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三叔幫忙,我家裡在慢慢回到正途,你也應該。早點回到正途了。";
她說,";就是爲了回到正途,所以我在努力。。";
他愣了愣,此刻卻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她沒有回頭,喃喃說完,便走出了房間禾。
她有迅速的找到了一個兼職。
其實在這裡想找兼職是容易的,這個城市太繁忙,總需要很多爲它服務的人妲。
另外一份兼職,是在酒吧賣酒,走在各個酒吧之間,向人推銷自己營銷的酒,這並不是容易的事,她並不指望自己像那些離開的營銷員一樣,每天都可以推銷出去很多,她只想,就算推銷不出去,她至少還有數量不多的底薪可以拿,這真不是什麼雄心壯志,但是她現在只有這一點小念想。
跟她一起進公司婦女看起來很有經驗,她跟林以愛說,";你這樣跑來跑去是沒用的,看見那幾個了嗎。";她指着幾個看起來有些激動的女生,";一看就是大陸來旅遊的,什麼也不懂,跟她們推銷,只要粵語說的快,一會兒就會把她們繞進來,成功機會大很多的。";
林以愛只是不習慣這樣騙人而已。
所以只是歪了歪身體,咳嗽了幾聲。
她說,";哎呀小姑娘,你一直在咳嗽,怎麼賣得出去東西啊。";
林以愛捂着嘴巴,說,";只是感冒了,明天就會好了。";
本來是跟着經驗豐富的前輩來學習賣酒,結果酒全都是人家來賣,她只在旁邊看着,她也覺得慚愧,大概真的是她太年輕,社會經驗太差,所以纔會沒那麼熟練。
只是今天身體確實不太舒服。
剛想勵志一點,過去好好的鍛鍊一下的時候,卻覺得頭上一陣眩暈,她跟那個大嬸說,她去洗臉,讓她一個人看一會兒,大嬸很熱情的說,你去吧你去吧。
在洗手間洗過了臉,用冰冷的水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果然是好了很多。
出去後,大嬸還在繼續賣力的賣,她跟那個大嬸說,";你真厲害。";
大嬸拍着她的肩膀,";你也要努力啊。";
收工後她們到外面跟人結算錢,這個錢一天以結算,由一個小混混來負責結算,說起來,在這裡買酒並不合法,但是世上總有一些人走在這些灰色的邊緣,而林以愛現在也只能找這樣的工作。
那個混混結算的時候,卻發現了問題。
他說,";錢不對吧。";他放下了筆,眼睛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的轉。
林以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那個大嬸。
那個大嬸口齒伶俐,馬上說,";怎麼會不對哩,肯定對的啊。";
";我不是傻子,中間缺了那麼多錢,你們怎麼回事,是不是有誰吞了錢。";
大嬸說,";哎呀,我們合作這麼久了,你什麼時候看我吞過錢。";
那個混混看向了林以愛,林以愛攤手,";我。。我不知道。";
那個混混拎起她來,";說不知道就完了?";
那個大嬸又馬上說,";哎呀,我記起來了,她中間忽然說要洗臉,走了一下。";
林以愛沒想到剛剛還顯得很熱情很好的大嬸,忽然反過來說她。
而她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大嬸說,";哎呀,這麼小的姑娘,不會做這種事吧。";
那個小混混還拎着林以愛的衣領,";是不是你?";
林以愛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完全沒做過的事,";怎麼可能會是我。";
";哎呀,剛剛你這個小姑娘還告訴我,你要一個人生活,要賺生活費。。但是也不能因爲生活費就騙人啊。";
";我根本就沒有。";林以愛大聲的說,此時的她,真的又氣,又委屈,卻又根本想不出什麼語言來爲自己辯解,好不鬱悶。
那個小湖混打量着她,";廣州來的,還是福建來的?小妹妹,沒生活費,這麼賺可沒什麼賺頭,不如我給你介紹個好工作,一個月能賺幾萬塊。";
林以愛看着那個小混混的神色,就知道那不會是什麼好工作。
她用力的掙扎着,";放開我。。我不做什麼工作。";
他眉頭一橫,";你可要知道,我們被你弄丟了很多錢,你要不就交出來錢,要不你就沒的選擇,你欠我的錢,我讓你做什麼,你就要做什麼,給我還錢!";
她一愣,";多少錢?";
他說,";三萬塊。";
三萬?現在讓她拿出三百塊。她倒是能拿到。
她瞪着這個小混混,";哦,我知道了,你們是騙子,你們騙我,我沒拿你們的錢,你們合起夥來騙我。";
那個小混混呵呵的笑起來,";什麼騙,你不是缺錢嗎,大哥哥是在教你這個小妹妹,怎麼賺錢。";
她早知道有這樣的人存在,卻沒想到,他們有一天會出現在她面前,用這種惡毒的方式,威脅她。
她眼睛轉了一圈,";我會還給你錢,不就是三萬。";
他笑起來,";現在拿來。";
她說,";你抓着我怎麼拿。";
他自信應該不會讓一個小姑娘逃掉,於是攤攤手,放開了她。
她從口袋裡翻起來,其實,她的手早空空如也的口袋裡摸索着,摸索着裡面僅有的幾十塊錢。。
然後,她忽然踢旁邊的椅子。
椅子倒在地上,那個小混混受到驚嚇,倒退了幾步。
她跑掉了。
小混混在後面冷哼,心裡輕蔑的想着,真是雕蟲小技,然後揮揮手,讓人去追。
他們一點也不擔心她真的會逃掉。因爲他早有人手在這附近埋伏,他一揮手,他們便都追着那個女孩,不緊不慢的跑去。
然而就在這時。。
忽然一個穿着黑衣的人攔在了旁邊。
幾個人一愣,看着這個人,那個小混混停下來,在旁邊吐了口,然後說,";你是誰,擋這裡,找死啊。";
他擡起頭來,面無表情,一張臉好像是白色的路燈照在地上的光斑一樣,雖然是亮的,卻給人一種慘淡的感覺。
那感覺全來自於他的不屑一顧的冷漠,因爲這些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螞蟻一樣,隨便一下就能踩死,所以纔會高傲,因爲高傲,所以纔會冷漠。
他淡淡的說,";boss說,她欠你的錢,boss幫忙還。";
";boss?";那個小混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誰是boss。";
";boss就是boss。";他說着,將手裡的一張支票扔在了地上。
上面就是三萬塊。
那個小混混看着躺在地上的支票,卻只覺得這真是極大的羞辱。
";你是想死是不是。兄弟們,給我上。";他揮手叫道。
然而不等他們接近,他放在後面的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翻了個漂亮的花樣,然後,一個冰冷的,漆黑的東西,在黑夜裡閃現出來。
那是一把槍。
幾個混混都停了下來。
就算他們手裡有武器,但是也不敢輕易的去挑戰一把槍,雖然只是一把槍,他們如果拼命上前,大概也能搶過來,有槍也總不能一口氣殺死所有人,只是沒有人敢拼命,也不想拼命。
他只翻了翻手槍,然後說,";boss說了,我們不是土匪,我們不殺人。";在對方沒能力殺死他的時候,所以,他收起槍來,靜靜的轉身離開。
背後的人再不敢說一句話,只能看着他靜靜走開。
林以愛氣喘吁吁的躲進了一個小巷子裡,她捂着要爆炸一樣的胸口,靠在牆上。
小心的往外面望出去,卻發現,早已經沒人來追她。
她成功的甩開了他們,她並不知道,因爲某個人的干預,他們其實根本就沒能追上一步。
此刻,她卻沒有開心,只是覺得更加不能支撐,靠在牆上,便滑了下去,癱坐在地上。
她捂着自己的臉,不想讓自己哭,卻忍不住哽咽。
她知道,一個從沒接觸社會的人突然要出來,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他們沒有絕望,所以他們慢慢適應了社會
,她不想讓自己絕望,但是此刻病痛和沒有金錢支撐的未來,讓她難過極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從一開始就做錯了,太執拗了,所以纔會被老天懲罰。
她不該對自己的三叔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所以纔會被懲罰吧。
說什麼愛情沒有界限。。但是畢竟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她咬着脣,一度想讓自己放棄。
看着遠處霓虹的光斑,跟這個骯髒的角落,形成的鮮明的對比,她的心都在顫抖,她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光鮮亮麗的地方,現在卻讓自己縮在這個角落裡,見不得任何人。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就那麼靠在那裡,想了許久許久。
最後,終於還是嘆了口氣,讓自己站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既然是她選擇的道路了是嗎?
她握緊拳頭,對自己說,堅持下去,明天的太陽升起,又會是新的一天,今天的一切,都會成爲過去式!
然而本來就在病重,爲了錢,強撐着讓自己挺到現在,此刻卻起的太快,腦袋暈的不行。
她站在那裡,扶着牆,想向前走,卻最後,還是撐不住。。
在即將倒下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影子,從裡面出來,看不出來他的速度很快,他走路的樣子,總給他人一種很沉穩緩慢的感覺。
但是實際上,此刻他雖然還是沉穩的樣子,但是速度是真的很快。
在她倒下之前,他接住了她的手,然後將她拉進了懷裡。
她倒在了他的懷裡,在倒下之前,她已經不省人事。
他看着她昏沉的臉,撫摸她的臉頰。
她的額頭很燙,她在發燒,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他輕輕嘆息了聲,當初接她離開林家,是因爲不忍心看她變成林以藍那樣的人,他想,在他的庇護之下,她必定能活的天真無邪,一輩子都單純純淨。
但是她說的沒錯,他拉她走出那個深淵,卻帶她來到另一個深淵。
他自然是林瑋晨,但是又不是往常那個林瑋晨。
他抱着懷裡的女孩,一路走回到她住的地方。
他想,她不想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如果帶她回到公寓,她醒來一定會生氣。
一路抱着她,他並不覺得累,只是邊走着,邊靜靜的想着一些事。
走上她的房間,將她放在牀上,蓋好了被子後,他想打開窗子透氣,卻感到她的小手抓住了他。
他低頭看着她,卻看見她只是躺在那裡,皺着眉頭,不知道在做什麼夢。
想必不會是什麼好夢,否則表情怎麼那麼痛苦?
當初是想着,要讓她從此的人生裡只有甜蜜,卻沒想到,她還是這樣痛苦。。
她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拉着什麼。
大概不管怎樣強裝堅強,畢竟還只是一個小姑娘。
從沒攝入社會的小姑娘。
他低頭,撫摸着她的臉頰,輕聲的說,";乖。。以愛,我去給你拿水來,你很燙。";
他手指輕柔的在她的頭上觸摸着,也許是那觸覺太溫柔了,她皺起的眉頭都鬆弛了許多,她的手也終於慢慢鬆開。
他去拿水盆和毛巾來,弄乾了水,然後冷敷在她的額頭上。
一整個晚上,都重複着這樣單調的動作,一直到,天邊被朝霞染紅。
林以愛是真的很絕望。
她本來以爲,人世間的事情,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比如她追求尹凡這件事,但是後來想想,好像她也就努力的做成功過這一件事,那件事給了她足夠的動力,所以她以爲世間的事都是這樣。
但是最近發生的事,都在告訴她,她的想法,真的是妄想,許多事,真的不是,她努力就可以做成的,比如她愛林瑋晨,但是林瑋晨不愛她,比如她以爲一個人生活很簡單,但是其實那麼難,她以爲她可以應付一切,但是現在身心疲憊,她卻什麼也沒得到。
所以那天晚上
,她不僅是被病痛打敗,更確切的說,應該是被這樣的絕望打敗,一蹶不振。
她醒來的時候,感覺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
她想到她還要上學,想到她還要賺錢,想到她沒有獎學金了,想到她也沒有政府救濟款了,想到她要上大學,那一年幾萬塊的高昂學費,不知道要從哪裡去賺,她真想自己就這麼睡着不要醒來好了。
她睜開眼睛,卻忽然感到有人在旁邊。
擡起頭來,就看見,他靠在一邊的椅子上,睡着了。
三叔!
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這樣靜靜的靠在她的旁邊睡的好像是個孩子一樣。
他那溫柔的眉眼間,帶着點淡淡的憂愁,大概也只有此刻,睡着的時候,才能被人捕捉到,如果是在醒來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微笑示人,實在讓人很難想到,他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她曾經總覺得,他心裡是有她的,但是每一次的試探,都讓她絕望,試探了多少次之後,她才忽然明白,她根本就是看不懂他的。
她驚奇,他怎麼會在這裡?
然而正發愣的時候,他醒來了,他擡起眼睛,微眯着的眼睛,首先看到了林以愛,他看着她,說,";以愛,你醒了?你生病了。。以愛,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外面了,考慮一下,你不能照顧自己,我不能看着你生病。。";
他溫柔的聲音,就好像,昨天她纔剛剛跟他一起生活在那個公寓裡,早上一起吃飯,晚上道聲晚安各自回到房間。
她心裡忽然一軟,便那麼撲在他的身上,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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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兩萬字更新~大概要開始溫暖的虐一下三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