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眸子,翹長濃密的睫毛掩住了她的情緒,擀餃子皮的動作不斷的加快。
像是在發泄,在掩飾。
氣氛異常的冷清。
忽然一直白皙的手拿着一枚漂亮的水餃送到她的面前,“怎麼樣?我包的比他包的好看嗎?”
磁性好聽的聲音,帶着一絲醋意,然而再沒有了以往的怒意。
穆沐擡起頭看着盧伊凡,他深邃的眸子裡像是在期待她能給他點贊,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傻大叔。”
眼圈卻是紅了。
蔣芳茗給老穆準備了一些他生前喜歡吃的酒菜,讓穆沐給送到墓地去。
墓園離大院不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車子進墓園的時候,一輛軍牌路虎正好從墓園出去,兩輛車擦身而過。
穆沐穿着黑色的呢大衣,長髮一如既往的高高的盤了起來,走進墓園,她的表情莊嚴肅穆。
從老穆住進來以後,她只來了兩次。
越接近老穆的墓碑,她的心情就越沉重,就連手上提着的飯菜框子都好像越來越沉了。
到了老穆的墓碑前,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墓碑上老穆那張黑白的遺像,她彎腰放下手裡的東西,站直了身子,對着墓碑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盧伊凡和穆沐的動作幾乎就像是聽口號做的一樣整齊。
墓碑前已經放了三盤小菜,還有一小瓶白酒,旁邊還插了一面很小很小的八一紅旗。
“竟然有人比我先來,你混的還不錯啊。”穆沐對着老穆的遺像開玩笑。
心裡卻是酸澀的。
看着老穆的遺像難過,看着地上擺着的東西難過。
剛纔那輛與他們錯過的路虎軍牌車,駕駛座上穿着軍裝的男人不是寧睿又是誰?
他們都看見了彼此,就像他們知道他們都還在彼此的心裡,誰也沒有說不要誰了,但誰也沒有癡纏着不放。
或許他們兩這輩子就像剛纔錯車一樣,很平靜的錯過了。
穆沐倒了兩杯酒,一杯給自己,一杯放在墓碑前。
端着酒杯與老穆的酒杯碰了碰,仰頭喝到一半的時候被盧伊凡給阻止了,“剩下的我來喝吧。”
穆沐不勝酒力,正好他也想和老穆喝一口。
盧伊凡仰頭把被子裡剩下的酒喝完了。
冷冷的風找到縫隙就往身體裡鑽,穆沐的手凍的冰涼,站在墓碑前不肯走,不捨得走。
“印象中你說話總是很有力道,身子很硬朗。”
“有一次出任務好多天沒閤眼,你都挺過來了,到底心裡壓力多大,才把你給**了呢?”
“你還沒想到福,我還沒有來得及用我自己掙的錢給你買一樣東西,連一頓飯都沒有給他做過,一點孝心都沒有敬到,你就走了。”
穆沐彎腰摸了摸墓碑上的遺像,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飯菜裡,“你虧不虧啊?”
“走吧。”盧伊凡把穆沐拽進懷裡。
目光深沉的掃了眼老穆的遺像,摟着穆沐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他會保護好她的。
回去的時候天氣變了,正是吃年夜飯的時候,鞭炮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