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淼心聽完了就是冷笑,“誰不知道你曲耀陽的本事跟能耐?如果不是你的話,臣羽爲什麼到現在一點音訊都沒有,他也沒有跟我聯絡,你說,這是爲什麼?”
他坐在保姆車內昏暗的光線裡望着面前情緒激動的她,先前在法院裡她也是這樣,抱着芽芽就不鬆手,恨不得跟全世界的人對抗也不放手。他已經在用自己的方式方法,努力讓曲父曲母不要再攪和進這件事裡頭,若不是她先前的再一次不告而別以及差點用一杯放着安眠藥的伏特加把他給害死,他也不會同意曲父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去與她撕破臉。
可是她太不聽話太不乖了,他原意是想借芽芽跟軍軍之間不太友善的關係,讓曲家二老心生留一個放一個的念頭,只要他們不再堅持非要將芽芽接回到曲家,那麼他就可以把芽芽還給她了,甚至藉着這樣一個契機靠近她,讓她重新接受她。
可是她離開後又回來,不知怎的,竟然直接找到曲家,執意要帶走芽芽。
曲家的大宅子裡,她莫名就與二老扯上些不快,曲母再一氣怒,現下更是不願收手,就是要跟她把孩子的撫養權爭取到底,弄得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兩個人在保姆車內大吵一架,最終的結局還是不歡而散。
裴淼心讓司機在路邊停了車,自己下車後才接到a市分公司這邊的電話,說是年前確認的一份訂單出了些問題,她才調到分公司來的第一份訂單因爲與工廠那邊沒能銜接得上,恐怕在年前無法完成訂單。
匆匆回家,簡單的梳洗完畢之後,裴淼心又爲自己化了一個精緻漂亮的淡妝。
穿上剪裁得體的漂亮職業套裙和茶色的簡約大衣,再將燙得大波浪卷的長髮高高豎起,踩上八釐米左右高跟鞋的小女人,怔怔就是一副再精緻無比的都市女白領模樣。
她出門就直接打車前往a市分公司所在的寫字樓。車上給公司裡的助理打了電話,讓她即刻準備好所有文件,等到倫敦總公司那邊確認簽署以後,就可以按照設計圖定製生產。
“裴經理,剛纔舒總監在辦公室裡發脾氣,說你的設計圖與原設計圖有出入,要你馬上回來修改!你也知道,當初你在公司還是總監的時候,掐過她不少案子,現在你從高處往低處掉,說好聽點叫‘下派’,說不好聽點叫‘下放’,現在舒總監的職位又比你高,若是她不通過……”
裴淼心的模樣淡定,“麻煩你告訴她我不會改!尊重客戶的要求固然重要,但是那樣的設計本身就存在很大問題,鑽石的重量暫且不用考慮在內,光是那個八爪拖的造型就已經與戒指本身的設計理念相沖突!舒總監如果覺得不對,可以自己出一份設計圖給客戶更改!但若是客戶要的是我的設計,那我就堅決不會改!”
助理ivy在那邊難爲得不行,“可是舒總監說了,裴經理你要是不更改你的設計,那她就讓整個設計工廠的人停下來等你,你要是不更改原設計圖,整個工廠的生產線就得癱瘓……”
裴淼心狠一咬牙,怎麼辦公室鬥爭走到哪裡都沒個消停?當初她還做着總公司總監的時候,分公司的所有人都跟在後麪點頭哈腰的,一切以她的設計理念爲先,誰都不敢有任何意見。可是現在,她不過是暫時申請調到a市分公司來半年,直到找到臣羽以及處理完與曲耀陽爭奪芽芽撫養權的事情結束之前,她都會留在分公司。
卻沒想到那時候看上去挺好相處的一幫人,真的是喜歡見高踩低。
當初她找到阿jim,藉着他的口讓總公司將她下派到a市分公司來的時候,人事總部的人就曾說過,這邊不差職位,她過來了也沒有地方安插。
她當時就說過,自己並不在乎什麼職位,回到a市也只是想處理完這邊的人跟事再說,珠寶設計是她所熱愛的工作,她並沒有打算放棄,可是再在a市跟倫敦兩個城市之間跑的想法並不現實,至少是這半年,她需要待在a市。
所以人事總部那邊,好不容易在分公司裡幫她找到一個“設計部經理”的職位,讓她直接過來接下工作就可以了。
過來之前,她也曾想過這裡的人或許再不若當初那般熱絡,卻沒想到新的環境真的是需要新的適應。這周圍大都是忌憚着她而不敢輕舉妄動,又或是偷偷使絆子的人。
……
掛斷了電話,計程車正好停在了寫字樓的下面。因爲最近的事情繁多,她的情緒不太穩定,所以在蘇曉的建議下,她暫時沒有自己開車。
裴淼心慌忙抓過一側的包包,快步往寫字樓奔的時候,趕忙又給設計工廠的同事掛過電話,讓他們緊急追單,必須在時間期限內先將戒指的樣板做好,等到完整的設計方案確定之後,立馬投入生產。
“可是裴經理,你這個樣子我們也很爲難,上一份設計方案你還沒有做完,舒總監說你的設計存在問題,要我們把那方案改了才能繼續做下一單,你這樣讓我們怎麼辦?”
“仇叔,我知道原設計圖上的那個鑽石託是很費工時,也會改變鑽石原先的走向和切割,可是您是這一行的老行尊,自然分得清怎樣的設計才能保持住我們‘玉奇’的品牌效應。兩個設計誰優誰劣你一眼就看得出來,至於舒總監那邊我會去同她說明,但是這批比命名爲‘心之緣’的戒指卻不能停,這是已經定好了要二月十四日情人節重磅推出的系列產品,我們設計師只是一件藝術品的紙上談兵之人,而你們工廠能否把那件紙上談兵的東西變爲藝術品,這纔是最關鍵的東西!”
裴淼心幾句苦口婆心地勸,很快就讓電話那頭的人動了心。
好不容易求得電話那端的人的同意,搭乘電梯剛到公司的裴淼心立時又衝進了a市分公司設計部總監舒玲玲的辦公室裡。
門也沒敲就推了進去。
辦公室裡的舒玲玲似乎正在會客,被這沒來由的一聲推門重響嚇得一跳,立時就火冒了幾分。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讓工廠停止做‘心之緣’的系列戒指!”
舒玲玲看着氣勢洶洶的裴淼心,脣角都有些抽噎,“裴淼心你沒弄錯吧!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啊!真以爲你從總部的高級定製部掉到我們這邊就這麼了不起嗎?以前你在總部如何呼風喚雨我是不知道,可是這裡是a市分公司,分公司就得有分公司自己的規矩,哪怕我舒玲玲今天氣不過不在這幹了,也不是讓你這麼欺負的!到底是誰讓你門都不敲就這樣撞進來的?你要記住這裡我是總監,你既然已經調到我的手下就得聽我的安排,而你只是個小小的部門經理罷了!”
“我是!”裴淼心模樣堅定,望着舒玲玲的模樣亦不卑不亢,“我知道你早前因爲公司裡的一些傳聞而對我有異樣的眼光,而你的設計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考慮都是爲公司着想!可是作爲設計部的一員,這件作品的主設計師,我也有權根據自己的意願來選擇做或者不做,以及怎麼做!”
兩個人正針鋒相對,坐在會客沙發上的男人卻突然抿脣笑了起來。
裴淼心第一時間聽到那男人的笑,側過頭去望了一眼。
這一眼,那男人儼然又衝她勾了勾脣,“既然裴經理這麼堅持,那貴公司完成該項目所要另外支付的成本費用都由我出好了!你們只管設計方面的事,費用成本我負擔就行!”
舒玲玲自是有些尷尬地回了頭,趕忙同沙發裡的男人道歉:“不好意思!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們這位裴經理是剛剛從總部調任過來的,因爲她暫時對我們分公司這邊的運作情況還不太瞭解,所以在沒有了解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才會這樣,讓您看笑話了,曲總!”
她一方面着急要得到孩子的撫養權,另外一方面卻又不得不受牽制,帶着芽芽暫時在a市定居下來。
所以他現在應該又得意又歡欣,因爲他曲耀陽就是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把一些本來早就窮途末路的事情換一種方式,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有異議!”曲耀陽皺眉指了指她手中的畫板,“這裡,還有這裡,這些地方爲什麼看起來這麼簡單?是怕‘宏科’出不起錢嗎,還是瞧不上我這批專門從拍賣會上拍回來的鑽石?”
裴淼心微笑淡定,“按照我的設計,三爪雖然看上去簡單,但是爲了承託這顆鑽石獨有的光華,只有通過戒指表面並不複雜的設計才能更完美地體現,八爪只是表面看上去複雜和穩固,其實只要師傅的手工到位,三爪一樣能達到穩定的效果,而且比八爪更加美觀!並不是擔心你出不起錢的意思,曲總,你想多了!”
曲耀陽贊同的點了點腦袋,又指着設計圖的另一處說道:“到現在你也沒有同我解釋一句,當天晚上你爲什麼會突然離開?上了我又一聲不響地跑掉,是怕我跟你收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