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樑鵬飛把那整個安南北部及中部的進出口貿易權利都交給了自己。潘有度就覺得自己的心裡邊就像是在油鍋裡邊打了個滾一翻,興奮之中,又夾雜着一絲期待,還有恐懼。
他怎麼也想不到,樑鵬飛居然能夠獲得一個國家的貿易權,而且,他還從樑元夏的口中得知,如今,安南的軍隊士卒將官,幾乎盡出自自己這位女婿的門下,甚至就那位安南宰相,在樑鵬飛的跟前比面對安南國主還要聽話。
要不是因爲剛剛自己上岸趕到了樑鵬飛的府邸,親眼看到那位安南宰相陳昆居然對着樑鵬飛那樣的卑躬屈膝,怕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沒辦法相信這個事實。
而就在西塞到來之前,樑鵬飛還隱隱提到,安南國主的身邊的禁軍,除了少部份是安南當地人之外,幾乎全是他選送過去的樑家軍。
一個國家的經濟與軍事都被他控制在手心,文武大臣中有不少也是被他捏在手中,連皇帝的生死安全如今怕也只是在他的一念之間,那他幾乎可以說是這個國家的太上皇。而且手段之狠辣。行事之果決,這讓潘有度想到了一個流傳已久的歷史名人:曹操。
“他難道是想吞下安南?”潘有度的腦海裡邊浮現出了這樣一個令他覺得荒誕,可又似乎很合理的念頭。
“岳父、表哥,你們談完了?”正在書房中處置着事務的樑鵬飛聽到了門外邊傳來的腳步聲,把手中的筆擱下之後,看到了潘有度,站起了身來迎上前道。
“嗯,總算是談完了,看得出來,這段時間,這些西班牙夷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呀。”潘有度坐下之後,接過了陳和尚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笑道:“怕是這裡邊,可是有你不小的功勞吧?”
“呵呵,岳父大人您可是說笑了,小婿哪有那麼大的能耐。”樑鵬飛從跟前的木盒裡抽出了一根雪茄,遞到了潘有度的手上,又拿了根遞給一旁的葉正卿。葉正卿連連擺手,別說是雪茄,就算是香菸他也不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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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燃了雪茄,美美地吸上了一口,潘有度擦了擦滿是油光的額頭:“你有多大的能耐,老夫還不清楚?少給我來這一套。對了賢婿,爲什麼你要讓我把貿易份額從英國人的手中拔過來讓給西班牙人?”
“爲的就是不能讓英國佬太好過了。”樑鵬飛冷笑道:“莫非岳父大人您忘記了,小婿可是跟您說過的,那些英國人,每年都在向大陸走私鴉片,而且數量巨大。這玩意,可是害人的東西,應該說是毒品纔對,光憑這一點,小婿就瞧他們不順眼。”
潘有度無奈地搖了搖頭:“賢婿啊,倒不是說你這種想法不對,只是正當生意是正當生意,總不能混爲一談吧?”
旁邊的的葉正卿認同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們在西方商人之間,一向是信譽頗佳,此次讓您和我舅舅在籤新合約轉讓出份額來轉給西班牙,實在是難爲了您,不過您放心,付出總是會有回報的,您雖然到安南時間尚短,可是憑您老人家做這麼多年的海商,想必也知道這安南的物產所獲的利潤,應該足以補償了吧?”樑鵬飛自己也叨起了一根雪茄,兩個老煙槍吞雲吐霧,使得室內青煙瀰漫,像是失火一般。
薰得一向不抽菸的葉正卿可勁地翻白眼,就像是一隻被薰得走投無路的倉鼠。最後乾脆就告辭。狼狽地竄到了屋外去呼吸新鮮空氣去了。
房間裡邊,只剩下了樑鵬飛與潘有度兩人。“這不是夠不夠的問題,老夫想不通的是,你難道真是爲了那鴉片纔會這麼做?我記得之前,你可是多次的向我表露了對英國人的不滿。”潘有度那雙精明的眼睛在青煙後邊,仍舊炯炯有神。
“其實我是哪一票西方人都瞅不順眼,而英國人更是,不爲別的,就因爲現如今他們一家獨大。我的岳父大人,那些英國人,您真以爲是善良之輩?現如今,其他的西方國家的商人正在逐漸減少,就是他們搞的鬼。”樑鵬飛把玩着手上的雪茄接着說道:“岳父大人您也知道,咱們手裡的東西從來都是不愁賣的,可是萬一哪一天,只剩下一個買家,您還有談價錢的機會嗎?”
潘有度不由得一愣神:“你是說,英國會跟整個歐洲作對,這不太可能吧?”
“我說的是生意,難道您剛纔沒聽說,現如今東印度公司大量地收買那些港腳商人來搶佔份額,再加上假扮海盜,控制印度洋航線,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爲了想方設法的壟斷東方貿易嗎?”
潘有度摸着下頷的長鬍微微頷首,雖然說不敢全信樑鵬飛的話,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他也很清楚英國人在廣州的貿易是越發的做大,況且。樑鵬飛是自己的女婿,兩家之間的關係可謂是密不可分,一榮皆榮,一損皆損,他根本就沒有必要來忽悠自己。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也罷,反正做生意跟隨都是做,再說了,如今老夫我接手了安南的貿易,怕是我們潘樑兩家日後的富有程度,真是要富可敵國了。”潘有度擡起了眼睛,打量着樑鵬飛笑道。
樑鵬飛也笑了起來,不過,對於潘有度這話,他倒是沒什麼感覺,富可敵國,和珅日後還不是富可敵國,可結果怎麼樣?一個死字而已,廣東十三行,同樣也是富可敵國,可是到了清末之時,早已煙消雲散,渺於人世之中。
可以想見,這個年頭。有錢並不安全,有權要比有錢安全一點,可是,又怎麼能比得上有錢有權有兵的呢?
軍閥,樑鵬飛覺得自己現如今還特像一個軍閥,自己的財富如今也算是富可敵國,而且,擁有自己的軍隊,還有強大的艦隊,更重要的是,擁有着自己的地盤。這三要素可都是一個軍閥所必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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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鵬飛離開之後,潘有度一個人獨坐在屋中,手上的雪茄仍舊在冉冉地冒着輕煙,看着那菸頭處的火光,潘有度的心裡邊可謂是思緒萬千。
潘有度已然有些懵了,是的,他只是一位商人,雖然他是一位相當精明能幹的商人,可以說整個廣州城人,怕是還沒人能夠在商場上鬥過自己,可是,他那精明的大腦此刻卻陷入了混亂之中。
如果說在半年之前,潘有度只是覺得樑鵬飛這位女婿不過是爲了升官發財,光宗耀祖,如今樑鵬飛已經是朝庭堂堂二品大員,水師總兵,就足以讓整個廣州城對老樑家側目以對,光是憑着那福康安的寵信,還有那位在朝中爲皇上寵臣的和珅的親眼有加,再加上現如今聲勢正隆,有着滅國之功的和琳的照拂,他樑鵬飛足可以在兩廣地界上橫着走了。
逐步地瞭解下去,拔開了迷霧看清了老樑家的實力,到了今日,樑鵬飛居然隱隱執一國之權柄。這可就不僅僅是爲了升官發財了,就算是樑鵬飛突然轉身回來告訴自己,準備當這個安南國王,潘有度也不會意外,因爲他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有些麻木了。
看樑鵬飛的架勢,他似乎還在隱忍,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難道他是……潘有度的臉色瞬間變成了跟那石灰粉刷過的牆壁一樣的色澤,手中的雪茄掉到了地上也沒有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茄早已經燃成了灰燼,高懸的太陽也已然偏西。潘有度似乎才從石化狀態清醒過來。“罷罷罷,看他到底難做到什麼程度,如今,老潘家已然是騎虎難下,就算是想讓,怕也是讓不開道了。”
潘有度站到了屋子外邊,看着那斜落的餘輝,還有那紅肥綠瘦掩映下的宅院,沒來由的覺得一陣輕鬆,或者說是,放下了心中的埋藏以久的疑慮,放手一搏的痛快感覺。
兩天之後,潘有度與葉正卿相攜着往升龍而去,沒過多久,在他的授意之下,兩個侄兒帶着大批的心腹得力人手也抵達了安南,當然,葉上林也不甘示弱,同樣是派出了一隻可觀的貿易隊伍。
而就在那位左江鎮總兵大人被安南國主請出了安南之後,再加上黎維祁聽從了樑鵬飛的建議,對於那些昔日逆從者,但凡願降者,既往不咎,甚至有能力者,亦能破格任用之,所以,很快就讓安南北部及中部地區變得安穩了下來。
不過,也有隻想玩命不願意歸降的。
而安南國主從樑鵬飛的手中接收了那訓練完成的一萬士卒後,便下令以太子黎維元爲兵馬大元帥,以禁軍副指揮使樑漣生爲前鋒,鎮壓盤據于越北萊州的西山軍餘孽。
而阮福映這一段時間很不好受,在那金蘭灣失利之後,並不是不想再繼續北征,但是其損失的物資糧草這些需要時間來籌措,可誰料想,崑崙島那裡讓他捱了一悶棍,基地的損失,讓他險些吐血,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個船廠和基地,更重要的是那麼多熟練工匠一個也沒留下,再重頭來,那得花上多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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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嗯,如果晚飯的時候沒人逼酒的話,還有一更,如果有,看來只能在夢中努力……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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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