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還真沒有想到，自己到底又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大爺。
猶豫了一下，她問：“我們是不是一起來過這裡？我能感覺有點印象，但……”
後面的話她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害怕真要是什麼重要的地方，她卻什麼都不記得，是不是有點太過意不去了？
展越點頭，空氣裡還有一點熟悉的桂花香味，雖然沒有看見桂花樹，但是這熟悉的味道，一如當年，他們從這裡路過的時候。
想了想，他握緊了手中的小手，低沉的嗓音終於沒有再遲疑，“前面是你的母校。”
“嗯？”
溫檸這回是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了，展越的話就像一顆石子，將她原本就不怎麼皮革及的心湖裡激起了好一番漣漪。
她連自己的母校都記不得了？
展越仍舊緩步往前走，一邊走，淡淡的聲音柔和得都有點不像他了：“你在這裡讀書的時間很短，忘記了，也很正常。”
這是給她的理由，也是……給他自己的。
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在這條小路上，當時，還是因爲顧北的一個玩笑。
他一直記住在心裡面，只是溫檸在巴黎的時候，他不太敢觸及自己這段記憶，所以整整三年時間，他也從來沒有一次，曾經回到這裡過。
沒想到，她居然會忘得乾乾淨淨的了。
溫檸微微皺眉，又往前走了兩步，直到看見百年老校區的大門，還有因爲假期末，已經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她頓了頓，經過了展越的提醒，有些記憶，終於開始回籠。
原來，竟然是她之前上過一年大學的a大！
展越將她帶來了這裡。
“這裡的變化……”溫檸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唾沫，清澈的目光在道路兩邊，斑駁的圍牆和商店的門外劃過，終於點頭，承認：“幾年沒有見，變化真大。”
當年還沒有覺得這裡如何，現在再看，完全不是當年的感覺了，竟然叫她在短時間內，都沒有認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展越俊逸的臉上從頭到尾都沒有多少表情看着溫檸一副驚訝的樣子，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是景市發展太快，這裡已經跟不上城市進步的節奏了。”
溫檸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了。
她不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連自己上過學的a大都會忘得這麼幹乾淨淨的，而展越，卻仍舊記得清清楚楚。
“還記得之前這邊有一家不錯的粥店嗎？”
展越沒有過於的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面，眼看着溫檸唏噓着回過神來，他扯脣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被展越都提醒了這是什麼地方的溫檸，當然想起來了他帶她過來的大概原因了。
微微一點頭，她首先提步往前走，臉上有着淡淡的不自然，但是看起來也不會讓人感覺多不舒服。
溫檸沒有出聲，展越也靜默的跟上去。
大約兩百米過後，溫檸看見道路的左手邊一家看起來比其他小店還要斑駁破舊的粥鋪，剛纔微微尷尬的嘴角，終於揚起了一抹滿足的笑容。
纖細白皙的手指指着那鋪子，回頭用清澈如清水般的眸子看向展越：“你說的是這裡吧，我也記得，沒想到……居然還在。”
百年老小周圍的餐飲店，更新換代的速度特別快，很少有開了這麼長時間的。
記得當初她還在a大讀書的時候，就有人說了這家粥鋪在東校門門口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真是沒想到，這麼幾年沒有來，它依然還在。
展越順着溫檸的手指看過去，的確瞧見了那麼一家原本只存在記憶當中的粥鋪，原本黝黑黯淡的目光，也隨之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在門口頓了頓，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我們運氣不錯。”67.356
聽人說，人生病的時候會格外的脆弱。
溫檸不在的幾年當中，每每生病，幾乎都是他一個人熬過來的，像今天這樣發燒的事情，還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他的脆弱，也只是偶爾深夜的一根香菸，根本沒有想要給身邊的人看出來。
因此，外人眼中的展越，包括多少年的好友，如顧北和蕭何，看見的也都是鐵打一樣的展越，沒有人知道，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就算外表看着異常平靜，這些年，沒有溫檸在身邊，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臟，平靜不下來。
溫檸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樣寧靜溫和的展越讓她感覺有點微微的奇怪，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很快跨步進了粥鋪。
“兩位，想吃點什麼？”
因爲不是飯點的緣故，這會兒粥鋪裡面根本沒有其他人。
溫檸和展越進去，裡面也就他倆。
但兩人同樣出色地外貌，就算打扮得其實十分簡單，也如同耀眼的明珠一樣根本沒辦法掩飾掉自身的光芒，剛剛進去，已經上了年紀的粥鋪老闆就迎了上來。
溫檸因爲身上穿地比較帶有一點職業化的感覺，而展越身上攜帶的成熟味道，讓粥鋪老闆一眼就看出來這兩人都不是學生了，因此又比對學生的親切多了一點客氣。
溫檸將已經十分古老的菜單推到展越面前，她吃什麼都無所謂，只是展越剛剛退燒，也不知道他現在想吃什麼。
展越也沒有跟溫檸客氣，拿過菜單，指着上面的菜一共點了三菜一湯，最後纔要了一碗粥，一邊問溫檸：“你想喝粥嗎？”
溫檸訝異的點頭，等他又要了一碗粥，老闆收下了菜單開始準備菜品去了，才驚訝的瞪了展越一眼：“你……怎麼？”
她的話沒有說完，展越卻抿脣一笑，完全沒有疑問的挑眉：“不知道你的口味換了沒有，如果換了，將就一下？”
他沒有問她現在是不是喜歡吃其他的東西了，溫檸漆黑的眸子裡有一抹複雜一閃而過，很快又換上了微微的笑容，點點頭，“你點的都是我喜歡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性格里面與生俱來的，溫檸在口味上的執着，和她在感情上面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她仍舊是喜歡展越，從前喜歡的食物，因爲在巴黎的三年都沒有怎麼吃到，終究也沒有多少改變。
展越微微點頭，幽暗的額眸光鎖定在對面小女人蒼白清麗的小臉上，放在桌子底下的右手，情不自禁的緊握成拳頭。
時光如果沒有走，他們現在，是不是也還會是以前的樣子，從來沒有任何改變過呢？
老闆很快親自將三菜一湯，和兩碗粥送上來，看着展越拆開了包裝在紙袋裡面的筷子遞給溫檸，眉心微微皺了皺，下意識的笑着說：“我看着先生和小姐有點眼熟，以前是a大的學生？”
在學校外面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也送走了一屆又一屆的畢業生，見過的人千千萬，每年也總有那麼一些比較旁人更加出色的，因此老闆雖然對他們有點印象，卻也只是有點印象，並記不得名字。
問了一句，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有些不大禮貌，還沒等溫檸和展越其中一位開口，他又自顧自的笑笑，“很抱歉，做習慣了生意，習慣性的問上兩句。”
老闆是個忠厚的老頭子，五十歲上下，三年前溫檸常來這邊的時候他似乎就是眼前的模樣了。
因此從剛進店的時候看見他，她就感覺莫名的親切，被老闆這麼一說，她首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面無表情的展越一眼，輕聲回答：“嗯，以前是這邊的學生。”
展越先前在國外留學，但不妨礙他也在a大待過一段時間，因此，差不多也算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
“難怪我感覺這麼眼熟，每年暑假，都有好些以前a大的學生回來看看，之前我還說假期也關門呢，後來想想也沒其他事情，就開着了……”
假期再回來，多半是因爲懷舊的一點小情懷。
老闆絮絮叨叨的又跟溫檸和展越說了一會兒話才轉身離開，並不算太大的鋪子裡面，溫檸坐在丰神俊逸的男人對面，拿着勺子吃下了一勺粥，擡起眸子看了展越一眼。
好像那時候，他們剛認識不久，同所有普通情侶，他們相對而坐，溫檸擡起頭悄悄的打量着他，似乎，也是現在這模樣。
“看什麼？”
展越吃了藥，又睡了大半天，總感覺嘴裡苦苦的。
剛纔過來的時候還感覺無奈，再強悍的人，生起病來都沒什麼差別。
但剛吃下了這裡的兩勺粥，那鮮美的滋味兒，也不知道面前的菜更加下飯，還是對面的人更下飯，他吃在嘴裡，居然也慢慢感覺到了美味。
最後，溫檸這個肚子餓了好半天的人，居然沒有展越一個剛剛退燒的人吃得多。
結賬的時候，老闆看着兩個年輕人將自己做的飯菜都給吃得乾乾淨淨，格外高興，還特地推薦兩個人回去校園看看。
溫檸笑着感謝了老闆，跟在展越身後走出了粥鋪。
“你累了嗎？”惦記着展越的病情，溫檸並沒有將要去a大里面逛逛作爲他們的行程，何況她一身衣服穿得極度不舒服，也很想要回家洗澡換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