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宋懷玉萬萬沒想到真的半路殺出來了個程咬金。
哦,不,是謝咬金。
本想着火速前往指定醫院,坐實安小仙害自己的流產的事,如今卻……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啊——
宋懷玉捂着自己的肚子,便滿臉痛苦的大聲慘叫了起來,成功將衆人的注意力又從安小仙謝一凡等人身上吸回了她自己身上來。
福嬸也慌了,急忙痛斥安小仙。
“小仙小姐,我家夫人都痛成這幅模樣了,還渾身是血,你不知道悔改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這裡胡言亂語妖言惑衆,拖延我們前往醫院的時間,你這是存心要置我家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於死地呀!”說罷不給安小仙反駁的機會,又迅速扭頭望向厲嘯天,求撐腰。
“太老爺,你可一定要爲我家夫人做主啊!”
厲嘯天對安小仙的話半信半疑,轉念一想,真與假左右不過都是讓醫生檢查一下便能見分曉,當即呵斥抱着宋懷玉那家丁道:“你還磨蹭什麼?還不趕緊把人送醫院去!”
那人聞言迅速變身旋風小子,飛奔起來。
靳楓靜靜的看着安小仙,深邃眼瞳中盡是溫柔和寵溺,沒有訓斥小仙又被麻煩纏身,亦沒有責怪馬上將她擁進懷裡激吻以解相思之苦。
安小仙知道靳楓正在溫情脈脈的看着她,當着父母長輩和這麼多朋友下屬的面,她沒好意思迴應他,略害羞的撩了下頭髮,對上謝一凡的眼睛:“一凡,你和曼春姐,也隨我們去一下醫院吧,我擔心我親愛的大伯母會買通醫生作假。”
“小仙——”安心妮用斥責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安小仙知道心妮是在提醒她,當着厲嘯天的面,說話別這麼不給宋懷玉留情面,萬一事情的真相和她猜想的有出入,吃虧的人就會變成她!
她不以爲意,扭頭衝着厲嘯天那張鐵青的臉一笑:“爺爺,要不,你也尋一個你信得過的醫生爲大伯母檢查一下身體?這樣,你不就能知道我和大伯母到底誰在撒謊了麼?”
厲嘯天麪皮劇烈抽搐,硬是被安小仙氣的說不出話,但心裡卻又覺得小仙不是那種不講事實依據隨便胡說八道的人。
於是,最終還是採取了小仙的建議,命鄧管家去尋了一個他信得過的醫生去醫院。
*
伴隨着一陣啊啊啊的痛叫聲,宋懷玉被手術室急救,被她買通的醫生早已準備就緒,不到一分鐘,沈曼春踩着一雙三寸高跟鞋和另外一名陌生的女醫生,篤篤篤的走進急救室。
正在給宋懷玉清理血跡的醫生見狀,眉頭一下就豎起來,厲呵道:“出去!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但是,篤篤篤的高跟鞋腳步聲,並沒有停下或是改變行走軌跡,反而加快速度,三兩步走到手術檯前,二話不說掀起宋懷玉的裙子,另一隻手拿着工具便開始替宋懷玉檢查傷口。
“啊——”冰冷的機械工具進入身體,宋懷玉本能的放聲大叫起來,不是因爲疼,而是因爲恐懼,她雙手用力的抓着手術檯邊沿,身子劇烈的打顫,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眸中盛裝的全是崩潰。
若沒有沈曼春和這個陌生醫生的介入,她不是今日才流產的事情一定能夠瞞天過海,而害她流產的安小仙,則肯定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最起碼不死也會脫成皮。
可現在……
一滴絕望的淚水從她眼角溢出,被她買通的醫生恐慌並垂死掙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你們做什麼?厲太太是我的病人,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她?出去,快點給我滾出去!”她歇斯底里的去拉扯沈曼春。
“詹妮弗,別白費力氣了!”安小仙嗓音悠悠揚揚的從身後傳來,被喚作詹妮弗的女醫生,立馬就轉過頭來看着她。
感覺面生的很,眉頭微挑:“你又是誰?”
安小仙笑看着她,沒說話。
沈曼春替她回了:“姓安,名小仙,老公叫靳楓,是靳氏集團的總裁。”
詹妮弗沒想到安小仙竟然有這麼大的來頭,微楞了下,然後便又聽見沈曼春在她旁邊聲音緩慢悠揚地繼續補充。
“她父親叫厲巖,是jz集團的董事長,爺爺是厲嘯天,整個厲家最有權威的人,還有一個視她爲親妹妹的堂哥叫厲景天,另外我男朋友謝一凡,是她乾哥哥。”
詹妮弗聽完這席話,直接嚇傻了,安小仙后臺之強大,早已超出了她能夠想象到的範圍,原本用力拉扯沈曼春,想將沈曼春從手術檯跟前拽開的手,亦像死人一般,無力的垂了下來。
這醫生被嚇成這樣,安小仙一點也不驚訝,她驚訝的是:“曼春姐,你剛剛是不是說一凡是你男朋友?你們在一起了?”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明顯是高興所致。
“嗯。”沈曼春淡淡的應了聲,然後將醫療器具從宋懷玉身體裡取出,摘下口罩對厲嘯天派來監督她的醫生說,“小仙沒有說謊,宋太太今天確實沒有流產跡象,不僅她的子宮沒有大出血症狀,就連她衣服上這些血跡都是假的,不信,你仔細聞聞。”
那醫生聞言,立刻將宋懷玉染血的裙子拿起來放在鼻尖細細的聞了聞,確實不是人血的味道。
“走吧,出去覆命。”沈曼春摘除一次性手套,在路過安小仙跟前時,又扯脣笑了笑,“知道你想知道我和一凡是怎麼走到一塊兒的,但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等會兒吧,等你把這些破事忙活完了之後,我再細細的告訴你。”
“好。”安小仙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眼眶裡隱隱泛着淚光,謝一凡能夠找到他的幸福,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謝一凡把他的大好青春和年華都耗費在了她身上,從默默守護到公開示愛再到徹底放手認她做妹妹,他總是對她有求必應。
這一生,她從不覺得自己欠了誰,若非要說一個,那就是一凡,她承了他不少恩情,至今未還,他因爲愛她,單身多年,一直都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她心臟上。
如今,一凡和曼春在一起了。
真好。
她擡手摸了下喜極而泣的淚。
真的很好,非常好!
高跟鞋噠噠噠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安小仙深吸了口氣,走到手術檯跟前,看着躺在上邊的宋懷玉。
此時的宋懷玉,目光呆滯的凝望着頭頂的天花板,蒼白的臉上還掛着沒來得及風乾的淚。
她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她甚至不敢想象,往後在厲家的日子該怎麼接着過下去。
“大伯母,事已至此,請問,你還有什麼要爲自己辯解的麼?”安小仙冷眸俯瞰,有一股居高臨下之勢。
“沒什麼好辯解的。”宋懷玉話音輕的像蚊子翅膀煽動一樣極小,只是倏然扭頭望向安小仙的那一瞬之間,她的聲音又驀地尖銳拔高了起來,“我只恨自己沒用不能親手殺了你替我那死去的孩子報仇!”
安小仙看着宋懷玉咬牙切齒怒瞪着她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大伯母是因爲這事兒,才生了要害我之心,不過,你恨錯人了,那天晚上在宴會大廳,我真不是故意推的你,而是有人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纔會把你撞倒。”
宋懷玉不信她:“你放屁!當時若有人都看見是你推的我,沒人任何人看見別人推你!”
“黛憶之小姐看見了,就是那天晚上在噴泉池邊暗殺我的人。”
“他現在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更何況,那黛憶之原本就和你們走的近,是你朋友,她當然會幫你說話,替你做僞證了!”宋懷玉激動的聲嘶力竭。
“你愛信不信!”安小仙森冷地說,“不過,今天話我給你撂這裡,今天的事,我可以念你是喪子心切,被痛苦和仇恨矇蔽了雙眼,不予追究,但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會讓你死的比alice還慘!”
“呵呵……”宋懷玉輕笑了兩聲,目光諷刺。
“安小仙,你當衆揭穿了我流產之後又假懷孕的事,讓我在厲家顏面盡失,更是讓你爺爺對我失望透頂,害我從今往後,不僅要在大傢伙鄙夷瞧不起我的目光裡度日,還會讓我失去厲劍的寵愛!”說到厲劍,宋懷玉絕望的眼眸一時間變得更加黯淡無光了。
“二十年,我嫁給你大伯父整整二十年了,他從來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直到我前段時間懷孕了,他纔對我噓寒問暖,命人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宋懷玉說着,又傷心欲絕的哭了起來。
“我和他好不容易纔有了點尋常人家的夫妻樣,如今孩子沒了,我還陷害你不成反被你當衆揭穿肆意羞辱,整了個這麼大的笑話出來,你大伯父他,一定會覺得我把他的臉都丟盡了,從此對我比從前更加冷漠無情!”
“聽起來是挺可憐的。”安小仙挑了挑眉,“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流產那天不假裝沒流產,在你假裝孩子還在的事情敗露之後,不栽贓陷害我,那你今天不就不會落到這麼悲慘的地步。”
“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宋懷玉情緒激動的叫囂起來,“我只是想有個孩子,長大後可以繼承厲家的財富,讓我老了有所依靠而已!”
“諾,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說到底,這事還得怪你自己,太貪心了!”安小仙搖了搖頭,惋惜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