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向澄轉頭，盯着秦子衍問，“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把門關了。”
秦子衍面不改色的扯謊，“你把門沒有關牢，我剛剛推了一下，門就直接開了。”
向澄有些狐疑，但也不知道是秦子衍太過鎮定還是怎麼，竟然沒有露出一點點的異樣。
向澄最後只能信了，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疑問的。
秦子衍見向澄的樣子，手掌忍不住握緊了一點，其實心裡還是有點緊張的。
最後只好在向澄懷疑的眼光中轉移話題，“不是讓你在醫院裡嗎？怎麼直接跑出來了，你不知道我很擔心嗎？”
聽到秦子衍的話向澄頓時有些心虛，她還不是怕這個合作案弄不好？
到時候損害的不只是陸氏的利益，更多的其實還是秦天的利益。
秦子衍順着向澄的目光看過去，電腦上是正在打的企劃案，秦子衍皺了皺眉，對向澄說，“現在，告訴我，你要去醫院還是在家裡？”
秦子衍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陰沉，向澄卻是一點也不怕，“秦子衍，我說了，我已經好了，不需要再去醫院裡面了！”
秦子衍不爲所動，“你必須去醫院裡面，你的身體好沒好是醫生說的。”
向澄氣急，“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秦子衍直接伸出手去就要拽向澄，向澄看着秦子衍伸過來的一隻手，眼前似乎出現什麼東西，瞳孔狠狠一縮，想也不想就將手上的東西扔到了秦子衍頭上。
是桌子上面的一個水杯，砸在秦子衍頭上應聲而落，鮮紅的血液從秦子衍頭上流下來。
“啊——別碰我！你走開！滾啊！”
秦子衍沒想到向澄反應居然會這麼激烈，忍着頭上的劇痛抓住向澄的兩隻胳膊。
“向澄你是瘋了嗎！？”
剛說完這句話，秦子衍就後悔了。
他感覺到，手掌下面，向澄單薄的身子在顫抖。
秦子衍愣了，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向澄也直接掙脫了秦子衍的鉗制跑了出去。
秦子衍沒去追，剛剛向澄的反應，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一樣。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慢慢變黑了，向澄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面，雙手抱着膝蓋，雙目無神。
秦子衍的動作，讓她想起來了那個時候。
她懷着向致，奔跑在馬路上，身後是秦家來找她的人。
她記得有好多人。
她爲了不被發現，跳入了路邊的河裡。
大冬天的場景，跳到河裡是她唯一的出路。
後來，那些人走了。
她全身溼透，走在偏僻的小巷子裡，碰到幾個混混。
那時候，她都已經開始發燒了，眼前模糊，根本看不清楚，那幾個混混一樣的人在自己身上亂摸。
掙扎過，也喊過，只是掙扎的時候四肢無力，喊得時候喉嚨沙啞。
後來她記不清了。
好像是自己身下開始流血了，那幾個混混開始怕了，然後走了。
後來的後來，向澄記得眼前似乎過去幾個人，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走，就好像沒有看到她一樣。
再後來，是陸釋救了自己。
然後迎來的是一個噩耗，她懷孕了，但是身體發了高燒，要用藥的話，孩子
很有可能保不住。
是她想着這是秦子衍留給自己的念想，咬着牙沒用藥，硬是撐過了那個晚上，才成功保住了向致。
黑暗將向澄籠罩，那天之後，她心裡不願意回想起那樣的場景，便將這場景一直存在心底。
誰知道秦子衍剛剛的動作，竟然讓她回想起來那個時候。
她最爲絕望的時候。
臥室的門突然開了。
向澄沒有擡頭，她知道那人是秦子衍，她以爲她可以依賴的人。
一雙黑色鋥亮的皮鞋停在向澄面前。
屋子裡很黑，但是向澄卻能看清楚眼前的這雙皮鞋。
秦子衍在向澄面前蹲了下來。
“向澄，對不起。”
沙啞的聲音從向澄耳邊響起，她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
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就想着秦子衍能給自己說一句對不起。
不多，只要一句就好。
她就會原諒他。
可是整整四年，哦，不，應該是四年零十個月，五十八個月，一千七百四十多個日日夜夜，她都沒能等來秦子衍的這句話。
“向澄，對不起。”秦子衍又說了一句。
向澄身子往裡面縮了一下。
“向澄，對不起。”秦子衍的聲音嘶啞的有些難聽。
向澄終於緩緩擡起頭，目光放空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不過三十的年紀，是一個男人此生年華中最美好的一段，是一個男人最爲意氣風發的時候。
而現在，這個男人蹲在她面前，嘶啞着聲音，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紅着眼眶說。
向澄，對不起。
“向澄，對不起。”又是一句。
對不起曾經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曾經那麼對你，對不起讓你失去一個做母親的資格，對不起那個失去的孩子，對不起不顧你的感受，對不起讓你經歷這麼坎坷的人生。
“向澄，對不起。”又是一句。
像是復讀機一樣，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除了一句對不起之外，沒有別的了。
”向澄，對不起。”
......
“向澄，對不起。”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句了，向澄目光放空看着眼前的秦子衍，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看着，靜靜的看着。
“向澄，對不起。”向澄的身子稍微動了一下。
秦子衍，若是你這句話放在四年前說的話，該是多好。
秦子衍動了，他挪動了一下身子，和向澄靠的更近了一些，向澄似乎是感覺到了，將自己的身子又往裡面縮了一下。
秦子衍不許，雙手放到向澄臉上。
向澄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但是卻沒躲。
秦子衍眼眶紅紅看着向澄，脫口而出的聲音帶着一種哭過的沙啞。
“向澄，我知道我錯了，我混賬，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是你知道，我愛你，哪怕你嫁人了，我都要搶回來，我不能沒你。所以，能不能把你剩下的時間交給我，讓我用一生慢慢贖罪？”
秦子衍說完之後，微紅的眼眶看着向澄。
仔仔細細，每一處都不想放過。
向澄的眼眸似乎終於有了焦距，看着眼前的秦子衍，嘴脣微微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最後脫口而出的是嚎啕大哭。
淚水從向澄眼中瀰漫，讓她幾乎看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她整整愛了七年的男人。
向澄哭了很久，四年多來的怨也好，恨也罷，都隨着這些淚水全部流淌出來了。
秦子衍一言不發，摸摸陪着向澄，只是三十左右的男人的眼眶裡面，8最終還是流下了淚水。
向澄最後哭累了，趴在秦子衍身上直接就睡了過去。
秦子衍怕向澄着涼，硬是拖着已經痠麻到沒有知覺的雙腿將向澄放到了牀上。
然後掀開被子，睡到了向澄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秦子衍在身邊的緣故，向澄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之後就看到秦子衍睡在自己的身邊。
向澄彎彎嘴角，覺得這樣很好。
秦子衍也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
恰好就看到了向澄嘴角的弧度，不由放心了許多，昨天向澄那個樣子，真的是差點嚇壞他，生怕今天的向澄也會是這樣。
向澄今天的心情極好，可能是因爲所有的情緒都迸發出來了，心裡沒有那麼壓抑之後，向澄的臉色看起來也好多了。
秦子衍現在也不敢逼着向澄去醫院了，主要是因爲向澄昨天晚上的情緒來的莫名其妙，所以不敢再冒一次險了，就怕讓向澄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早飯是向澄做的，本來是秦子衍做的，但是向澄把他趕了出去。
兩個人互相都沒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
向澄廚藝不是很好，所以不知道要做什麼，還好家裡有剩下的麪包，向澄拿過來做了成了吐司，又泡了兩杯牛奶端了出去。
秦子衍對於向澄做的飯也不是很意外，拿起來就吃。
向澄卻沒有動手，而是靜靜看着秦子衍吃。
秦子衍覺得奇怪，就問，“你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和胃口，要不我幫你做？”
向澄笑着搖搖頭，對秦子衍說，“子衍，我想過了，過去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從今往後，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她想過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所有人都是不完美的，人總是會犯錯，總得給他們一個改正的機會。
她想，其實從昨天晚上，那個驕傲霸道的男人蹲在她眼前，帶着哭腔說着對不起的時候，她心底就已經原諒他了吧。
秦子衍在向澄說出“子衍”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怔愣在了那。
除了上次酒會的時候，向澄已經多久沒叫過他“子衍”了。
軟軟糯糯的語氣，將他這四年的空白無端填滿，讓他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只是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
向澄說了什麼？
她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她說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她原諒我了嗎？
向澄沒去管秦子衍是怎麼想的，秦子衍吃的已經差不多了，向澄直接收拾了東西朝着廚房走去。
秦子衍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起身走到廚房門口。
向澄在洗杯子和盤子，塑膠手套上都是泡沫，頭髮只是簡單的紮起，粉黛未施，身上穿的是一件襯衣和小腳褲，再簡單不過的裝扮，卻填滿了秦子衍人生四年，哦，不只是四年，是二十多年的空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