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來道謝的,肖千動一直還琢磨,白依萍約他,到底爲的什麼呢。
他也舉起杯子,笑道:“行,我正式接受你的道謝。”
他這樣子有趣,白依萍咯一下笑了。
那天夜裡,白依萍發現,肖千動在她面前,還有些拘謹慌亂,而今夜氣勢明顯足了好些。
這麼一舉杯,眼光亮炯炯的,竟然是有點男子漢的氣概了。
她不知道肖千動今夜的氣勢爲什麼這麼足,不過這個時候的肖千動,看着挺舒服的,高大,濃眉大眼的,雖然說不上有多麼英俊,但也挺耐看。
兩人碰了一杯,喝着酒,吃着菜,隨口閒聊。
白依萍做主播的,很會找話題,而肖千動一旦放開了,嘴上也還是很能說的,時不時就能逗得白依萍笑起來。
或許是聊得來,白依萍對肖千動的情況很感興趣,家裡是哪裡的啊,讀的什麼學校,現在做什麼,似乎都想了解。
肖千動也不瞞,有什麼說什麼,中間插一些有趣的段子,看着白依萍咯咯嬌笑,風情萬種,只覺賞心悅目。
只不過飯吃到一半,白依萍電話響了,是臺裡的事,要緊急回去錄節目。
“實在對不起。”白依萍跟肖千動握手:“今天很開心,下次有機會再聚。”
還有下次嗎?肖千動大喜,跟白依萍握了一下手。
白依萍的手纖細綿白,握在手裡軟軟的嫩嫩的,彷彿一塊軟玉,真是舒服。
送了白依萍下樓,看着白依萍車影消失,肖千動不免有點惘然若失的感覺,但隨即就搖頭笑了。
“人傢什麼人,可能嗎?別胡思亂想了。”
搖搖頭,慢慢往回走,突然就想練拳了,跑到城郊的靈境裡,一直練到半夜,這纔回來,中途到也沒有碰上什麼種屍門或鐵頭門的人。
回到家,洗個澡,扯長了睡一覺,第二天也就忘到了腦後。
真說完全忘掉也沒有,白依萍的笑臉,時不時就在眼前晃,只不過甩頭撇開而已。
太不現實了。
“不過能借着白姐氣一下那個向寶寶,也是好的。”
想到白依萍,肖千動就總會想到那夜向寶強還有林莉莉臉上的神色,心裡就覺得非常的痛快。
過了兩天,接到個電話,一個同學打來的,叫麻天估,跟肖千動打小一起長大的,算是死黨。
麻天估說他堂哥來省城參加農交會,鄉里人來省城,多少有點兒畏火,要肖千動幫着去站站場子,湊個人氣也好。
肖千動一口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吃了飯,坐公交過去,到紅星廣場,找到展位。
麻天佑的堂哥當然也姓麻,叫麻鏡冠,二十六七歲,單單瘦瘦的年輕人,戴副眼鏡。
這麻鏡冠其實還是個小小的村官,村主任吧,在村裡辦了個酒廠,釀的猴兒酒,來農交會碰碰運氣。
不過這位麻村官的展位有些冷清,本來也沒什麼東西啊,就是一個猴兒酒,還有幾張農場的獼猴桃照,有什麼看頭啊。
先通了電話的,肖千動上前報了名字,麻鏡冠很熱情,反正也沒什麼人,兩個人閒聊着。
沒多會,來了個女孩子,而且是個大美女。
這女孩子二十四五歲年紀,白色的文化衫印朵水墨的大牡丹,下面一條緊身牛仔褲,把一雙腿兒崩得畢直。
腦後紮了個馬尾,簡單清爽,但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要眼晴一亮。
“可以打九十分了,便是跟白姐比,也差不太多。”肖千動暗暗吹了聲口哨。
麻鏡冠給肖千動介紹,這女孩子叫吳小雅,是麻鏡冠的大學同學,現在在省報當文字記者。
麻鏡冠找展位,託過她的關係,剛好她要採訪,順便就過來看看。
吳小雅也跟肖千動握了一下手。
她的手軟軟的,微微有點冷意,握在手裡,帶着一點點清涼,彷彿水浸過的嫩豆芽兒。
她的眸子清亮明淨,看了一眼肖千動,很靈動。
“省報記者啊,難怪一身的精明幹練。”肖千動心中暗暗點頭。
隨後閒聊,吳小雅問了一下肖千動的工作,聽說是個業務員,就沒什麼熱情,聊了幾句,就不怎麼愛說話了。
肖千動感覺得出來,也懶得找話去跟她說。
眼見冷場,出了個意外。
意外來自一聲鳥語。
那是一個外國大鬍子,一個人悠悠踏踏的,走過麻鏡冠他們的展臺,看到酒,停了一下。
麻鏡冠專門找了兩個妹子敬酒的,只要路過的,稍有一點興趣,就會敬一杯酒,這也算是一種廣告吧。
很多中國人都不喝,中國人提防心重,誰知道你這什麼鬼酒啊。
這外國大鬍子到是不忌諱,真的接過去喝了,然後就來了興趣,說了句鳥語。
中國全民學英語,麻鏡冠這個大學也不是白唸的,英語也過四級了,可琢磨半天,硬是沒聽懂這大鬍子說的什麼?
他迎上去,用英語問好,大鬍子回了一句,坑爹啊,還是聽不懂。
麻鏡冠臉都紅紫了,回頭求助的看吳小雅,吳小雅也在發愣,很明顯,她也聽不懂。
肖千動當然也聽不懂,阿米豆腐,他英語也還能湊合着說兩句,什麼爺死骨頭白還有三克油,多少能對付着交流,其它語種就不行了。
但這時出了意外,張一燈突然在他腦海裡現身出來,道:“這是法語。”
肖千動又驚又喜:“張老你懂法語?”
張一燈哼了一聲,一臉不當回事的樣子:“我在戒指裡呆了一千多年了,跟着這戒指東遊西蕩,其中有好幾百年,都在外國打混,不止法語,我聽過的語種,海了去了。”
他的話,肖千動絕對信得過,眼珠子在吳小雅身上一轉,道:“那你幫着翻譯一下,我幫同學個忙。”
“行啊。”也不知張一燈有沒有看穿肖千動的心思,反正是一口答應了。
“你好。”肖千動迎上前去:“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說是他說,其實是張一燈在他腦海裡說了,他對口音而已。
大鬍子本來急得鬍子都翹起來了,肖千動這一開口,大鬍子眼中頓時一亮,一把扯住肖千動,哇拉哇拉就說了起來。
張一燈順口翻譯,肖千動微笑聽着,時不時回上一句,當然還是照着張一燈的口音,鸚鵡學舌,這點本事他還是有的。
他這邊對上了榫,那邊可就掉了一地眼珠子。
吳小雅本來沒再正眼看過肖千動,一個保健品公司的業務員,有什麼看頭,這會兒看向他的眼眸裡,頓時又有了色彩。
大鬍子嘰哇半天,肖千動弄明白了,原來這大鬍子是一個法國商人,他嚐了猴兒酒,覺得不錯,想做這種酒在歐盟的總代理。
肖千動把大鬍子是法國酒商,還有想要代理的意思翻譯給麻鏡冠,麻鏡冠樂得差點暈過去。
國內還賣不掉呢,賣國外去,還歐盟總代理,這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啊,雖然這林妹妹長了鬍子。
麻鏡冠沒口子答應,大鬍子說什麼就是什麼,那態度,絕對比李鴻章還要李鴻章。
他這態度,肖千動卻看不下去了,或者說,肖千動腦中的張一燈看不下去了。
原來張一燈藏身的戒指跌跌滾滾,其中很有些主人是生意場上的高手,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張一燈見得多了,也成了精。
這時候來了興,就跟肖千動說了一句,肖千動當然也樂意啊,張一燈表現,就是他的表現嘛。
“麻主任,我提個建議啊,你現在最好不要籤總代理的協議,協議一簽,賣不好,人家可以不再進貨,萬一賣得好呢,人家又可以隨意壓價,因爲你簽了協議了,命脈就在人家手裡掐着了,要生要死,都只能隨人家的意啊。”
麻鏡冠本來樂暈了頭,這一說,頓時有些清醒了。
不僅僅是他清醒,旁邊的吳小雅也反應了過來,看向肖千動的眸子裡,又亮了兩分——不但會法語,還懂生意經,是個人材啊。
可麻鏡冠雖然清醒了,卻患得患失了,道:“我們本來就是鄉鎮小廠,也沒太大的野心,萬一提了要求,大鬍子不要了怎麼辦?”
“那不會。”肖千動搖頭:“我跟他談。”
轉身跟大鬍子談條件,張一燈人老成精,嘴巴又刁又滑,大鬍子給他堵了幾下,一張鬍子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麻鏡冠非常擔心,幾次想要打斷肖千動。
到是吳小雅這省報美女記者,到底眼界廣一些,拉住了麻鏡冠,道:“你這老鄉好象挺厲害的,你讓他幫你談談條件,不會錯的。”
吳小雅都這麼說了,麻鏡冠也只好聽着,眼晴緊緊的盯着大鬍子,生怕大鬍子轉身就走,那說不得,死也要扯住的。
到是吳小雅的眼光更多的落在肖千動臉上,眼見肖千動跟大鬍子一來一往,全然不落下風。
先前只覺得他其貌不揚,穿着也一般,這會兒,卻彷彿黃泥巴上塗了層金水,有點兒金光燦爛的意思了。
“你這朋友,好象很厲害啊。”吳小雅有些疑惑肖千動的身份了:“真是個業務員?”
她還有些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