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麻——”
裴淼心看是女兒，趕忙蹲下身子張開雙臂，“芽芽，有沒有乖乖地聽姑姑的話？有沒有挑食？有沒有想我？麻麻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麻麻有多擔心。”
這下場面已然不大好看，曲母萬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也會出現在這裡，而更沒想到的是，那間房子裡怎麼還有個小女孩衝出來。
“媽！”曲婉婉又叫一聲，衝上前去，挽住曲母的胳膊，“您沒事跑到這來做什麼啊？現在才幾點啊！您不睡覺嗎？我爸不到處找您啊？”
曲母驚訝，“婉婉！你昨天不是回學校去了嗎？你怎麼又會在這裡啊？”
“我、我那不是突然又不想回學校去了麼！剛好我給我哥打了個電話，他說他在這邊有套房子讓我過來住，我就過來了！”
曲婉婉說着就去推曲母，想要將她推進電梯趕緊出去算了。剛纔自己拉着芽芽的小手從臥室裡出來時，一下就聽到大門外幾個人爭執的聲音，她可不想待會曲母再跟裴淼心起什麼爭執，到時候她哥夾在中間肯定難受，自己也會難受。
哪曉得曲婉婉的動作被曲母看出來，就是不依，“你那麼緊張幹什麼？你推我幹什麼啊！你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還沒問你，沒事跑到你哥這裡幹什麼，還有那孩子是誰？啊？我問你，那孩子她是誰啊？”
裴淼心不想蹚這渾水，牽着女兒的小手側身去按電梯。
“裴淼心，你幹什麼你？你想往哪走？”
曲婉婉根本拉不住曲母，眼見着曲母快步上前去抓裴淼心——
就在曲母的手快抓住她的胳膊之前，曲耀陽正好一個箭步擋在了裴淼心的身後。
被裴淼心牽在手裡的小傢伙有些弄不清楚狀況，正好仰高了頭望着這邊的情況。
曲母趁勢低頭去看，只是一眼，那分明七分像着曲耀陽的小模樣，一時竟讓她怔忪。
“媽！讓她們走，稍後我再向你解釋情況。”他願意是想等自己跟小傢伙把關係處好了，再跟裴淼心在理智、冷靜的情況下把這問題想好了，再告訴家裡面。
可是昨夜他想了很多，有這幾年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有她十七八歲時的笑靨。他發現自己每每想到她愛着自己時的模樣，那麼青春美麗，那麼嬌柔動人，心裡的某塊被凍得死硬的部分好像又活過來了——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放開，即便理智的情緒提醒着他已是不能，他還是想要拼盡全力去抓住她的手，然後還像從前一樣。
只是現在，她已不再愛他。
那麼能夠拽得住她的，也就只有芽芽。
“解釋？你們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這孩子……這孩子是咱們曲家的孩子對不對？她今年多大了？看樣子應該不超過四歲，裴淼心跟你離婚四年多一點，如果當時她離開咱們家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那這孩子……”曲母瞪大了眼睛，“她是耀陽你的女兒？”
“媽，您冷靜一點！您先冷靜一點！”曲婉婉趕緊奔上前來。
電梯門開，裴淼心懶得回頭，一把抱起站在地上的女兒，幾步跨進電梯開始狂按關門。
“等等！”曲母輕叫一聲，幾下擋開曲耀陽，“裴淼心你現在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這孩子是不是耀陽的女兒？！”
裴淼心面無表情，“她是不是曲耀陽的女兒你們心裡不是很清楚嗎？昨天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你們想要打官司爭撫養權，那也請按正常的法律程序來走，平白無故在這裡攔着我的電梯門，還一大早就演這齣戲給我看，你們累不累！”
曲耀陽聽出來了，她以爲曲母是他叫來的。
曲母厲聲：“誰纔沒那閒工夫演戲給你看！當初你非要擠進我們家門的時候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小年紀那麼不知羞恥，耀陽已經擺明了不喜歡你了你還非要同他結婚，你這跟不要臉地倒貼有什麼區別？！”
裴淼心抱着女兒的身子一抖，好像多年前那段往事的傷懷到現在還留在她心裡頭。
不想跟他們再爭執下去，她現在只想離開。昨晚一夜沒睡，到現在她的頭還暈暈的。
擡手用力按電梯，可曲母擋在那，就是不讓開。
裴淼心的眼睛紅紅的，擡起頭來望她，“曲太太，我敬重你是本市的市長夫人，所以你剛纔說的話我不會介意，也不會往心裡去。但這裡是公共場所，還有孩子在這裡，你說了什麼我可以不去介意，可不代表孩子聽了不會難過，隔牆有耳，別人也聽不見。你可以不尊重我，但請你尊重一下你自己。”
曲母一怔，果是覺得現在的裴淼心與四年前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相比，現在的她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比當時要成熟冷靜。
她厲目側看兒子，曲耀陽點頭，意思讓她們母女倆先走，這裡雖然是市中心高層豪宅，但到底不是一層一戶，真的難保不會有別的什麼人混進來或者現在就在隔壁偷聽。
曲母大概是顧着自個兒的面子，也怕這事鬧不好捅出去了不說，再捅到曲市長的頭上去。
獨自在原地氣了半會，她這才讓開電梯，讓裴淼心走。
“護照跟身份證！”曲耀陽大手一揚，一把擋住面前的電梯。
這是昨天他帶芽芽走的時候跟她說好的，要留下來質押的東西。
裴淼心咬了咬牙，還是放下懷裡的芽芽，從隨身的包包裡翻出這兩樣東西，遞到他的跟前。
曲耀陽二話沒說，伸手接過，讓開了電梯門，讓她們母女離開。
曲婉婉眨巴着無辜的眼睛望着眼前的情形，看曲耀陽這才側頭向曲母解釋道：“媽，我跟裴淼心不是您想的那樣……”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先回家！回家再說！”
……
最終關於芽芽的事情，還是被捅到了曲市長那裡。
曲母一個人拿不定主意，回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能瞞着自己的男人。
偌大的書房裡面，好像氣氛一瞬降到了冰點。
睡到中午過後纔起來的曲子恆大大打了一個哈欠，“照我說，這事其實很好解決。我哥要是不想要那孩子，咱們就給裴淼心一點錢，讓她帶着孩子趕緊走，走了就不要回來，也不要讓外面的人曉得這件事情。反正我哥已經有軍軍這個兒子，沒事兒還要個女兒來做什麼？孩子多了反而麻煩，這以後分家產，都得把我哥弄死！”
“你滾一邊去！”曲婉婉黑臭了臉，“就算快要放年假，可別的公務員今天都還在上班，只有你，三天兩頭請假，還睡到日上三竿，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這麼污衊別人！”
“嘿！我說老妹你怎麼回事兒，就是喜歡跟我對着幹是吧？再說了你怎麼說話來着，你讓誰滾啊？你一還在讀書的小屁孩你懂什麼？哦！我不像大哥二哥那樣給你錢花，你心裡不痛快我是吧！可就算你再不痛快我也是你三哥，別總在我面前沒大沒小的，知道嗎，嗯？”
曲子恆一邊翻着白眼，一邊去揪妹妹的頭髮，曲婉婉被揪得痛叫一聲，立時轉頭看向曲市長：“哎喲，爸，您快看我三哥！”
“好了，曲子恆！”曲市長重拍書桌一下，厲目向他，“你給我放開！你也不能怪你妹妹說你，你就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我給你開後門用別人的成績換了你的成績，你能那麼順利地考上公務員，你能舒舒服服一進單位人人都敬着你幫着你？”
“可你做人也得長進！組織部是那麼容易進的嗎？要不是我拖你何伯伯，又賣了這麼多年的老人情，哪有機會讓你一來就進組織部鍛鍊去？這組織部可是市裡的機要部門啊！我這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讓你先在那鍛鍊鍛鍊，以後我再給你往高處升，可你就是不聽！”
“你說你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還成天給我在家這麼待着，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你說現在哪個年輕人像你，活得一點朝氣都沒有？我看啊，你就是思想作風有問題，個人高度有問題！”
曲子恆被曲市長一陣數落，臉早青一陣白一陣的，站起身就想衝出門去，“行！我就知道您看我不順眼，我沒我哥那麼有出息，不靠您也能出人頭地，您要不喜歡我在家待着，那我出去就是！”
“子恆！”曲母輕叫一聲，趕忙衝上前去拽住兒子的胳膊，“你出去幹嘛啊？這家裡多好啊！你就在家裡給媽待着，媽讓容阿姨給你做好吃的，你剛剛纔起牀，肚子肯定餓了！別走，聽媽的話，就在家裡待着，乖啊！”
曲市長氣不打一處來，就是怒極了這個恨鐵不成鋼的傢伙。
曲母那邊廂安撫着兒子，這邊廂又轉過頭來，急得都快跺腳，“還有老曲你也是的，兒子這好不容易回家待着，沒像從前一樣一消失就幾天幾夜不見，他最近已經很乖了，你還要說他，還要把他往外面趕，你說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