到時候,咱們一塊吃。”
看見方荔枝,吳民放好自行車,進了屋裡,“方主任,你這又來了呢。”
“我能不來麼。”方荔枝樂呵呵的,“現在廠裡事多,你家裡也事多,大鳳和二明都需要人照看,現在你家裡沒人,我不來也說不過去啊。”
“害,孩子長大了,其實他們也會熬個粥什麼的,你也不用老來,你這老來,你家老周不得說你麼。”
“我管他幹什麼,我方荔枝能有今天啊,全憑着廠長你的提攜呢,現在你需要我,我就必須得在。”
方荔枝轉過身又洗了毛巾過來幫吳民擦臉,“怎麼樣,廠長,我看着你的樣子好像是不太開心呢。”
“唉,我怎麼開心得起來。剛在公社開會,咱們廠裡現在是江河日下了,我啊,都沒人搭理了呢。”
“那不是去縣裡醫院了麼?嫂子咋樣?”
“敏芝啊,唉。”吳民更是深深嘆氣,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醫生說了,說省城的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敏芝被確認是肺癌。”
“肺癌,是不是不能治了啊?”
吳民低下頭,“說是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咋就那麼嚴重呢。”方荔枝拍着吳民的背脊,喃喃着感慨。
可她的眼底又浮現出一抹隱隱約約的興奮來。
彷彿她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