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一窩蜂跑來圍着安小仙拍照提問,在謝家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謝子萱母親季盈得知了這事,從陽臺上探出頭來。
柳承俊四處尋找謝子萱,擡眸環顧間,看到了陽臺上的季盈。
季盈也認出他就是當年那個將她寶貝女兒迷的神魂顛倒的人,犀利的眸中當即迸射出一抹陰鷙的光,吩咐管家。
“攔住柳承俊,不准他進入宴會大廳。”
“是。”
柳承俊視力很好,讀懂季盈的脣語,扶着安小仙的手不禁下意識的加大力度,濃眉緊皺。
安小仙察覺到他的異樣,反射性的順着目光望去。
二樓陽臺上,季盈端着酒杯,居高臨下,冷冷的盯着她和柳承俊。
她漆黑的瞳孔微縮,眸底泛起凜冽的寒光同季盈對視。
兩個不同時代的人,在婚姻是否一定要門當戶對才能結合的事上,有着不同的觀念,兩道冰冷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戰役從此正式拉開帷幕。
“安小姐,你和靳先生領證結婚後,還沒有舉辦婚宴,請問你們近期有舉辦婚宴的計劃嗎?”
“對啊,安小姐,你和靳先生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啊?”
“是不是靳家不認可你們的婚姻,你和靳先生才結婚了這麼久都還沒有舉行婚禮?”
記者們還在不停的八卦,安小仙卻不回答,只是凝眸看着季盈。
秦玖玖立刻出來打發記者。
“安小姐和靳先生的婚禮正在籌備之中,等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會單獨挑一個良辰吉日召開新聞發佈會通知大家的,好了,今天的採訪就到這裡了,請讓一讓,謝謝。”
說罷,秦玖玖扯了扯安小仙的裙子,安小仙才將目光從季盈處斂回,接着在秦玖玖柳承俊邢彥斌的簇擁下走向宴會大廳。
一行人剛走到宴會大廳門口,謝家的管家大叔便帶着兩名身形高大的隨從,微笑着迎上前來。
對待安小仙的態度還算熱情。
“靳太太,可把你給等來了,快快裡面請,子萱小姐在裡頭等你好久了。”
安小仙笑了:“我和你家子萱小姐從小就不對盤,我看她啊,等我是假,急着見她心上人才是真。”
說完,側頭戲謔的睨了柳承俊一眼。
柳承俊有點無奈,大小姐,咱們能低調點麼?
管家大叔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能裝作聽不懂的伸手擺出請的動作,再次邀請安小仙:“靳太太,裡面請。”
安小仙邁開腿踏上階梯。
柳承俊緊隨其後,不想剛一擡腳,便被管家大叔伸手攔住。
“柳先生,我家夫人請你借一步說話。”
安小仙腳步忽然頓住,凝着眉子回頭微笑着看管家。
“不好意思,管家大叔,柳先生是我的貼身保鏢,他的職責是寸步不離的跟着我,而且現在是他的工作時間,他不可以離開我。”
“這……”管家大叔面露爲難之色,“可是我家夫人真有要事找柳先生,靳太太可否行個方便?”
“不能。”安小仙輕輕搖頭。
“爲……爲什麼不能?”
管家大叔沒想到安小仙會拒絕的這麼幹脆,有點驚訝,畢竟季盈在上流社會中也是個叫的響名字的貴婦,很少有人會這樣不留一絲餘地,直接駁了季盈的面子。
面對管家大叔的訝異,安小仙嘴角的笑意加深,站在臺階上,眼瞼自上而下的睨着他,一字一頓:“因爲柳先生被你家夫人叫走之後,我如果遇到危險有了閃失,你家夫人負不起這個責!”
這是威脅!
管家大叔面色攸地泛白,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安小仙看着他刷白的臉,心底冷笑,紅脣再掀,卻是:“柳大哥,我們走。”
柳承俊瞅着管家大叔吃癟的臉微哼了聲,擡腳從他跟前越過,秦玖玖邢彥斌緊隨其後。
“靳太太……”管家大叔無奈的提腳轉身去追,如果不完成夫人交代下來的事,讓柳承俊進入宴會大廳,拐走了子萱小姐,夫人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安小仙懶得再理他,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徑直走進宴會大廳。
管家大叔嚇得滿頭大汗,正要追上安小仙之際,謝一凡從旁走出將他攔下:“別追了,季盈要是怪罪下來,就說柳承俊是我放進來的。”
管家大叔只好作罷,謝一凡是謝家下一任家主,在謝家說話的分量自然要比季盈還要更重一些。
身後忽然安靜了不少,安小仙覺得有些奇怪,回頭一看,卻見玉樹臨風的謝一凡,左手優雅的插在褲兜裡,右手端着一杯紅酒,側身擋在管家大叔的面前,棱角分明的完美側顏好看的不輸喬振宇。
呃……
安小仙微愣了一下,看樣子,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欠了謝一凡一個人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安小仙的注視,謝一凡轉過腦袋,視線穿過人羣,目光精準的鎖住她的眼眸,舉起酒杯微笑致意。
安小仙旋即從一旁服務生的托盤中端起一杯酒,彎着脣角大方的走向他,一襲長長的紫色裙襬在隨着她走路的步伐,在空中蕩起飄逸的弧度。
謝一凡心跳的速度忽然變得有點快,比安小仙長得漂亮的女人,他見過不少。
可是每當他看見安小仙這幅神采飛揚的模樣,素來平靜的眸還是會忍不住的爲她泛起波瀾,彷彿安小仙是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不僅照亮了他的眼,還溫暖了他那顆冰冷了多年的心。
外界對他的印象都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暖心男神,樂善好施的名醫之類正面的積極形象,卻不知他內心其實也有消極陰冷的一面。
自從知道自己是謝良弼和母親在外生的私生子以及母親當年慘遭謝良弼拋棄的事後,他過的一直都不怎麼快樂。
每一次溫潤如玉的微笑都是禮儀所需,其實他自己的心很冷,就像被千年玄冰凍住了般,直到小時候在幼稚園偶然認識安小仙之後,他的心才又熱了起來。
“一凡……”安小仙走到謝一凡跟前站定,微笑着揚起酒杯示意他與自己碰一杯,謝一凡這纔回過神來將酒杯舉過去輕輕的碰了下。
喝完酒後,安小仙微笑着鎖住他的眼睛。
“謝了啊,又欠你一個人情。”
“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好謝的。”謝一凡笑着接話。
晃眼間驗眼角餘光瞥到她手指上的結婚鑽戒,之前好不容易纔平復下來的心緒再起波瀾。
“新聞上說,你和靳楓早就秘密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他問的艱難。
安小仙回的坦誠。
“很久了,好像是你從國外回來的前一天。”
“哦……”謝一凡恍然大悟。
靳楓一定是知道他回國的消息,怕他將小仙搶走,才先下手爲強。
可笑的是,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的自己,還在苦苦守候着小仙,只要小仙有需要,他做的到,他都會無怨無悔的付出。
呵呵……
這樣的自己在靳楓眼裡一定很傻。
此刻,彷彿跟着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他都能看見靳楓站在金字塔頂端,優雅的端着紅酒,笑他是個小丑,說他個是loser的畫面。
心底忽然頓生出一股濃烈的憤怒感。
“咔”一聲脆響。
外形精美的高腳杯在謝一凡手中脆裂。
紅酒霎時濺了一地。
掌心傳來一陣刺痛,是酒杯碎片扎進了皮膚,腥紅的血液隨着紅酒一起往下流。
安小仙見狀,嚇了一大跳。
“一凡,你這是幹什麼?”
迅速將酒杯遞給一旁的人,從謝一凡胸前的口袋裡抽出手絹將他的手綁起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失控了。”
這是謝一凡第一次在公共場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下意識的環顧四周,都是探究的目光,突然間,有人八卦了起來。
“安小仙不是靳楓的妻子嗎,她怎麼和謝一凡這麼親密?這倆人該不會是有一腿吧?”
“我看可能性很大,謝一凡手流血那一瞬間,安小仙緊張的喲,實在不像是普通朋友。”
聽到這些對安小仙名聲不利的輿論,謝一凡下意識的一把就推開了安小仙。
力道有點大,猝不及防的安小仙往後大退了一步,鞋後跟不幸踩住了裙襬,身子猛地往後仰,眼看就要摔下去。
“小心。”謝一凡反射性的一個跨步上前,摟住她的腰,與她四目相對,眼神裡裹着濃的化不開的深情和自責,“對不起,我剛纔只是怕別人誤會我們倆的關係,所以才……”
“沒關係,清者自清。”安小仙淡笑着站穩,挺直腰桿,扭頭喚秦玖玖,“阿玖,一凡受傷了,你隨我去給他包紮一下。”
隨後挽着靳楓的手臂大搖大擺的從衆人眼前走過,邢彥斌和柳承俊秦玖玖三人緊隨其後,一行人隊伍龐大,賓客們自動向兩邊讓開。
謝一凡擡眸掃了眼那些正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和安小仙的賓客,聲音淺淺的開口:“小仙,你不該這樣,他們會誤會的。”
“誤會什麼?有什麼好值得誤會的?”
安小仙目不斜視看着前方,毫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相互關心原本就是應該的,再說了,就現在這種情況,我如果因爲害怕別人誤會就離你遠遠的,沒準兒他們還會說我心虛呢。”
“那靳楓呢?難道你就不怕知道你和我在公共場合舉止親密,會吃醋,會生氣嗎?”
謝一凡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或許只是想知道安小仙和靳楓的感情有多牢固,會不會因爲這些流言蜚語或者他的介入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