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軍軍……他不是你親生的，你有了親生女兒以後會不會就不再喜歡他？”
“相信我，軍軍跟芽芽一樣，都是我的孩子，我會一樣的愛他們，你想多了。”
曲母正在這時候過來敲門，也不管門裡的人答不答應，直接就推開了小半個門。
看到坐在牀前的曲耀陽，又去看還躺在牀上的夏芷柔。
皺了眉，“這都幾點了，還在牀上躺着動都不動啊？”
夏芷柔徹夜沒睡，這會正頭暈得不行，可是聽到曲母說的話的內容，還是不敢怠慢，只得掀開被子準備坐起來。
“不用！”曲耀陽摁住她肩膀，將她壓回牀上，“我一個人去接芽芽就行了，你一晚上沒睡，躺着休息一會。”
轉身，出門，直到將車停在“御園”的車庫裡頭。他耐着性子上樓，可還是不可遏制地陷在某種狂喜之中。想着馬上就能見到裴淼心母女，而且每週有三天他都能夠見到她們——這種彷彿丟失了四年的歡喜又被再找了回來。
他甚至都想嘲笑自己的幼稚，怎麼那種馬上就要見到心上人的心如鹿撞的感覺，讓他總有一種回到青澀年少時的樣子？
是的，他愛她。該死的卻是到了今天，錯過了無數時候的她與他之後，他才恍然清醒認識到的事實。
丟失她的這四年，他總以爲自己的情緒是由初時被背叛的憤怒不斷升級，再到後來的心如死灰，讓他一下子對身邊的人和事都失去了興趣，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可卻沒有想到，四年後再與她重聚，那顆彷彿已經死去了再無任何知覺的真心又活了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不由自己，哪怕只是這樣看着她，他都覺得歡喜。
“叮咚”按響了客廳的門鈴，緊接着曲耀陽就聽到一陣拖鞋與地面摩擦靠近的聲音。
“你是誰？”
曲耀陽勾脣，門內那小小柔柔的聲音以及問句的意思，很明顯是因爲夠不着牆上的視頻電話，所以只能對着門外喊出聲。
“芽芽，是我，你媽媽在嗎，讓她過來開一下門好嗎？”
他原是想自己按電子鎖的密碼將門打開，可手才伸到觸摸按鈕上他就猶豫，這裡畢竟是他從前送給她，現在又強制要求她帶着女兒住進來的地方，如果這會他冒冒然然在沒經過她同意的情況下開了門，他幾乎可以想象她的臉色必不會好看。再者，保不齊，說不定她在住進來的當晚已經把這裡的電子鎖密碼給換了。
“啊？麻麻？”那頭安靜了一會，才聽小傢伙又道：“那你是誰啊？我麻麻說過，不可以給陌生人開門，給陌生人開門的小朋友不是聽話的小朋友，就、就、就不乖，那樣是不對的！”
曲耀陽隔門開喊：“芽芽，我是爸爸，之前咱們才見過面的！我帶你去過兒童樂園，我還請你吃了很多好吃的，你不記得了嗎？”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啊？”
“我知道你叫芽芽，大名叫曲夕顏，你媽媽叫裴淼心，她是做珠寶設計的，經常都會畫很多很漂亮的畫。而且幾天前你才見到你在這裡的爸爸，除了爸爸以外還有姑姑，姑姑跟你長得很像，而且她很喜歡芽芽。”
小傢伙在門裡倒抽了一口涼氣，“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好可怕。”
曲耀陽忍不住笑出聲來，真的不虧是她跟他的女兒，這磨人的小脾氣還真跟當年他剛認識裴淼心時一模一樣。
“啊嗯……那好吧！可是我不會開門，有好多123456。”
曲耀陽在門外指揮，問她有沒有看到門上的把手，把手下面又一個鎖門的按鈕，是需要輸入密碼。
小傢伙去搬來小板凳，站在板凳上研究密碼鎖研究了半天，大門才“喀嚓”一聲打開。
曲耀陽進了來，看見一個屁大的小傢伙正站在小板凳上仰頭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低頭撫了撫她的小臉蛋，“芽芽真乖，真是聰明，你媽媽呢？”
她趕忙一把拉住他，“那你是不是又要打我麻麻？”
曲耀陽在她跟前彎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才道：“對不起，芽芽，爸爸之前跟媽媽的爭執嚇到你了，我saysorry，你原諒我好嗎？而且爸爸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在你的面前那麼大聲跟媽媽說話。”
“芽芽，你在跟誰說話？”正在洗手間裡刷牙的裴淼心聽着客廳裡的動靜，剛走出來幾步，看見穿着淺灰色開司米羊毛衫外罩咖啡色大衣的男人，一怔，驚叫一聲後慌忙奔回洗手間去。
真是該死！這男人怎麼會突然過了來？
而更可惡的是，那時候她身上正穿着一件純白色的純棉大t恤，這幾日裡爲了方便，她睡覺都是穿着它的。剛纔聽到客廳發出奇怪的聲音，她這纔在一邊刷牙一邊搞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走過去看——卻哪曉得是這樣的結果啊！
小傢伙轉身，衝着曲耀陽無奈地聳一聳肩，颳了下小臉，“麻麻羞羞。”然後咯咯一笑，自己跑開到客廳的大電視機前，跟着電視機裡的動畫節目又唱又跳。
曲耀陽彎脣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後纔看到重新收拾整齊出來的裴淼心。
裴淼心正梳着頭髮，彼時出來的她早就重新換好衣服，也畫好了精緻的淡妝。
“抱歉，我昨天通宵工作，忘了你今天要過來接芽芽，所以起晚了……”她正說着話的時候，廚房裡的豆漿機又開始狂叫。
裴淼心輕叫一聲快步向廚房奔去，拿在手上的梳子用力有些過猛，惹得她立時就是一聲慘叫。
可這聲慘叫還沒完，廚房裡“乒鈴磅啷”的聲音過後，接着又是一聲慘叫。
“需要幫忙嗎？”曲耀陽側身靠在廚房門口，看着正在裡面慌亂成一團的小女人。她的爐子上還放置着蒸鍋，聞着裡頭的香氣他也知道或許是早餐什麼的。
裴淼心冷眼一瞥，“不用，用不着你操心！”又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取出消毒櫃裡的幾隻小碗，一隻盛了麪粉，另外一隻則用來打雞蛋。雞蛋挑好了之後混入麪粉，攪拌均勻，她又切了一些香蔥撒在裡面，這纔拿出櫃子底下的平底鍋，準備煎雞蛋餅了。
曲耀陽站在一側看她，這個已經完全收拾妥當的小女人，一條漂亮的亮藍色長褲搭配淺灰色的v領毛衣，長長的頭髮順着她的頭頂傾瀉而下，以自然捲的形態一直蔓延到腰部以下。明明是做着最普通的家事，可站在這裡的一瞬，還是讓他覺得溫暖。
原來她還會做雞蛋餅，這些事他從前全都不知道。
將做好的豆漿，蒸好的花捲饅頭以及剛纔現做的雞蛋餅裝盤擺在餐桌上，裴淼心這才大聲喊着芽芽，要她把電視的聲音關小一點，過來吃完早餐就要出發了。
小傢伙丟開遙控器，快步奔跑着過來，自己爬上了裴淼心旁邊的空位。
“麻麻，雞蛋餅雞蛋餅呢！”
“在這裡，自己加番茄醬。”裴淼心將盤子推到小傢伙的跟前，又遞番茄醬。
一聲不吭的曲耀陽就站在邊上，眼睜睜看着這兩母女自己吃得開心，完全當他是不存在。
有些無奈地勾了勾脣，他正打算到客廳的沙發上去坐坐。
“坐。”小傢伙的一聲輕喚，立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曲耀陽回身，正見那仰着腦袋坐在餐桌旁的小傢伙正眨巴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怔了一怔，去看裴淼心的時候，後者很明顯非常不情願他坐下。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剛纔是女兒出聲要請他坐，又不是他自己要坐，她有什麼權利能把他怎麼着？
曲耀陽在餐桌前坐定，小傢伙自動自發地將自己面前裝有雞蛋餅的盤子推到他跟前，“麻麻做的雞蛋餅最好吃了，芽芽最喜歡吃。”
曲耀陽見裴淼心沒有反對，只是默不作聲地吃着自己手裡的早餐，這才輕勾着脣角揉兩揉芽芽的頭頂，真不愧是他曲耀陽的女兒，懂得疼人，也知道誰纔是她親爹，真是乖。
毫不客氣拿起面前的就吃，纔不去管那根本不待見自己，已經皺眉怒視過來的小女人。
早上出門的時候太過匆忙，所以早餐都沒來得及吃。想起適才他出門時的情況，曲市長曲母裝做毫不在意的樣子，可還是隨他清早起來，收拾整齊後坐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等着他去接人。
這會將裴淼心做的雞蛋餅吃在嘴裡，他才發現這覆着蛋香與蔥花香的雞蛋餅裡還包着青瓜、生菜，以及一小點番茄醬。
“不是這樣吃。”小傢伙伸過手來，抓起旁邊塑膠瓶的番茄醬，“這個，還有這個，擠。”
她的意思是告訴他，再擠一點番茄醬在雞蛋餅上會更好吃。
裴淼心根本懶得搭理他，左手邊一份文件，她正一邊吃着早餐一邊看着文件，時不時還要轉身抓過桌上的紙巾幫小傢伙擦一擦嘴，“芽芽你乖，快點吃。”
曲耀陽發現她做的雞蛋餅還真是好吃，比他這四年，甚至是這輩子，吃過的所有早餐都要好吃。
狼吞虎嚥地吃下了三個雞蛋餅，側頭的時候才發現小傢伙正睜大了一雙驚異的眼睛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