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眸光沉鬱的緊緊看着楚雙帶着淡淡笑意的側臉,“楚雙,你明知道,不可能好聚好散。”
“爲什麼不可能?”楚雙轉過頭,“宋遠,一輩子強求不來的,你跟我現在這樣,就算勉強在一起,也遲早是會變成一對怨偶,何必呢?你想過沒有,這樣影響的不止是你我以後的生活,還會影響到我們兩個家庭。”
“宋遠,我不想因爲我們的事,而破壞了楚宋兩家這麼多年的情誼。”
楚雙的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分析利害一樣,可是宋遠知道,她不是在勸他,更不是在威脅他。
她只是在向他表達自己的決心。
可是,楚雙,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我們過的終究是我們的日子,你既然不想讓長輩擔心,就不要逼我。”宋遠語氣也很平靜,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就連吵架都變得這麼平靜了。
聞言,楚雙呵笑了一聲,“宋遠,你覺得我是在逼你嗎?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又何嘗不是在逼我呢?”
宋遠緊咬着牙關不說話,不管如何,不管楚雙說什麼,他都是一副不會改變心意的態度。
總有一個人不能放手的,不然,就真的會結束了。
楚雙看着他的樣子,其實還是有些心疼的,她停下腳步,放緩了語氣,“阿遠,我覺得,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一切只是你以爲的放不下而已,如果你願意試着想開,其實會發現,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也沒有規定,青梅竹馬的初戀就一定要在一起的啊。”
宋遠雙手死死握緊,強行壓抑着胸腔裡翻涌的憤怒,“楚雙,你是故意的對嗎?”
“嗯?”楚雙一臉無辜。
“當年既然我執意要回來,我就沒打算過要放下,楚雙,你從小就是我如珠如寶寵着呵護着長大的,我在你身上付出這麼多心血,不是換你這樣一句涼薄的放不下的。”宋遠冷冷的看着楚雙道。
楚雙啞然了一瞬,這麼久以來,宋遠都很少很她提及
過這些,他只是固執的強求她留下,不准她離開。
半晌,她才垂下眸子道:“阿遠,你說的沒錯,我是欠你的。”
“你覺得你欠了我的嗎?楚雙,你除了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好以外,你還記得什麼?在你心裡,你覺得虧欠的,始終都只有魏陵。”宋遠也許是有些怒極了,說話,便免不了帶了些傷人。
楚雙咬緊了脣,“嗯,沒錯。”
這淡然的一句,又讓宋遠一陣氣怒,他只能強壓着心頭的怒火轉過身,他需要抑制着自己快要發狂的情緒,避免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來。
楚雙看着宋遠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着的背影,眼淚倏的從眼眶滾落。
宋遠說的是沒錯的,她從小到大都心安理得的霸着他的號,從來都沒有半分心虛,究其原因,可能是覺得,這是她的宋遠啊,他對她好,本來就是屬於她的,他們對彼此所做的,只因爲對方是那個人而已,是心甘情願的爲對方所做的。
誰付出的多,誰欠誰的,這種要以價值對等來分清的,不應該是對外人才有的嗎?
難道,一直是她想錯了?
他覺得,他對她好,所以,她就應該投桃報李是麼?
“宋遠,所以你現在是想要跟我一筆一筆清算?那也行,那就你好好算算,全部清算好,然後咱們商定一下如何還,我可以盡我所能,慢慢的還。”楚雙擡手挑去眼角下那一抹淡淡淚痕,聲音恢復了平靜。
終究,還是要走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想起來,多少是有點惋惜的。
然而她這不帶絲毫感情的話,卻是徹底的將宋遠激怒了,他猛的轉過身,一把抓住楚雙的肩膀,幾步將她推到了路邊的樹幹上,雙眼猩紅,“楚雙,你說,你有沒有心?”
楚雙的背被粗糙的樹幹撞的生疼,卻似乎這點痛,有一瞬間,抵消了身上因爲心臟抽搐而引發的痛楚。
楚雙笑了下,“嗯?”
“你準備怎麼還?你能怎麼還?你拿什麼
還?”宋遠的聲音帶着想要毀滅一切的戾氣。
“拿你想要的跟你還,怎麼樣?”楚雙擡手撫上宋遠的臉頰。
宋遠的身子瞬間繃緊了一下。
楚雙笑看着宋遠,繼續道:“以十年爲期,我給你婚姻,給你生孩子,你覺得夠麼?”
宋遠捏着楚雙肩膀的手倏的用力,那力道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一般。
如果,沒有前面那句十年爲期,後面的話,不就是他一直期盼着,規劃好的未來麼?
可是,楚雙,爲什麼你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將這種美好打碎呢?
“不好麼?還是覺得不夠?”楚雙見宋遠不說話,又皺着眉問了一遍。
“楚雙,如果你現在是在爲魏陵報復我,恭喜你,成功了。”宋遠冷冷的吐出這麼一句,猛的鬆開楚雙,往後退了兩步。
楚雙沒有說話。
宋遠因爲連夜來的焦慮失眠而微微乾枯起皮的脣蠕動了好一會,似乎再說出點什麼,可是,終究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從一開始就被判定成了罪人了,他甚至連爲自己辯護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她還要用這種感情凌遲的方式,爲了另一個男人,一點一點剜開他的心,他忽然覺得,他這一生,真是……可笑又可悲。
“楚雙,你對誰都好,爲什麼不能對我仁慈一點呢?”
這是宋遠離開前,最後說的一句話。
楚雙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心像被緊緊揪着,心痛的感覺傳遍全身,痛的她連哭,都覺得費勁。
夜晚的風很涼,吹在衣着單薄的身上,竟然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刺骨。
楚雙縮起身子,緊緊的抱緊自己,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其實她也沒有辦法,不用這種辦法,宋遠怎麼纔會傷的深,纔會放棄她呢?
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現在痛徹心扉,等時間一過,他就會發現,其實,沒有什麼是放不下,沒有什麼傷是不會癒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