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朵躲在衣櫃裡大氣也不敢出,她用一種扭曲的姿勢窩在一堆厚重華麗的衣服旁邊,整個人緊緊蜷縮在一起,膝蓋頂住自己的胸口,讓她差點無法呼吸。
可是她知道穆皓琛就在外面,甚至可以說就在衣櫃外面。她在一片黑暗中,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聽着外面的動靜,試圖從自己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中分辨出穆皓琛的聲音。
她甚至不敢從衣櫃的門縫裡偷看一下。就在她剛想要活動一下的時候,兩道夾雜着凜冽寒風和意味深長的眼神,輕輕掃過,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差一點就以爲自己要被發現了。
而事實上,米小朵自作聰明地僞裝,的確是被穆皓琛一眼就看穿了。
不知過了多久,米小朵只覺得時間都靜止,世界上除了她的心跳聲再也沒有別的動靜的時候,衣櫃門外輕輕傳來穆皓琛一句“失禮了”,讓米小朵瞬間就得到了動力和好心情。
太好了!他沒有發現自己!
這種如獲新生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米小朵壓抑着內心波瀾起伏的情緒,聽着等到房間門被關上,又過了一會,直到林喻白走過來敲了敲衣櫃門,這才放下心來。
“喂,他走了,你該出來了吧。”林喻白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像是隱隱在生氣。
米小朵拍着胸脯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向林喻白解釋今天發生的事,話到了嘴邊卻又急急地剎住車。
對啊,這已經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了,解釋又有什麼必要呢?
“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米小朵直視着林喻白的眼睛說道,臉上始終掛着溫和大方的微笑,一張明豔的小臉好像有陽光在閃爍。
林喻白在心中倒是莫名有些生氣。他下意識地厭煩米小朵這樣的微笑。
好像在很久之前,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子,應該是和米小朵有些一樣好看明亮的眼睛。不同於現在米雪的風情萬種,而是像米小朵一樣的清純悅動。
在很久之前,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在他一切模樣都只能憑想象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曾經拉着他的手,帶着他去看很多很多的風景。
在那個只有黑暗的世界裡,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呢……
林喻白恨不得想要將米小朵臉上虛僞的面具狠狠撕下來,卻不由自主地想起米雪告訴他的,關於他遺忘掉的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那些事,可是腦海裡總會閃過一道好聽的聲音,軟軟的,開心的,叫着他“喻白”。
“啊……啊……好疼……啊……”
想着想着,林喻白只覺得就快要走出那一團迷霧了,馬上就要揭開那一張厚重的簾子的時候,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刺痛像一根根銀針,尖銳而細長,狠狠的扎進了他的大腦,讓他忍不住大聲喊起來。
“啊……救命……啊……好疼……”林喻白大聲喊着,一邊瘋了一般抱住頭蹲到地上,不一會,他就開始全身抽搐,肩膀抖動得像是篩子。
米小朵顯然是並沒有想過林喻白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和動作,以前和林喻白在一起時,也從來沒有見過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下子不知所措,只得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啊……”那邊,林喻白還在呻吟着。他緊緊咬住自己的嘴脣,強迫自己不要去發出聲音,害怕這個樣子的自己會被米小朵記住,被他嘲笑。這樣想着,林喻白下意識地揪住自己的頭髮向外撕扯,甚至把手攥成拳頭敲打自己不斷劇痛的頭顱。
“喂,林喻白,你……你怎麼樣啊……”米小朵不敢靠近林喻白,又偏偏忍不下心轉頭就走不去幫忙,一時間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米小朵外邊看上去明豔嬌蠻,可是接觸久了都知道,她心裡的確有倔強的地方,但終歸還是個心軟的女孩子。
她火急火燎地想要伸手去扶住他,又想起林喻白厭惡的眼神和刺耳的譏諷,兩隻手又那樣硬生生定在半空中。
“啊……”眼見着林喻白的動作越來越虛弱,連呻吟聲也變得越來越小,米小朵心道一聲“不好”。這明顯就是林喻白快要失去意識的前兆,頭疼的加劇幾乎要讓他沒了理智。
米小朵也顧不上其他的什麼了,更不去想所謂的那些“矜持”,她匆匆跑到林喻白換衣服的地方開始翻找,終於從林喻白脫下來放到一邊的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瓶小小的藥丸。
米小朵鬆了一口氣,連忙快走幾步回到林喻白身邊,費力地將他扶起來,靠在一旁的衣櫃上。然後從瓶子裡匆匆倒出一粒藥丸,送到林喻白嘴邊。
“我從你的衣服裡找到了藥,你快吃下它,一會就好了。”米小朵焦急地說到,白嫩纖細的手掌又往林喻白嘴邊送了送。
林喻白彷彿置身一片黑暗和虛無之中,恍恍惚惚時,乍一聽到米小朵的聲音,像是終於找到了光亮的那點,連忙掙扎着睜開眼睛。
米小朵間林喻白終於睜開了緊閉着的雙眼,緊張少了一些,把藥丸又往前湊近了一點。
林喻白眼中朦朧的人影終於化成清晰地米小朵的笑容,心中竟然有一絲絲的甜蜜,然而這感情卻轉瞬即逝。
不知爲何,林喻白的腦海中閃過當初在盛世豪庭的電梯外,米小朵親密地摟着一個男人的手臂,那場景不斷在他的眼前回放,一股怒火直衝心頭。
“走開!我不吃藥!你這女人,怎麼能這樣……啊……”
林喻白狠狠甩開米小朵的手,連帶着藥瓶也一起跌落到地上,藥丸灑出來滾向各個角落。
“可是,你……”米小朵驚訝於這個男人的反應,當即就高聲叫出來。
“我不吃藥!你趕緊出去!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就好了,不需要你……啊……假好心!”
好心當作驢肝肺的感覺也是沒那麼好受的,米小朵扔下一句“我真是自作多情”,就轉身,氣鼓鼓地推開了門,消失在林喻白的視野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