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盛怒狀態下,各種無限的潛能更容易被激發出來,譬如厲景珩,他怒了,他徹底怒了,使出全身力氣推開厲樂生,厲樂生縱使力氣再大,也敵不過一頭暴怒的獅子,他幾乎是整個人都被推來斜飛了起來。
“少爺——”凱文上前扶住厲樂生,萬萬沒想到厲景珩竟然火到了不顧惜厲樂生身子的地步。
安小仙跟來廚房本想勸戰的,但此刻卻……靜靜的站着一動不動。
“太太?”王凱在旁邊奇怪出聲。
“噓……”安小仙揚手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目光犀利的盯着厲樂生,小小聲吩咐,“仔細觀察厲樂生,我覺得他的病可能沒有外界傳說的那麼糟糕。”
王凱眼睛驀地一睜,再看向厲樂生時,眸中,滿滿當當,竟全是不可思議,小仙的意思是厲樂生裝病,這……可能嗎?
推開厲樂生後,厲景珩兩個箭步便來到了蕭曼容跟前,修長的猿臂一伸,猛地一下把她推過去,摁在牆壁上。
“說!你把容媽怎麼了?!”厲景珩睜着一雙猩紅的眼睛怒問蕭曼容,“我昨晚才答應,要告訴我我的親生父親向東在哪裡,你今天上午去看了她一下,她就心肌梗塞躺牀上昏迷不醒!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把她恐嚇驚嚇成這個樣子?!”
“容媽?容媽是誰?”安小仙一臉懵,聽起來好像對厲景珩挺重要的。
“厲景珩從小就跟在容媽身邊長大,兩個人感情特別深厚。”王凱雙手環胸站在安小仙身後,靳楓曾經命令他調查過這個男人。
安小仙回眸望向厲景珩,心尖竟然微微的疼了一下,要經歷過什麼,纔會對自己的親生母親絕望悲痛,並且把一個保姆看的比她還重?
“我……我什麼都沒有對她做,我剛進她家,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跟她說,她就心肌梗塞昏倒了,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蕭曼容一臉恐懼,厲景珩的眼神太嚇人了,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有被他一下掐死的可能。
“你撒謊!”厲景珩暴怒,“我問過容媽的女兒了,她在犯病之前只接了一通電話,是你打的!如果說這次讓她受刺激到心肌梗塞的人不是你,打死我也不相信!”
“我……我沒給她說什麼呀……”蕭曼容壓着心虛解釋,“我只是讓她別告訴你親生父親是誰,不想讓她害了你而已……”
“害我?”厲景珩勾脣嗤笑,“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親向東是誰?他在哪裡?怎麼就變成容媽一告訴我就會害了我了?”
“因爲他是我們厲家的罪人,你爺爺非常痛恨他,他甚至不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你父親的名字,當年他允許我收養你的時候我就再三向他保證過,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和你父親有半點聯繫,否則我就以死謝罪,他這才勉強答應讓你留在厲家的。”
蕭曼容雨聲淚下的哭了起來。
“你爺爺是厲家最位高權重的人,他弄死一個人就像掐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他不讓你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是,我也不敢造次啊……”
與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比起來,厲景珩現在關注的確實另外一個重心,他滿目震驚,有些不敢置信的掀動薄脣:“你剛纔說……收養?我是你收養的?不是你親生的?”
蕭曼容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她微楞了一下,然後神色慌張的連忙撲救:“不是的,景珩,你聽媽說,媽剛纔說錯了,不是收養,是留下你,你是媽親生的,是親生的!”
殊不知她的一再強調,在厲景珩眼裡卻變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凝着蕭曼容的眼,將她緊緊按在牆壁上的手鬆開,然後步子一點一點的往後退。
“難怪你從小就不喜歡我,不愛我,一次生日都沒有爲我過過,唯一一次買生日蛋糕給我,還是爲了讓我幫助樂生在公司站住腳,呵……原來我不是親生的。可是……既然你不是我親媽,那我的親媽又是誰啊?”厲景珩又迷茫了。
厲樂生驚着了,他上前了一步:“媽,哥真不是你親生的嗎?”
蕭曼容語無倫次:“我……我不知道,你們別問我。”
“哥是你從小養到大的,他是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厲樂生眉心皺成了一團,顯然很不喜歡蕭曼容這種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態度。
“去問你們爺爺!”猛地,蕭曼容吼出了這句話,然後扭頭捂着嘴蹬蹬蹬的就跑了,徒留下一衆人在廚房面面相覷。
在得知自己不是蕭曼容親生的之後,厲景珩整個人都在掉線狀態,他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嗡嗡作響,感覺就像身處混沌之處。
他在心裡不停的問自己,我是誰?我父母是誰?我爲什麼會在厲家長大?爲什麼從小就要遭受那麼多白眼和不幸?
沒有答案。
他找不到答案。
直到蕭曼容那一聲怒吼‘去問你們爺爺’,像指明燈一樣給他點亮的方向,他才猛地清醒過來,推開一衆人,急急忙忙的衝出去。
啊——
衝出廚房時,不小心撞了一下安小仙,差點將人撞飛,厲景珩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眼神萬分抱歉:“對不起,我……”
“沒關係。”安小仙搖頭,然後問他,“你這麼着急是要去莊園嗎?”
“嗯。”厲景珩點了下頭。
“我陪你。”安小仙紅.脣輕吐出三個字,然後轉身就走,把一邊的王凱驚的眼珠子都差點從眼眶中蹦了出來。
whatareyou弄啥呢?我陪你,說的這麼親密,這要是給靳總聽到了,又得生氣了!
安小仙沒想這麼多,她陪厲景珩回厲家莊園,完全是出於同情,作爲一個曾經喊了安成才二十幾年爸爸然後又被告知安成纔不是她爹,她爹另有其人的過來人,她比任何人都能清楚厲景珩現在的感受,這是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茫然和孤獨。
她當時有多麼渴望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厲景珩現在就有多麼渴望知道他的親生父母是誰,從蕭曼容和厲景珩剛纔的對話中,她聽出來了,厲嘯天這些年不喜歡厲景珩的原因,源自他父母。
平時連厲景珩爸媽的名字,都不允許身邊人提起,自然不會輕易告訴厲景珩真正的身世,她陪厲景珩一同回莊園,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他。
厲景珩明白小仙的用意,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深深的凝視着她在前面昂首闊步的背影,鼻子一酸,突然就很想哭。
二十七年了,這是第一次除了厲景天以外,第一個讓他感到溫暖和想要依靠的人。
可是……
厲景珩啊,你可不能這麼沒出息啊,讓一個女人走在前頭爲你擋風遮雨,算什麼男人啊?勾脣笑了笑,擡腳快步跟上。
“哎呀……”王凱氣的跺腳,連忙摸出手機給靳楓發短信彙報。
“哥,等等我。”厲樂生不甘落後,亦快步跟着厲景珩走了去,心腹凱文與他並肩而行,盯着厲景珩的背影,勸他三思,“少爺,連夫人都不敢輕易去蹚這趟渾水,依我之見,你還是跟着去了。”
“不行,景珩過去一直都是我最尊敬和崇愛的大哥,我現在知道他有困難,還不跟去幫襯着,安小仙一定會看透我的爲人,知道我表面的溫和和善良都是裝出來的。”
凱文忙擡眸四望,拍胸口,嚇死寶寶了,擡眸眼神責怪厲樂生,沒事瞎說什麼大實話,讓外人聽見了怎麼辦?
*
靳楓收到王凱短信的時候,正在棋盤上和厲嘯天廝殺,戰況很激烈,正處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關鍵時刻,短信來時,叮了一聲,剛開始他並沒有看。
王凱在回厲家莊園的車上焦急等待,等了許久不見靳楓回消息,乾脆又直接給他彈了個電話。
嘟嘟嘟——
電話響了幾聲,那端的靳楓終於將電話接通。
“喂?”只一個字,簡潔中透着上位者等待下屬回稟的王者風範。
“咳咳……”王凱有些心虛的看着後視鏡中的安小仙輕咳了連聲,然後故意裝作和別人打電話,“老邢,你特麼這一天到晚都在幹什麼呀?老子昨天晚上給你發的信息,你到現在都沒回,是不是特麼的皮又癢了想捱揍了?”
是平時和邢彥斌說話的語氣,沒毛病,安小仙沒有起疑,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但電話那端的靳楓就不這麼想了,劍眉一挑,聲音冷厲傳出。
“連我和邢彥斌的聲音都分不出,我看皮癢想捱揍的人是你吧?還一口一個老子特麼的,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王凱一聽這話,心裡瞬間淚流成河:“別介啊,寶寶知道錯了,寶寶以後對你說話的語氣客氣一點還不成嗎,邢大爺,你就行行好,看看我給你發的信息吧,答案在線等,十萬火急!”
邢大爺?
靳楓眉心擰緊,他要是再聽不出王凱是故意裝作和邢彥斌打電話,就白瞎了那一百八十幾的高智商了,立刻掛斷電話,翻看信息。
——【厲景珩變身不知自己親生父母是誰的可憐蟲受氣包,你家娘子同情心氾濫,要幫着他去莊園逼問厲嘯天有關身世的事,請告知,要不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