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吶,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穿藍衫侍衛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迎面便瞧見一片狼藉的景象。三寸人間
用來招待貴賓的雅頌樓可是最喜題詩留墨的太宗皇帝取下的名字,並留下了墨寶,至今“雅頌樓”的牌匾還高高懸掛,任你一品大員還是世襲伯爵,到了這裡都要夾着尾巴,乖乖做人,沒人敢在此處撒野。
可現在,雅頌樓的樓頂被轟穿了一個大洞,一樓的門窗被震得粉碎,外面躺倒了一片哼哼唧唧,翻滾*的侍從和侍女,裡面倒是還站着一個人,場唯一一個還站着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與公主殿下一同而來的那名陌生男子。
很快,紅衫侍衛也趕了過來,他震怒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雅頌樓重地,誰敢放肆!”
李乘風汗都快下來了,心暗自叫苦。
此時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駭得魂飛魄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完整。
可李乘風是什麼人?
對於他而言,這個從小在市井打滾,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十毒俱全的滾刀肉,眼下這種局面,區別只在於一點,那是:他那一套在小地方吃得開,到了這高管滿地走,修士多如狗的神京,還能混得開麼?
李乘風有些緊張,可他臉卻絲毫也瞧不出來,多年的經驗讓他反而瞬間挺直了脊樑,他揹負雙手,一臉桀驁冷笑,也不睜眼瞧他們,只是斜睨而視。
李乘風這一副有恃無恐的倨傲模樣,讓藍衫侍衛有些猶豫,但明顯不那麼會看臉色,情商又有些欠費的紅衫侍衛則忿怒的呵斥道:“請問,殿下何在?爲何如此毀壞雅頌樓?”
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方纔那一道沖天而起的金光和迅速飛離的趙飛月,知道這雅頌樓被弄成這樣是誰的傑作。
現在公主殿下不在,這鍋自然得眼下這人來背。
李乘風斜了對方一眼,下打量了對方一番,他並不着急回答對方的問題,在修行,他是菜鳥,但在坑蒙拐騙,他是當代宗師。
有時候忽悠與鬥法有觸類旁通的相似之處,其一個非常相似的地方是:不要跟着對方的節奏走。
每一個修行人都有自己最擅長最喜歡的鬥法節奏,有的喜歡近戰,拳拳到肉,刀刀見血;有人喜歡遠程狂轟,一路風箏;有人喜歡快攻如潮,狂風暴雨;有人喜歡細水長流,磨死對手。
這些道理不僅僅是鬥法,在格鬥搏殺也是一樣。
所以掌控節奏,是至關重要的一件事情。
而掌控節奏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在鬥法,要想掌控節奏,需要很多先決條件,可放到眼下這個情境來,說穿了卻非常簡單。
無他,無非膽肥臉皮厚,心大演技好而已。
李乘風盯着紅衫侍衛,他笑了笑,笑容透着譏諷與冰冷,像是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蠢貨,他搖了搖頭,自己一抖修士長衫,慢條斯理的扶好歪倒的一把長椅,坐了下來,道:“爲什麼在這裡這麼久都沒有一人茶?”
這話說得紅衫侍衛和藍山侍衛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心咯噔一下,紅衫侍衛被李乘風這裝模作樣的架勢果然給拿住了,他下意識的瞪了場那些掙扎着爬起來,揉着腰的侍女們一眼,低聲呵斥道:“爲什麼不茶!”
爲首的一名侍女一臉委屈,小聲解釋:“我們想來着,是殿下讓我們出來的!”
李乘風立刻接着她這句話道:“殿下只是讓你們不要進來,可沒讓你們不要茶。”
這名侍女目瞪口呆,心道:我不進去怎麼茶?
可這句話,作爲下人,她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這便是做下人的悲劇之處,面的人想要栽贓到下人身,那下人絕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只能默默背鍋。
李乘風不等他們說話,又用手指點了點長椅的椅背,道:“想不到這大名鼎鼎的雅頌樓如此怠慢殿下,難怪殿下如此生氣。”
這句話說得紅衫侍衛和藍衫侍衛兩人心瘋狂吐槽:難道不他媽的是你惹得殿下生氣的嗎?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可這話……他們同樣也不敢說出口。
來往此處的,非富即貴,眼下這人身穿靈山派的修士長袍,又與殿下表現得十分親密,甚至是殿下拉着他的手一塊前來,那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一時猜不出來,可絕對不是任由他們欺負的無名小卒便是了。
能跟趙飛月走得如此親近的人,那能是普通人?
這是一個傻子都能想到的事情。
所以,他們算猜到了李乘風在狐假虎威,拉扯虎皮做大旗,也沒人敢去拆穿,因爲他們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成正。
在此處當差的人,都是拿一份固定的薪水收入,算逢年過節有些補貼,那也不過是養家餬口而已,對於他們而言,最肥的還是逢迎往來之人,靠着這些富豪權貴們什麼時候展顏一笑,手指縫裡面漏下來的一些打賞來過日子。
算他們拆穿了其一人,他們也無法得到更多的嘉獎和升遷,而且,很有可能會因此得罪一個他們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拆穿李乘風的謊言,對他們而言,有好處麼?
也許是有的,可有壞處麼?
壞處是極大的可能是得罪了公主趙飛月!
趙飛月那是能隨便得罪的人麼?
神京仰慕她的人,能從城南排到城北!
皇帝陛下將她視若掌明珠!
所以……這裡面性格最爲油滑的藍衫侍衛立刻回過神來,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臉,滿臉賠笑道:“是是是,都是小人們招待不週!怠慢了公主殿下!”
紅衫侍衛則有些不服氣,他小聲嘟囔了一句:“那也用不着把雅頌樓給拆了啊!這可是太宗陛下親筆提名的……”
藍衫侍衛簡直想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另外一個巴掌將這位同伴的嘴給捂,他連忙搶着打斷他的話,道:“修士老爺還請見諒,最近新換了一批侍女,不太懂事。”
說着,他對這些侍女瞪了一眼,低聲呵斥道:“還不快去備茶!”
李乘風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這藍山侍衛的話,而是看着那紅衫侍衛,笑道:“你何曾見過殿下走正門了?”
這紅衫侍衛頓時一愣:是啊,這位殿下……好像一直都是高來高去啊!
其實,趙飛月並不是從來都不走正門,但是她特殊的身份,高超的修爲,冷淡的性子讓世人覺得她好像的確是一個高來高去,不走正門的人。
紅衫侍衛還想再說什麼,一旁的藍山侍衛不動聲色的踩了踩他的腳,低聲道:“你瘋了?太宗是死人,殿下是活人!捧死人的腳,打活人的臉,你蠢麼?”
這一句話驚醒了這名紅衫侍衛:對啊,太宗陛下固然偉大值得景仰,可他都死了四五百年了,殿下固然不好伺候,可她在神京啊!
紅衫侍衛終於低下頭來,道:“都是小人們的錯,修士老爺跟小人來,去旁邊的大風樓歇息等待便是。”
李乘風笑了起來,他知道,他藉着趙飛月的勢,反客爲主,將眼下的局面完全的控制在了自己的掌握之,此時他心大定:原來在小地方的那一套,在這水深莫測的神京也管用啊!
事實,這一套當然管用。
因爲不管在哪裡,人都是不會變的,迎欺下,欺軟怕硬,奉高踩低,這是人類的本性,從來不會以地域環境而改變。
李乘風不急於起身,微笑道:“哦?在這之前,先把批幫忙解決一下。”
藍衫侍衛連忙賠笑道:“是是,批的事情已經都解決好了……”
李乘風打斷道:“我說的不是我,而是一會我的一些同伴……”
藍衫侍衛笑的有些勉強:“哦?那一會還要幾張?”
李乘風想了想,道:“先來十張吧……”
藍衫侍衛目瞪口呆:十張?你知道批多難弄麼?你搞批發呢,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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