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信息就是這樣,按照曲先生遺囑裡的安排,除了他先前已經劃轉給兩個孩子的‘宏科’的10%的股份以外,他名下的所有動產以及不動產都轉移到兩個孩子的名下,而孩子成年之前,一切收益權與管理權都由曲太太代爲管理和支配。”
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寫字樓裡,好不容易等到曲家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吳律師纔拿出之前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當着所有人的面,將遺囑朗讀了一遍。
“我……”
“我不同意!”
曲母剛皺着眉打算表達自己的看法,本來始終安靜坐着的裴淼心卻突然打斷,仰起一張蒼白的小臉,再次重申:“我不同意。”
吳律師合上手中的文件,好整以暇地看着裴淼心,“曲太太究竟是對遺囑裡的哪項安排有異議呢?”
“……孩子還太小,不能把這麼多東西都轉移到他們的名下。”其實她是想說,芽芽自是不必說了,尤其是思羽,他根本就不是臣羽的孩子,他有什麼資格繼承臣羽的家業,她……心裡有愧。
“理論上這麼小的孩子確實沒有辦法繼承曲先生這麼多的財產,不過曲太太您剛剛也聽到曲先生在遺囑裡的安排了,法理上,任何遺產安排都必須在不違背權利與義務的情況下,以當事人的意願爲第一安排。所以,除了曲先生點名要交給您的‘玉奇珠寶’和相關工廠以外,他留給孩子的那部分財產您是沒有任何處置權的,只能代爲監管。”
曲母聽到這裡已是一聲冷哼,自動將裴淼心的意思劃轉爲她是因爲嫌棄自己得到的少了,所以在這表示不滿了。
“我不想做什麼監管,我只是覺得……我們不應該得到這麼多東西。”
曲母打岔:“快行了吧!這時候人都不在了,你還在這假惺惺的做什麼啊?”
“媽!”曲婉婉伸手拉了母親一把,卻被她一把將手甩開。
“裴淼心,我就弄不懂你,臣羽現在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們母子了,我跟他爸爸都只分到一點點現金,現在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難道就連他給我跟他爸養老的錢你也想要嗎?”
“我不想要。”她看也沒看曲母,兀自盯着律師,“如果可以,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回到我的身邊來,我身邊都不想要……”
在場所有的人都緘默,吳律師這時候才道:“根據曲先生的遺囑,曲太太完全可以憑藉自有意志處理他留給你的這部分財產,包括他留給你的公司。所以,想要拒絕他留給孩子的其他財產,只有等您兩個孩子長大以後,自願放棄,不然,在這期間,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動用這部分資產。”
……
直到從律師事務所所在的寫字樓裡出來,曲市長的臉色仍然不大好看。
司機專程從市政府開了車過來接他,他站在路邊盯着裴淼心看了一會兒,又去看站在她身後的曲耀陽。
“既然臣羽已經做了這樣的安排,留給孩子的東西你也不要想了,那些都是他的一片心意,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還有爺爺那裡,這幾日也是傷心到不行,你若有空,多回去看看他,至於你,隨便你要住在哪裡。”
曲婉婉去拉了拉裴淼心,“嫂嫂,你別太難過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着你,還有,這幾日我會搬到爺爺那裡去住,你不用擔心。”
曲母不高興,“你去那裡住什麼住,你不用上學了?”
“學校的事情本來就處理得差不多了,我現在在寫畢業論文,一切就等着答辯結束以後畢業了,本來就不用怎麼到學校去。”
“那你去住爺爺那也不合適。”
曲市長皺眉,“怎麼就不合適?婉婉不是咱們曲家的孩子,她就不用幫忙照顧一下她的爺爺嗎?”
曲母心裡憋着一口氣,想着女兒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難管教,“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把陳媽也叫過去。”
曲婉婉心裡憋氣,但想着能暫時脫離一下曲母的掌控,也只得忍了,點頭答應。
曲子恆頂着兩隻睡眼惺忪的熊貓眼,提前把車開走,說:“我樂隊裡還有事,就不陪你們在這瞎扯了,總之我嫂子有任何問題,隨時給我一電話,我一接電話就飛奔過來,嫂子你放心吧!”
裴淼心衝他點了點頭道:“你小心開車,路上注意安全,可不能再橫衝直撞了。”
曲子恆走後,曲母撇脣,搭了曲市長的車,兩口子一塊走了。
這時候曲耀陽的助理已經幫他把車庫裡的車開到了路邊,他幾步邁下人行道,打開車門,“上車。”
裴淼心冷冷睇過他一眼,走到路邊伸手準備打車。
曲耀陽又說了一句:“上車。我知道昨天晚上你的車在路邊發生了一點小事故,吳助理一大早給你開修理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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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淼心轉頭,“那又與你有何關係?”
“與我是沒有什麼關係,我也知道你並不在乎臣羽留給你的這些東西。可是作爲他的大哥,我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證他這一輩子的心血和白家的一切不會輕易被人私吞。”
裴淼心正要發火,以爲他說的是自己。
曲耀陽沉了聲,“你不覺得臣羽這樣的安排很奇怪嗎?他把他的公司還有他所有的股份都留給了兩個孩子,而把所有動產和不動產留給了你,只分給我爸媽現金?”
她不想與他說話,心底卻不自覺也生了這樣的疑問。
“所以,上車,不管你個人對我有什麼樣的看法和不滿,可至少在這件事上,我跟你的方向是一致的,我是臣羽的大哥,我一定不會害他,也不會……害你。”
裴淼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曲耀陽很快將車開上高速,去的,就是臣羽在郊區的一間高級西餐廳。
餐廳裡落座,這裡的服務生大都是認識曲耀陽的,看到他來,便招呼着經理出來,同他打了聲招呼。
裴淼心環顧過這四周,這裡的裝潢設計盡顯奢華與高檔,卻不似她先前去過的任何一間曲臣羽名下的西餐廳,這裡的菜品與別處的都不同,就連整體環境的基調都大不相同。
“這裡是白家在a市開的第一間餐廳。”曲耀陽點完自己要喝的東西以後才道:“準確地說,這裡是臣羽母親開的第一間餐廳。當年白家的主營業務是珠寶,可是臣羽的母親偏生對自己的家族企業沒有多少涉獵,而是回國以後,買下了這裡,在她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是她開了這裡,爲日後臣羽潛行經營自己的事業,打下了基礎。”
“我不明白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你同臣羽生活在一起應該也有些年頭,我總以爲,你應該能夠明白他這樣安排自己遺產的用意。”
“我知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兩個孩子,是因爲怕我拒絕。因爲他知道,即使我捐贈掉他留給我的那部分財產,也永遠動不了掛在兩個孩子名下的東西。他是變相的,把他的所有都留給了我……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我更加不能接受,在懷思語的時候,我曾經那麼無恥地傷害過他。”
“可你又有沒有想過,那時候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爲不想讓扼殺一個小生命到這世上來的可能;而臣羽明明知道卻不點破,是因爲他也同我一樣,珍惜這個生命,並努力期待着他到這個世界上來?”
裴淼心倏然開始冷笑,紅着眼睛別過頭去,並不理他。
曲耀陽沉默了會才道:“我知道現在不管我再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的。不錯,臣羽做出這樣的遺產安排,最主要的原因確實是你說的那樣,他想把他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還有他臨終之前讓我照顧你、不能讓別人欺負了你們,這話也是真的。因爲當年白家在將他交到我爸爸手上的時候曾經做過承諾,一旦臣羽因病去世,我爸將會獲得除這間餐廳以外的白家所有財產。”
裴淼心怔然,“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當年白姨跟我爸做過的承諾在法理上也是成立的。她把孤苦無依的臣羽送到我爸身邊的同時,還親筆寫過一封遺書,將除這裡以外的所有白家財產都留給我爸,而這份遺囑,至今還鎖在我爸書房的保險箱裡。”
“那也沒有關係,不管是白家的東西還是臣羽的,他願意留給誰就留給誰,我不在意。”
“可是這些都是他的心血,你可以不在乎這些東西,但你不能糟蹋他這份心意。”
“那我能夠怎麼辦?”她睜大了一雙霧氣氤氳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也知道光憑你們曲家在本城的勢力,如果你爸爸真的有心來搶我現在的一切,我又有什麼辦法與他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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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還有我不是嗎?”他斬釘截鐵地看着她道:“我願意用‘宏科’5%的股份,稀釋過後與你交換包括‘玉奇’在內的所有公司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