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仙出去,輕輕的將門帶上。
厲巖笑了笑便斂回了目光,一下子探望他的人全走了,偌大的病房空空蕩蕩的,感覺很是冷清寂寞。
唉。
幽幽嘆氣,眼神暗淡無光。
心妮,要是你還活着,那該多好。
斯人已逝,生者長思,滿眸都是傷心之色。
叩叩……
門再次敲響,估摸着是護士,厲巖聲音淺淡。
“進來。”
不料來的不是護士,而是神醫——賽華佗。
這人不僅是靳楓父母的生死之交,二十五年前,厲巖車禍墜海,亦是被他所救,不然這世上可能早就沒有厲巖這個人了。
賽華佗今天的打扮有點滑稽,從頭到腳都是黑色裝束,除此之外還頂了一條圍巾,把頭和臉捂得嚴嚴實實的,只留了兩隻眼睛在空氣裡骨碌骨碌的轉着。
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像是裝在套子裡的人,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似在竭力躲避着什麼。
若不是當年蒙他所救,同他一起生活了數年,就他現在這幅模樣,厲巖見了,未必會認出他來。
“怎麼了,醫術天下第一容顏絕世無雙的賽先生,你這是……遇到仇家了?”厲巖一針見血,醫術天下第一容顏絕世無雙,是賽先生自詡的稱號,將他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精神發揮的淋漓盡致。
因此,他爲自己取了兩個名字,一是賽華佗,意在告訴大家,他的醫術天下第一,比華佗還厲害,二叫賽潘安,顧名思義,他自我感覺非常的好,覺得自己的顏值比古代十大美男之一的潘安還要高。
不要臉的程度,可見一斑。
“嘿,你說對了,我今兒還真是遇到仇家了。”賽華佗快步走到厲岩牀前,動作麻利的將包裹着腦袋的圍巾摘下來一仍,伸手端起牀頭櫃上的水,就咕嚕咕嚕的灌。
額頭上蒙着一層汗,顯然是仇家難纏不好對付,奔跑逃命時熱出來的。
厲巖不禁好奇道:“你今兒遇到這仇家,到底是誰啊,竟然把你搞得這麼狼狽?”
砰。
賽華佗放下杯子,沒好氣的瞪着厲巖,重哼:“哼,除了你那寶貝女兒,還能是誰?”
“小仙?”厲巖很有節奏的眨了眨,有點跟不上賽華佗的邏輯思維,“她什麼時候變成你仇人了?”
“都是靳旭堯讓我替他隱瞞靳楓身世惹的禍,前段時間你閨女派了個電腦天才去k國追蹤我,想從我口中撬出靳楓生母是誰,我見那年輕人挺有本事的,就一時興起和他玩了幾回貓捉老鼠的遊戲,最後一次還把他弄到了蘇菲那小魔女牀上,結果被玩的差點斷子絕孫。”
“從此,那年輕人就對我恨之入骨,你閨女護內,揚言要給他報仇,讓我吃不了兜着走,然後我在來看你的路上,碰見你閨女和那小子了,再然後……”
賽華佗言盡於此,給了厲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哈哈哈……”厲巖忍不住哈哈大笑,揚手指着賽華佗,調侃道,“老賽啊老賽,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不過話說回來了,我閨女論本事和手腕,都不及到你發起狠時的半分,你這麼怕她做什麼?”
“切。”賽華佗翻白眼,“你以爲我真怕她呀,如果不是她婆婆……”
話音戛然而止,說到靳楓的生母,賽華佗心裡的傷就濃的化不開。
那個k國女王是他一生的摯愛,年輕時,他可沒少爲她做傻事,只可惜,她的心裡只有靳旭堯,沒有他。
關於賽華佗這段悲慘的苦戀,厲巖亦是知道的,勸他道:“老賽,你兒子都和我家閨女一般年紀大了,那些成年往事,還是讓它們隨風去吧,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解脫,不然,只會苦了你自己。”
賽華佗長長的嘆了口氣。
“道理誰都懂,可我們家的男人,就是死心眼,一旦認定了哪個女人,那心裡就會一輩子都想着她,至於我兒子……”
賽華佗頓了頓,然後非常嚴肅認真的糾正厲巖道:“那孩子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撿的,我現在還是單身呢,你不要造謠污衊我對愛情的忠貞度,這要是被夢中情.人誤會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會掉價的!”
“掉不掉價都沒差,反正她愛的是靳旭堯,而你,對她來說,永遠都只是朋友。”厲巖這插刀的功力亦是深厚的沒誰了,這話一出,賽華佗氣的臉都綠了。
“我知道我這人說話不中聽,可我也是爲了你好,你爲她打了大半輩子光棍,我成天看着你這麼自虐,心疼啊。”厲巖撩汗第二式,插你一刀後給顆糖,哦,不對,是橘子,說話間,他剝了個橘子給賽華佗。
“來,吃個橘子,消消火。”
賽華佗翻白眼,一臉嫌棄,拒接橘子:“我學醫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聽人說,吃橘子能敗火。”
厲巖:“……”
很明顯,這老孔雀自戀狂,職業病又犯了。
因爲從醫學角度上說,橘子吃多了是要上火的。
於是,厲巖只好把剝好的橘子收回來往自己嘴裡塞,有句話怎麼說的,自己剝的橘子,跪着也要吃完。
“你大老遠的從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跑來江城,應該不只是擔心我傷勢嚴重快死了,特地趕來見我最後一面的吧?”厲巖吃了一小瓣橘子,就將剩餘的給放下了,擰着眉,一臉痛不欲生的表情。
酸!
酸的掉牙!
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酸的橘子。
也不知道是誰買來的。
他側頭盯着那個果籃瞧着仔細回想了片刻,然後一臉無語。
他想起來了,是王凱今早送過來的,還着重表示,籃子裡的每一個水果,都是靳楓親自爲他精心挑選的,請他務必要親自嘗一嘗。
他當時就有點納悶。
靳楓什麼時候變得對他這麼好了?
直到剛纔一口老牙差點全被酸來掉光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坑在這兒呢!
心思這麼陰狠毒辣,活該被自己推出去當老爺子的炮灰。
厲巖冷哼了聲,端水杯漱口。
不想這漱口的水纔剛喝進嘴裡,賽華佗就又朝他扔了個重磅炸彈。
“你猜的沒錯,我這次來江城,不是爲了來看你,而是來將你親爹捉拿歸案的。”
“噗……”
厲巖喝進嘴裡的水一口噴出來,全濺在賽華佗臉上,賽華佗閉着眼,感受着混合着厲巖唾沫的水從他臉頰流淌而下的噁心,一臉被狗上了的表情。
“對不起,老賽,我不是故意的。”厲巖忍俊不禁的抽了幾張紙給賽華佗擦臉,然後面色嚴肅地問,“老爺子來江城了?”
厲老爺子這兩年身子骨不太好,每天都要被藥罐子養着,賽華佗是他的首席主治醫生,這病人從他手上溜了,如果出了事,他就會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應該是的,我聽h市那邊的眼線說,他已經去過安家祠堂看過你老丈人了,這會子應當是來江城看你老丈人的孫女和外孫女了。”
厲老家主和安心妮的父親,當年有不淺的情誼,爲此,他還特地送過一條項鍊給安心妮父親,說往後安家人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拿着那條項鍊去厲家,厲家就會無條件答應他們的請求。
厲巖點頭:“也對,老爺子很念舊,他這麼多年沒回國,這次回來,一定會來江城看一看,那些故人的子孫後代,更何況小仙是他親孫女,又住在江城,他一定是來江城了。”
“他這麼大年紀了,思鄉心切,想看孫女,我沒意見,大不了多派些人保護他唄,可他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還拒接我電話,不准我去找他,就愁死我了,你說萬一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拿什麼向你們厲家交代?”
遇到厲老爺子這種老頑童,賽華佗是真覺得自己攤上事了。
“你也別太擔心,他既然是來看小仙和阿玖的,自然會露面,我們只要派人成天跟着她們姐妹倆,用不了就會蹲出個老爺子來。”
“唉,也只能這樣守株待兔了,只是你爸性子那麼頑劣,不知道他又要玩什麼把戲。”
厲巖對此沒有發表意見,只是輕輕的牽了牽脣,眸底浮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他可能已經猜到老爺子來江城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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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彥斌陪着安小仙出了醫院沒一會兒,就得到了王凱的回覆。
“boss,王凱回消息了,說靳總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排的很滿,除了中午有大約兩小時的午休時間,再有空,就得等到他晚上參加完商務酒會之後了。”
安小仙擡手看腕錶,離靳楓午休時間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林家被厲家打壓的事迫在眉睫,不能等:“改道,我們現在直接去他公司,速度快點,還能趕上飯點。”
“是。”
邢彥斌乖乖調轉車頭。
然後嘎——
車子緊急剎車停下了。
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一時間,緊張的感覺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一般。
“怎麼了?”
邢彥斌這車剎的不是一般的急,安小仙身子在裡頭晃盪了好大一圈,晃的她直犯惡心,等她壓下那股想吐的衝動,擡起頭,朝車子正前方看時,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更上線拉,繼續寫三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