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白眼睜睜看着米小朵甩手離開,心裡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和難過,但是一轉眼,這種“不正常”的情緒就在他的腦海中消失殆盡,因爲沒能及時服用藥物,頭疼如同海水一般洶涌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吞噬。
對……不能吃……不能再吃藥了……
只要過了今天……只要忍過了今天……
原來當初林喻白剛做完眼睛復甦手術時,醫生就發現,林喻白的記憶力很有可能因爲這一場手術而受損,同時,因爲長時間的眼部神經受到壓迫,一旦恢復正常,將會伴隨是不是的頭部神經疼痛。
被堵塞的道路一旦被打開,其他的道路也一定會受到影響。
而林喻白收到的影響,就是對過往所有人、所有事情的遺忘,以及不定時發作的頭部陣痛。
每次頭疼,都會讓他痛不欲生,到最後只能依靠藥物支撐。醫生說,這藥物存在一定的依賴性,就像是吸毒一樣,一旦上癮,就會渴求的更多,就再也逃不開戒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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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藥物還存在一定的副作用,偶爾也會讓人在疼痛逐漸消退的同時,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或是控制自己的思想,從而做出一些無法控釋的事情,造成難以預想的後果。
林喻白不知道怎樣去面對這件事情,他甚至一度想要自暴自棄,但是每當看到米雪,心中就會迴響起很久之前,圍繞在深陷黑暗之中的自己身邊,那個柔和的、讓人心暖的女聲。
再後來,林喻白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嘗試着戒掉這種精神抑制類藥物。
既然副作用會發生不可控的意外,倒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斷絕這種事的可能性。
從幾天前開始,林喻白就開始拒絕再服用這一類藥物,甚至是每次頭疼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他也只是強忍着疼痛,哪怕在牀*上打滾,哪怕是不自覺得撞擊自己的頭部,也絕不會去觸碰一次藥物。
因爲他知道,只要又一次妥協,他就徹底的失敗了。
不得不說,林喻白的自制力有時候還真是好的嚇人。
他答應過米雪,要給她一個隆重的,完美的,讓人津津樂道而且也讓米雪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訂婚宴,他要努力做到,就一定會剋制住自己服藥的衝動。
就當林喻白幾乎要控制不住的時候,米小朵正氣鼓鼓地走在房間外面的走廊上。
她鼓着一張小臉,一邊氣哼哼地罵着“不識好人心”,“不聽好人言”,一邊盯着地面惡狠狠地往前走。
然而一雙鋥亮的皮鞋擋在了他面前。
米小朵剛想擡頭罵一句“不長眼啊”,卻剛好對上了穆皓琛意味深長,但又隱隱含着怒火的眼睛,就那麼直直地墜落了進去。
“嗨……好巧……”米小朵一下子愣住了,一時間想不出要怎麼打招呼,只能傻傻地擡起手搖了搖,臉上掛出了討好似的笑容。
穆皓琛眸色一暗,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他這笑容看得米小朵渾身發冷,她連忙咳嗽了幾聲,藉機低下頭去,不敢再只是深淺的這個男人。
穆皓琛也不說話,只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牆壁上的鎏金壁紙花紋。此時此刻的穆皓琛像是從中世紀走出來的貴族,氣質高貴冷豔,沉着淡定。
“擡起頭來。”穆皓琛張開嘴,淡漠地命令着。
米小朵不得不承認的是,穆皓琛真的是非常好看的男人。
他不是林喻白那種儒雅淡泊的好看,而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俊美。嘴脣很淡很薄,面相中說這種人一般薄情異常。他的眼睛很亮,眼梢細長,鼻樑高挺,帶着英國的嚴謹和古典氣息,氣度從容。
這不是米小朵最喜歡的那種溫和的帥氣,此時卻讓她的心臟在撲通撲通直跳。
隨着穆皓琛一步步的逼近,米小朵只能慢慢後退,她並沒有覺得有一點害怕,反而感受到某種奇怪的情緒在胸腔裡幾點,一點一點,一層一層,慢慢地加深。
“你又要做什麼?見到我不打招呼就算了,你竟然還想跑?”穆皓琛將米小朵困在自己用手臂和牆壁圍城的狹小空間裡,強迫着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
“跑?你能跑到哪裡去?米小朵,你膽子倒是大了,還敢藏在林喻白房間裡了,啊?”
任誰都能聽出穆皓琛言語裡毫不遮掩的憤怒,這樣的怒火也衝擊地米小朵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他這個問題,如何去解釋剛纔的事情。
她總不能說:“我是爲了躲開你,才藏進去”的吧?
不用認真想都明白,要是真的把這句話說出口,穆皓琛可就不只是生氣這麼簡單了。
兩個人相對無言,在走廊上靜靜地對峙着,燈光灑下來,形成一個奇妙的弧度,恰好將兩個人都劃在同一個圓裡,兩個人的影子灑在牆上,有一種微妙的和諧。
正沉默着,米小朵還想着要怎麼打破這種詭異的氣氛,卻聽見走廊盡頭漸漸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米小朵情急之下,雙手攀上穆皓琛寬厚的胸膛。
穆皓琛挑了挑眉,眼中升起一股濃郁的笑意。
“那個,一會見到人,你能不能裝作不認識我?”米小朵有些焦急地直視着穆皓琛的眼睛。
穆皓琛聽了便皺起眉頭,眉眼間漸漸浮上一團怒氣。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是米雪的訂婚宴,就算我和她在互相看不順眼,我們倆終究也是一家人。這樣的大日子,我也不能給她丟了面子。”米小朵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更何況,如果搶了她的風頭,以後她一定會找我麻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縱使心裡再不情願,穆皓琛也不得不承認米小朵說得對。
正想要退開,米小朵卻輕輕環住穆皓琛的脖頸,在他臉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
穆皓琛像是觸電一樣,一瞬間呆愣在原地。
米小朵羞紅了一張臉,匆匆推開穆皓琛,趁着人還沒來之前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