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遠起,你給我回來!都要上課了你要到哪去?”正這麼說着,陸秋年就想要把胡遠起拉住,卻被他一把打開:“老師,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老師了,不得不說,我曾經以爲,你會是一個好老師的。”
陸秋年簡直滿臉疑問,不知道對方說的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現在馬上回教室,我不計較你說的話。”
“不計較?希望你能一直這樣說。”胡遠起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且問你,川蜀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你又信謠傳謠,知不知道這樣你要坐牢的!”陸秋年畢竟不是什麼專業的演員,被說出了心中要藏的事情,一下子就緊張了:“那些人說的事情,你可半點都不能信啊,你未來是要考大學的,是要做大學生的!”
“就連大學生都去當兵了,你還希望我怎樣?”胡遠起將書包一扔,咆哮着道:“MMP,讀書?讀個串串,曉不曉得國家都要被浪麼撇(川話同那麼差)的畜生給羞辱咯,你們還能站得安穩,是家裡的仙人闆闆倒了噻?”
這一串話如同炮仗一樣,把陸秋年給氣了個半死,他想不明白,都不是什麼貧困人家,到底是爲了什麼,要去參軍?陸秋年抓住了胡遠起的書包,直接開口喝問:“那些個事情跟你有啥子關係嘛!好好唸書,以後上個好大學,比做啥子都強!”
胡遠起冷哼一聲,書包也不要了,跑着走了:“道不同,不相爲謀!”
陸秋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一陣,跑又跑不過對方,哪怕追回來了又能怎樣?人的心鐵了,強留他在教室,也沒什麼用了。陸秋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教室,強忍着怒火,道:“有沒有人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挑眼,陸秋年看到了還在講臺上,熱情洋溢地做着演講的劉辰,便大喝道:“劉辰,你給我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知不知道現在國家打擊造謠傳謠?你害你一人就夠了,還要帶着你的同學一起下水,敗壞他們的前途,你於心何忍啊?!”
劉辰冷眼看陸秋年,拍了拍黑板,道:“陸老師,你也是個讀書人,讀書人的禮義廉恥心,你可真是學到家了。”
“說話不要陰陽怪氣的,禮義廉恥,這四個字你真的懂嗎?你一個學理的,知道些什麼?”陸秋年並不打算給劉辰繼續宣揚自己理念的機會,嗆口道:“國家千叮囑萬囑咐,一定不要讓我們把還在上學的學生送上戰場,你看你做的什麼?”
這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下面的學生們本來已經被劉辰說的有些動搖了,被陸秋年這樣一宣講,似乎又回到了現實,猶豫着看劉辰,看陸秋年,覺得似乎兩人的話都有道理,但細細一想,總覺得都有不對。
劉辰自然不管那些很容易就會被轉變立場的學生,他的目標,從始至終只有冷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爲了讓冷家派出人物,去參戰,也只有這樣,才能在川蜀這片家族林立的地方,打開口子:“那照老師你這麼說,只要有書讀,顏面就交給不讀書的人就可以了,是嗎?”
陸秋年一聽,這麼淺顯的話術陷阱也想來騙他?陸秋年呵呵一笑,道:“自然不是,可國家還沒到需要那麼幾個娃娃兵的時候,好好地讀書,學更多的東西,對國家肯定是更有利的。拼命的事情,讓專業的軍人去做就可以了。”
“那我且問你,老師你的學問,比起大學教授,如何?”劉辰步步緊逼,眼中似乎要有光爆射而出:“照老師你這麼說的話,那麼讀書,是要重於軍事的,可那些個大學教授,大學生們,哪一個學問不高?哪一個不重視學習?可是他們也參軍了,你怎麼說?”
“那些人都是有着大智慧,而且一心報國的。”陸秋年深吸了一口氣,不打算和劉辰繼續爭辯什麼,便強自揮手道:“我不願與你多爭辯,反正道理自在人心,公道自有判斷。今天下午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討書到我辦公桌上...”
“交你的頭!”劉辰重重一拍桌子,故意泄露些法力,將整個講臺桌面都給拍斷,之後,劉辰指着陸秋年的鼻子,罵道:“我以與你這種國家敗類同在一屋之下爲恥,如果就憑你這樣的人都可以當人民教師,那麼這樣的教師,還是早死早超生的爲好!”
之後,劉辰憤然離去,徒留下一教室目瞪口呆的人,看看桌子看看你我,都紛紛打了個寒顫。天可憐見,一羣讀書人之中怎麼就進了一隻狼?
想到這裡,他們看着劉辰逐漸離去的身影,眼中複雜的情緒閃動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秋年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了,他恨恨地看着一地的木頭殘渣,深深呼吸了幾次,道:“今天的值日生,先上來把這裡的垃圾給清理掉。”之後,他嘆了一口氣,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了一段字。
‘輿論管控和羊羣效應’。
“同學們,我不得不說,劉同學剛纔說的很多事情,我都無法反駁,比如大學教授和大學生,那些高智力的人都去參軍了,可我等還是龜縮於川蜀之地,是因爲什麼?”陸秋年用教鞭輕輕點了點黑板:“就是因爲這個。”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你們想去參軍,我不反對,可是要參軍,不是現在,爲什麼?因爲你們的智慧和力量,還不夠高。”陸秋年搖了搖頭,目光掃遍教室,苦口婆心:“你們都是沒有經過苦的,去參了軍,能受得了嗎?能堅定不移地堅持自己當初的決定嗎?”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仔細想想,自己確實無法堅持下去,所以都沒有什麼反應。
“你看,你們甚至連早上六點鐘起牀都做不到,就更不要談軍隊裡的那種作息了。”見底下的人似乎都沒有怎麼對自己的話產生反感情緒,陸秋年臉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所以吶,大家要想參軍的話,就要去上一個好大學,這樣子去了軍隊之後,纔不至於受制於人,你們說對不對?”
“一個大集體,無論如何都需要輿論管控,否則人心就會亂掉。國家爲什麼要將這樣的事情封鎖?還不就是怕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借用你們的熱血心理,對國家造成麻煩?我們都是有智慧的人,爲什麼要受到這樣的輿論影響呢?”
“當然,大家都有自己的主見,我不會將自己的思想轉述給你們,其中關鍵,大家還是得好好想想。劉辰他太過沖動了,說要去參軍,這件事我們就當他是真心想要參軍吧,如果他回來了,大家也不要嘲笑他,只是一時沒想通罷了。”
陸秋年暗中給學生們打下了釘子,見大家都一臉認同地看着自己,很滿意,就繼續講課了。
遠在學校門口,通過法術看到了教室內情景的劉辰微微一笑,至此,他的計劃纔算是比較完整地完成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