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憶之一臉驚恐,嫣紅的脣.瓣哆哆嗦嗦的張張合合,喉嚨裡卻未發出一點聲音,可見受驚不小,整個人都被嚇壞了。
她雙手都緊緊地抓着黛和安的手腕,尖銳的指甲,深深嵌入黛和安的肉裡,似乎掐着的是某個人的脖子……充滿了恨意。
一旁的黛和安見她雙目猩紅,耳畔傳來一道類似人身體重重倒在地上的聲音,又見黛憶之紅潤的脣.瓣,一瞬之間便長到了最大。
不——
樓下傳來一道悲痛至極的尖叫聲。
是安小仙。
她看着厲景天的身體在她眼前筆直的倒下,發出一道聲嘶力竭的吶喊。
“不……”
這時,黛憶之的紅.脣,亦出了一道同樣的聲音,只是這一聲‘不’,要不安小仙那聲小許多,但還是一下子就引起了黛和安的高度重視和警惕。
“別出聲!”
黛和安把黛憶之的嘴捂住,剛纔黛憶之發出那一道‘不’時,他看到樓下有一名僱傭兵,警覺的往他們這邊望了過來。
霎時間。
拖着黛憶之就往柱子身後躲。
“殺了他……殺了他……那老禿驢殺了景天,爸,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黛憶之今後恐怕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剛剛她聽到槍聲,回過頭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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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厲興的槍口對着厲景天的胸口,持槍的手還在空中震動,明顯是開槍時火力太猛引起的,接着便是厲景天身體轟然倒地的畫面。
啊——
黛憶之此刻滿腦子都是殺了厲興爲厲景天報仇血恨,紅.脣被黛和安死死捂着,腰身被他另一隻手禁錮,她只能用雙足反抗。
拼命的踢對面的牆壁。
啊啊啊啊——
她在心底咆哮,在心底憤怒的吶喊,喉嚨裡只能發出一些細碎的嗓音。
“厲興!你會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此時此刻和黛憶之一起陷入歇斯底里的還有安小仙,她的雙手被厲興的人緊緊押着。
敵我懸殊力量巨大,在援兵沒有到來的情況下,她根本就不是厲興的對手,她甚至連從旁人的手中掙脫開,撲過去探一下厲景天的鼻息,看他是否還活着都做不到,此時,她能做到的,彷彿就只剩下哭和咒罵厲興了。
厲興沒有理會安小仙的叫罵,亦沒有去探查厲景天是否死透,隱約之中,他似乎好像聽到樓上有人在蹬牆壁的聲音。
他擡眸,本能地往樓上看了一眼,旋即,擡手隨便指了一個僱傭兵,“你,上去看看!”
“是。”
僱傭兵恭恭敬敬地點頭,然後便拉動保險栓,子彈上膛,舉槍向樓上進擊。
“厲興!有本事你今天別讓我活着離開這裡!否則,我一定會親自將你千刀萬剮,將你做成人彘,把你裝在罐子裡,讓你豬狗不如活的生不如死!”
安小仙從來沒有做過這麼惡毒的事,過去即便是面對厲微厲澤陽厲樂生白冰冰沈心怡等等之類的仇敵時,她大多數都是將他們送進監獄,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制裁。
除了害死邢彥斌的富安娜和alice,眼前的厲興,是第三個,她想要親自一刀一刀將他慢慢的,慢慢的凌遲至死。
她瞪着厲興的眼睛裡,充滿了恨意,這是一種,她從前不曾有過的滔天的恨意,因爲厲景天在她的心目中,不是堂哥,而是比親哥更甚的親哥!
“你放心,我今天,是絕、對、不、可、能、讓你活着離開!”厲興一字一頓道,語畢,還掀脣,輕輕的吹了一下他亮的反光且沒有一絲灰塵的槍口。
臉上陰鷙狠戾的表情,有一種讓人看了,心底便會滋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陰森恐懼感。
“boss,樓上有人。”
倏地,二樓上空傳來了一道嗓門極大的男高音,是厲興方纔指派上樓去查看動靜的僱傭兵,他發現了黛和安。
厲興聞言,以爲是前來營救安小仙和厲景天的人,擡手,就對着那個僱傭兵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格殺勿論!
這就是他的指令。
“可是……”那名僱傭兵臉上露出了爲難之色。
“別開槍!厲四爺!”
形勢嚴峻,黛和安顧不得許多,搶在那個僱傭兵開口前,在厲興的視線中露了臉,他高舉着手做投降狀,和厲套近乎。
“四爺,是我,老黛。”黛和安指着自己的鼻子說。
“黛和安?”
厲興認出了黛和安,倏地擰緊了眉,這老傢伙怎麼來了?
眼波流轉間,瞥到地上胸.前一片猩紅的厲景天,黑色瞳仁又警惕地泛起了一絲冷芒,黛和安是黛憶之的父親,黛憶之又是厲景天的未婚妻。
也就等同於,他殺了黛和安的女婿,親疏有別,他現在不是黛和安的盟友,而是仇人,防人之心不可無。
“下來說話。”
他佯裝沒有提防黛和安的樣子,招手叫黛和安下樓來。
“好。”
黛和安輕點了下頭,然後提交下樓,安小仙目不轉睛的打量他,雖然是張陌生面孔,卻總覺得黛和安身上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厲興的人今日行事非常小心謹慎,黛和安在距離厲興還有五米之遠的時候,便讓黛和安站住,搜身,直到搜身結束,確定他身上沒有攜帶槍支彈藥之類的危險武器後,才讓他繼續靠近厲興。
“你怎麼來了?”黛和安一走到厲興跟前,厲興便用奇怪的語氣問他,“我們談合作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只負責發郵件把蘇菲引出來,不參與後續的事嗎?”
“原來蘇菲收到的那封郵件是你發的!”
安小仙冷眸掃向黛和安,美眸泛着凜冽的寒芒和憤怒的火焰,可謂冰火兩重天,無論是哪一種眼神,都是仇視黛和安,憎恨黛和安,不待見黛和安的。
黛和安把目光淡淡的從她憤怒的面龐上掃過,然後落在已然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厲景天身上,他濃眉緊皺,漆黑的眸底渲染出一抹痛苦。
旋即回頭,目光冷厲地對上厲興的雙眸,冷沉的說話聲,聽起來頗有一股興師問罪的味道,“四爺,你來找我談合作的時候,可沒說過你要對我的女婿下手!”
女婿?
安小仙面色一怔。
什麼情況,這大叔是黛憶之親爹?
不會吧!
黛憶之的親爹幫着厲興綁架蘇菲,害她和厲景天相繼落入厲興的死亡陷阱,往後這筆賬,是她去找他算呢,還是黛憶之和厲曉彤去找他算?
厲興輕佻了一下眉,把鍋輕輕鬆鬆的甩了出去,“這件事,在我們洽淡合作的時候,黛先生不也沒問麼?”
“……”黛和安一瞬間怒的眼睛瞪出了天際,“四爺,你這招可真狠,利用我對厲劍的仇恨,讓我在厲劍家裡發郵件幫你將蘇菲從厲家莊園引出來,再用蘇菲爲誘餌,引安小仙和我女婿捧着他們項上人頭送上門來,任你宰割!”
“如今你一槍嘣了我女婿,讓我成了害死他的幫兇,讓我這一輩子都沒臉再去見我女兒,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這般坑我?”
“要成大事,必有犧牲!”厲興這般回答。
“……”
黛和安被他一句話堵的啞口無言,的確,成大事者,犧牲棋子,是再所難免之事,他恨自己,與虎謀皮,選錯了合作對象,沒有提前洞悉厲興連厲景天都想要一併除去的磅礴野心。
“要不,看在你我相識一場,共同合作的份上,我留厲景天一具全屍,由你帶走?”厲興打着商量的語氣問黛和安,彷彿這是天大的仁慈。
黛和安沒什麼表情的‘哦’了一聲,隨即問,“四爺,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得好好謝謝你?”
“謝就不用了。”厲興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感傷,“我只希望黛兄能夠理解我這個中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夜裡寢食難安,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一心只想爲自己那英年早逝的孩兒報仇的可憐人,原諒我。”
“我原諒四爺,那誰又來原諒我呢?”黛和安扭頭和厲興四目相對,裹着憤怒的目光,與厲興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光。
“蘇菲現在在四爺手裡,安小姐得知引蘇菲出厲家莊園的郵件是我發的,對我心生恨意是必然,如今景天又慘死在四爺手中,我女兒和我外孫女若是得知了此事,不將我千刀萬剮,便是仁至義盡!”
“那你想怎樣?”厲興目光冷厲的凝着黛和安的雙目道,“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放了蘇菲!”
“什麼?”厲興以爲自己聽錯了,黛和安又一字一頓道,“我說,放、了、蘇、菲!”
“why?”
厲興擰眉,對黛和安突然提出的這一要求表示十分困惑。
“你爲什麼要救蘇菲?”他忽然覺得自己看不懂黛和安這個人了,不僅是他,此刻,就連安小仙都不明白,黛和安爲什麼會救蘇菲。
“因爲我的愚昧,已經害死了我女婿,我不想再害死我女兒和我外孫女的救命恩人,讓她們母女倆往後更加的恨我。”
黛和安邏輯清晰地解釋道。
“……”
厲興對此表示很無語,“既然你不想讓你女兒外孫女更加恨你,那你爲何不要求我放了安小仙,我相信蘇菲和安小仙起來,她們母女倆更在乎安小仙這臭丫頭!”
“如果我開口,四爺會放了安小姐麼?”
不待厲興回答,黛和安便直接替他將答案說了出來。
“四爺不會放過安小姐!”
“因爲安小姐是四爺今天的首要目標,所以,我救不了她!”
“但蘇菲不同,她和四爺沒有過節,只是一個用來引魚兒上鉤的誘餌,如今她對四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且不知今日派人綁架她的人是四爺,四爺何不賣一個順水人情給我,將她放了?”
“砰——”
冷不丁的,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震耳欲聾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