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南少白的眼神有些複雜,他一點也不想呆在這兒了,不想聽她說這些,因爲,他覺得心頭難受。
男人一下站起身,朝門口走去,語調還是有些冷。
“彩池在等我,我先回去了,離婚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
見他連聽都不敢聽自己的話,原本低着頭、已經哽咽到說不下去的陶夢園,她一下出聲,強行逼着自己說出來。
“可,你沒有一次是回來的,你說朱彩池在等你,你說你有另一個家要回,可是南少白,在法律上,你的名義妻子是我呀,這麼多年以來,你有盡過一絲絲的丈夫責任麼?”
正走去的南少白腳步一頓,覺得心頭亂亂的,很煩。
然而,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徑直邁步走去了,因爲,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早已習慣她的安靜,突然,聽到她情緒激動地說出這麼多年來的委屈難受,他莫名有股害怕,怕她反感,會不肯答應離婚。
男人轉過身來看陶夢園時,剛好,她也緩緩擡頭,視線看着前方。
從側臉,他能看到,她晶瑩的淚水掉落,透明得就像水珠一般,很美麗。
然而,即使她落淚,南少白也不會因此就改變心意,他的語調還是那般冰冷,彷彿沒有心的一般,完全是冷血動物。
“離婚這件事,你也答應了,下個月,能等到下個月,已經是我給你最大的時間限額,這段時間內,我們會跟以前那樣,好聚好散,沒必要把事情鬧到徹底撕破臉的地步,希望離婚後,你也能找到你的好歸宿。”
話畢,南少白轉身而走,他,就這樣走了。
飯桌旁,陶夢園卻是突地笑出來,然而,淚水不知怎麼的,越笑越掉落得厲害。
聽他剛纔的話,他還希望她這個離婚的二手女人還能重新找到好歸宿?
也對,她現在這麼年輕,南少白跟她結婚,卻從沒碰過她,讓自己每個夜裡獨自跟空空的枕邊說晚安,他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的吧。
陶夢園就像沒聽到他剛纔那番祝福的話一般,她安靜地端起碗筷,開始吃飯。
看着對面已經空蕩的座位,陶夢園一個人自語。
“少白,你還記得這道紅燒肉嗎?我今晚特地爲你做的,當年剛見到你的時候,你來我們大學講授,我爸叫我去找你,跟你熟絡感情,你請我吃的第一頓飯,點的其中一道菜,就是這道紅燒肉。”
哽咽帶着哭泣的聲音,幽幽迴盪在寂靜的大廳內。
“你當時還說這道菜做得好吃,讓我多吃,從此,我就愛上這道紅燒肉了,可,如今我還記着,而你,卻早已忘記,既然肯娶我,給我驚喜,如今,爲什麼又讓我淪落成一個離婚的女人?”
說到最後,陶夢園已經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她低頭,抽泣地哭着,拼命想忍住,卻又忍不下去,嘴裡的食物還沒吞嚥下去,卡在喉嚨裡,難受得很,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晶瑩剔透的淚水如同珍珠一般,顆顆掉落,砸在飯桌上,摔碎,然後濺開。
可,陶夢園依舊強忍着,她將嘴裡的食物硬生吞下。
這樣的心情,本來就吃不下飯,現在,再硬生吞進肚子,反胃的感覺便一下涌來,陶夢園忍不下去,一下站起,朝廁所衝去。
站在馬桶旁,陶夢園一手捂着心口,在嘔吐,胃劇烈地抽搐着,似乎要將剛纔吃進去的東西,全給吐出來。
也許,這頓晚飯,真的不該吃吧,連胃都在抗議了。
一下子將食物全吐出來後,不單胃空蕩着,連她的心,都感覺空蕩起來,陶夢園蜷縮在馬桶旁蹲下,嗚嗚地大哭。
顯然,隱忍的情緒再也忍不下去了,已經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