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壺酒,要烈的!”
“咳咳——”一口紅裡帶黑的鮮血被他咳了出來,他用衣袖胡亂的擦了一把,也不在意!
北境一座不知名的小城,一個流浪漢出現在小酒館,其走路跌跌撞撞,似乎隨時都會倒下,每前行一段時間,都要劇烈的咳嗽——
那咳嗽的模樣,甚至讓人擔心其人的心臟被咳出來!
“爺,您可別喝了,算我求你了行嗎?”
小二快要被嚇哭了,這樣的情況再賣給他酒喝,那不是送人往死路上走?
“怎麼,怕我給不起錢?”
凌亂的頭髮遮蓋了他的臉,分不出頭髮原本的顏色,但那雙被頭髮遮蓋混濁的眼睛,卻在這時變的無比的兇厲!
“呯!”
一把碎銀兩被他拍在桌子上,流浪漢向那小二喝到:
“看見了沒,爺有錢,有酒只管拿來!”
“咳咳——”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的不適感又一次涌上來!
“我哪是怕您不給錢呀,酒我送給您都成,我是怕您——”小二無奈,這樣的情況怎麼忍心賣給他酒喝?
“爺的事情你少管,上酒!”
流浪漢見小二心腸不錯,不再無他計較,只說要酒。
“也是一個傷心人!”
小二與掌櫃對視一眼,把他要的酒給他,時刻注意這邊的動靜。
“咳咳——”濃烈苦澀的酒水下肚,流浪漢又咳嗽起來,讓人爲他揪心不已!
“這鬼天氣,越來越熱!”
剛進店的客人抹了一把汗,看着空中十顆熱辣的太陽,搖頭道。
“對呀,自從十年前那場大戰以後,第十顆太陽建成,這天氣——是越來越熱咯!”
同行之人找掌櫃要了一碗麪條,坐在凳子上,邊擦汗邊說。
“嗐,還好那場大戰是人類贏了,要是魔種贏了——只怕現在都看不到太陽哩!”
他們有說有笑,一起吃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
聽他們聊多了,流浪漢只覺口中的酒愈發苦澀:
“戰爭——”
後來啊,才知道——戰爭不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貪婪纔是!
“老漢今天這擔柴,換成糧食,足夠一家人吃兩天的——”
進店的客人吃一口蒜頭,就一口面,額頭上直冒汗,他卻覺得過癮!
日子一天天過,離不開財米油鹽一日三餐,如今能通過雙手換取一家生活所需,他已經知足了。
“聽從那遙遠朝歌過來的人說,那裡的人頓頓有酒有肉,生活比北境要強多了!”
羨慕成了吃麪客人臉上的色調,北境貧瘠堪稱大陸之最,在這裡能夠吃得飽就不錯了。
“朝歌——那裡不正在打仗嗎?戰爭之下也有吃不完的肉?”
普通人終其一生也別想走出北境,卻不妨礙他們聊大陸上那些聽聞。
“快要結束了,有那人皇坐陣,沙海的入侵只能是一次失敗的進攻!”
兩人很健談,每天砍着柴火,口中談論的卻是大陸風雲——
“小二,來壺酒,要烈的!”
一道渾厚的聲音,遊俠兒裝扮的客人來到店裡,視若無人般挑了一張空桌坐了下來——
“哎,來了大爺!”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客人喝酒只要烈酒?
心中疑惑,卻還是手腳麻利的給那遊俠兒裝扮的客人,來一罈烈酒!
“好酒。”
客人斟滿一碗酒,
一飲而盡,舒服的呼出聲來——
“小二,那桌——算我的!”
先前那名流浪漢,原本只是在安靜的喝酒,幾碗酒下肚,已是醉眼朦朧,忽然看到那位遊俠兒,便隨口說道!
“免了,萍水相逢——應不起一頓酒錢!”
遊俠兒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人摸不透爲什麼他要拒絕別人的好意。
連那吃飯聊天的兩位客人,也把頭轉過來——
“應的起——”
“應的起——”
流浪漢口中說着,似乎想起心事,只是一口口的灌酒,不再說話。
而那名遊俠兒,也是一碗碗的喝酒,沒有再理會那位流浪漢——
“說起來日之塔之戰真是慘烈,隕落的神靈衛都將近十萬——”
“整整十萬!”
兩位吃麪的客人,面吃完了,也不着急走,見那邊兩人對着喝酒,也就不再關注他們;
話又說話來,回到最初談論的話題——
十萬是什麼概念,這麼說吧,現在的日之塔,駐守神靈衛僅一萬有餘!
十座日之塔僅一萬有餘神靈衛——而一場大戰隕落接近整整十萬;
“神使大人,全部隕落——”
“或許沒有全部隕落,也可能還有一兩個活着的神使——”
掌櫃的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話進來,他開門做生意,南來的北往的見的最多,知道的也比店裡的兩位客人詳盡!
他就曾見過,北境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派遣的人員尋找到這裡,如果沒有一點消息,那位大人爲何會這般興師動衆?
“希望能有神使活着吧,對北境有大功績的人,不應該無聲無息的離去纔對!”
沉重的話題一說出來,一時間竟再無話說——
“咳咳——”
不斷咳嗽不斷喝的流浪漢,一杯也不曾落下,那遊俠兒喝多少,他就喝多少!
“客人,別再喝了——”
連掌櫃也勸那位流浪漢,他咳出的血跡,讓人憂心!
“不夠,遠遠不夠!”
流浪漢喃喃說着,臉色煞白,卻仍堅持喝酒——
從日正中天喝到日落西山,再到夜深,月亮升起,店裡的酒都被他們喝完了,卻還不滿足!
吃麪的客人早走了,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桌,吃完也離開了, 只有那流浪漢和遊俠兒還在——
那位遊俠兒自始自終除了一開始說的那句話,再無他言。
接月橋不在,月亮終於露出那該有的熒光——
濛濛月光下,小鎮熙熙攘攘,涼風習習,情人述說着思念之苦,這份得來不易的寧靜,不正是那些爲了守護甘願付出生命的衛兵用鮮血換來的嗎?
“掌櫃的,結賬!”
酒喝完了,雖然不盡興,卻也不願意在店裡空坐,遊俠兒呼喊一聲,準備離去——
“我來——”
流浪漢大方一回,那把碎銀子始終沒有再收回去,聞言向前一推,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意願。
“用不了這麼多——”
掌櫃的現在也發現兩人並非常人,自然不敢佔便宜,連說足夠了——
遊俠兒看了流浪漢一眼,僅僅一眼,卻讓流浪漢心中巨震!
一串寶珠泛着晶瑩的光澤,被遊俠兒留在他喝酒的桌上,其人卻失去了蹤影。
“這——買下這條街都有盈餘呀!”
掌櫃收回驚駭的目光,再看那流浪漢,也消失在店裡。
很久以後掌櫃纔拿起那串寶珠,仔細端詳!
小城裡面,遊俠兒越走越快,僅剩一個幻影,讓人看不到他的身影——
“咳咳!”
流浪漢咳嗽不停,虛弱的身體很難追上游俠兒的腳步!
來到野外,無懼有魔種存在的的風險,遊俠兒徹底失去蹤影——
流浪漢沒有一絲停歇,發聲道:
“羿,你還不能釋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