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珠幾乎逛遍了整座醫院,但她沒有捕捉到任何關於簡邵宸的蹤跡,當她帶着一顆沮喪的心情回到病房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麼刺眼而又狗血的一幕。
那一瞬間,只覺得血衝大腦,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憤怒幾乎佔據了整個心頭,薄少珠的目光像兩把小刀子一樣射在男女身上,她的聲音顯得十分尖銳:“你們在幹什麼?”
簡邵宸用力地抽了抽自己的食指,也正是因爲這個用力的動作,將程小問給弄醒了……
程小問夢到男神不翼而飛了,倉皇地睜開眼時,卻見簡邵宸站在牀前,神態自若,望着她的眼神卻是有幾分溫和,他的語氣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溫柔:“醒了。”
程小問嗯了一聲,猛地嚥了咽口水,但卻在這個時候嚐到了嘴中的血腥味,嗯……
她嘴中爲何會有血腥味?
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爲什麼。卻見薄少珠氣勢洶洶而來,站在旁邊,瞪着她看,目眥欲裂!
程小問迷茫地看了一眼簡邵宸,但顯然在他那沒有波瀾的五官上看不出什麼端倪,她目光轉向怒火中燒的薄少珠,疑惑地問道:“少珠,發生什麼事情了?”
臉上滿是鄙夷之色,薄少珠望着程小問的目光充滿了冷意,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尖銳:“我什麼都看到了,你居然還在我面前裝——”
“我到底裝什麼了?”程小問不由得笑了出來,但她其實問得有些底氣不足,顯然剛纔是發生了什麼,否則少珠不會這樣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
薄少珠咬了咬,額角青筋爆凸,她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生氣,胸口起伏得厲害,就好像是自己看上的東西被玷污了一樣,半響才從縫裡面擠出一句話:“程小問,你真是太不要臉了!”上丸在號。
程小問面色一緊,她心中也來了氣,眸子冷幽幽地盯着薄少珠看:“少珠,你把話說清楚一點,什麼叫我不要臉啊?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不可饒恕的事情啊?”
薄少珠心中的無名之火併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愈燒愈烈,她匆匆瞥了一眼簡邵宸,又看向程小問:“你剛纔居然,居然——”
“薄小姐。”簡邵宸淡漠而又禮貌地打斷了薄少珠。他一雙深刻隱忍的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薄少珠被他一叫,只覺得胸腔下的心臟莫名地縮緊,整個人的情緒也跟着有些緊張起來。剋制着內心的激動望着他冷峻的五官,假裝鎮定,甚至是語氣卻是冷冰冰的:“什麼事?!”
“我們談談。”簡邵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他冷着臉從她身邊越過。
他身上那種冷峻清冷的氣質,卻在不經意間扣緊了薄少珠的心臟,薄少珠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毫無章法,她沒有看程小問,只是遊魂一樣地追隨着他的腳步……
“簡醫生……”程小問不明所以,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她內心很抓狂地想要知道,有什麼不能告訴她的嗎。她嘴巴里的血腥味到底來自何處啊?她到底咬了什麼東西?
對於程小問的召喚,這一次,簡邵宸沒有理會,他走出病房,來到了醫院一樓的花園裡,那裡有三三兩兩幾個穿着條紋病服的病人,以及陪同的家屬。陽光靜好,秋風輕柔。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錶,離上班還有五分鐘時間。
薄少珠追來的時候,只看到他站在斑駁的樹影下,陽光從梧桐葉下穿過,細碎地灑在了他那件纖塵不染的白大褂上。
她望着面前這一幕,居然覺得自己雙腿發軟,邁不開步伐走向他……她已經不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了,可是還是無法阻止內心深處的那一份悸動的感覺。她實習過的醫院,上過班的醫院,都沒看到過像他這樣出衆的男醫生.毫無疑問,他是出類拔萃的。
簡邵宸頎長的身影轉過身去,他俯視着不遠處的薄少珠,說道:“過來。”
就像是被招了魂一樣,薄少珠又移動了自己的步伐向前,她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盯着他眼鏡後面的雙瞳看。
君子溫雅淡漠如水。
想必就是形容他這樣的男人的,薄少珠能清晰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爲了緩解自己心中那份悸動,她主動開了口:“怎麼說?”
簡邵宸的長睫,在眼簾下方投下晦暗的陰影,他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然後緊抿的薄脣扯了扯:“不要把剛纔的事情說出去。”
“爲什麼?”薄少珠揚了揚眉,像是明白了什麼,她冷冷地笑了一下:“你是怕傷害到程小問,還是怕自己名聲毀了?”
面對薄少珠的逼視,簡邵宸也不心虛,他淡淡地解釋道:“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意外而已。”
“意外的曖昧?”薄少珠的聲音有種無法掩飾的譏諷,她目光赤裸的像是要將他給看穿,她勾脣諷刺道:“簡邵宸,你跟誰曖昧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的,但是她是我嫂子,是已婚人士,你這樣,是不是有辱斯文?”
簡邵宸面色如水,眼中只有淡漠的神色,他面部肌肉繃直,語氣也顯得有些冷硬:“我說過了,那是一個意外,若是你想肆意誇張,我也無話可說。”
話已至此,他已是不想再解釋了,轉過身就要走,因爲上班時間要到了。
看着他轉身的動作,薄少珠焦急地喊住了他:“簡邵宸你給我站住!”每次都這樣,不等她話說完,就無禮地離去!
簡邵宸皺了一下眉頭,然後他又看了一眼腕錶,還有兩分鐘……
見他不轉身,背影冷漠無情,薄少珠氣從中來,她走了幾步,堵在了他的面前,她直截了當地說道:“要我不說出去也行,不過你得回答我兩個問題。”
簡邵宸面無表情地回道:“我不是在跟你做交易。”
他刻板不解風情的樣子惹惱了薄少珠,她冷哼了一聲:“好啊,那我就把你們的事情爆料到新浪微博上去……豪門新婦私會某著名醫院男醫生,這個標題怎麼樣?”
望着薄少珠眼中的挑釁,簡邵宸冷了臉,身上的寒意,藏不住地往外翻騰。
簡邵宸就是一個高冷男,即使會被人揪着小辮子,也是那樣不動聲色,且不輕易妥協。
見他不答應,薄少珠只好退讓一步:“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我發誓今天看到的絕不泄露半點風聲。”
簡邵宸低頭起看腕錶,只有一分鐘了,看着她那不依不饒的神情,他終於鬆了口:“你問吧。”
“你有沒有女朋友?!”薄少珠語速飛快地問完,問完了以後,她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凝神屏氣,甚至都不敢呼吸,因爲她害怕聽到什麼不理想的答案。
簡邵宸詫異地挑了挑眉,只是微頓了一下,便回道:“沒有。”
沒有……
是薄少珠聽過的最動聽的兩個字。
她嘴角有些忍俊不禁地上揚,心中就像是蘸了蜂蜜一樣,甜意絲絲入扣。
“嗯,我知道了。”薄少珠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可以走了,你們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的。”
簡邵宸在感情上雖然慢熱,但也不是什麼白癡,薄少珠的種種表現,還是讓他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遵守自己的話,他卻是不能再耽擱了,上班時間到了,簡邵宸朝着門診部大樓飛快而去。
薄少珠甜滋滋地轉過了身,可是嘴角揚起的笑意卻是僵住了,到底程小問知不知道他沒女朋友?
她口中那個懷孕的女人,難道是程小問爲了給自己掩飾隨口扯出來的?
程小問和他看起來關係非同尋常,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薄少珠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許久,卻也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她凝了凝眉,這才邁着步伐走向病房。
然而病房裡面沒有人。
咦,程小問呢?
事實上剛纔薄少珠跟簡邵宸出去的時候,程小問就急忙下了牀,然而到底行動有些不方便,所以動作慢了一拍,出病房的時候,就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
她在醫院找了圈,終於在花園裡尋覓到他們蹤影的時候,簡醫生已經匆匆去上班了,而薄少珠站在原地樂了好久。
程小問心裡面像是撓心抓肺一樣難受,他們到底說了一些什麼,爲何薄少珠這般興奮?
她又還在疑惑,她嘴巴里面的血腥味,站在花園一角站了許久,直有了微信提示。
只匆匆看到是簡醫生髮過來的,她快速地解鎖打開了微信,卻看到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他白淨的手,食指上卻貼了灰色創可貼。
程小問心中一緊,急忙發送微信過去:你手指怎麼受傷了?
她站在桂花樹下,雙手捧着,一臉認真地等着那邊回覆。
很快,簡邵宸回了微信過來:被咬的。
程小問雙手如飛在鍵盤上打着字:被誰咬的,是貓是狗,還是……
字打到這裡的時候,程小問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再將自己方纔口腔裡的血腥味聯繫起來——
難道是她咬的?那一瞬間,程小問的雙頰緋紅,耳根都抑制不住地發熱起來,她到底做了一些什麼啊?
她把編輯好的微信刪除,然後又重新編輯了一條:那你有沒有消毒過啊?
發完微信後,程小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睡夢中的她把簡醫生的手指給咬了?所以少珠纔會暴跳如雷……
因爲她是女人,她知道少珠對簡醫生很上心……
簡醫生回了微信,他說:目測不是病毒攜帶體,簡單地清理了一下,沒事。
程小問腦門上一滴汗,咳,這算是對她的一種調侃嗎?她抱着,嘴角不自覺溢出了笑來。
腦海裡幻出一副畫面,卻是她抱着簡醫生手指狂啃的樣子……
那畫面一定很搞笑,不過旋即她又糾結起來,她跟個傻b似的咬着人家的手指,人家簡醫生一定醉得不要不要的!誒,她怎麼這麼丟人啊?
程小問在花園裡面心緒不寧地來來回回的走,最後她發了幾個字過去: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哭泣】
簡邵宸:我接受你的道歉。
望着這幾個字,程小恩是哭笑不得啊,捧着忽然就不知道怎麼回了,越是在乎的人,就越是小心翼翼地對待。
卻是在這個時候看到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我先上班了,你好好養病,早點恢復——
程小問回了一個“嗯”字過去,還沒發送成功,就被人劈手給奪走了,簡直是防不勝防——
驚恐地擡頭,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阿瑪尼的合身剪裁西裝,衣冠楚楚,人模人樣。
程小問驚喊了一聲:“薄梓深!”
薄梓深厲眸審視地掃過程小問,看着她那張滿面是傷的臉,他陰陽怪氣地說道:“都已經破相了,還這麼拼命地跑出來,以爲你在幹什麼呢,卻原來在這偷偷摸摸跟情夫發短信。”
程小問覺得這個人心理扭曲,絕對的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她不想跟他爭論,盯着他手中的那隻,她朝他伸出手,兇巴巴地說:“還給我。”
薄梓深拿着玫瑰金的6s,在手心翻轉了一下,他冷嗤道:“情人送的到底不一樣,這麼寶貝!”
薄梓深那張臉,的確好看,並且耐看,但,此時,她心底卻冒出了一些厭惡的感覺來,她又重申了一遍:“還給我!”
薄梓深目光微閃,見她不要回不罷休的樣子,便伸出手,將遞還給她。
程小問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地就把還給自己了,伸出手去就去接,即將觸碰到機身邊緣的時候,卻見它像泥鰍一樣,從她手心掙脫了出去——
玫瑰金的6s就那樣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還在水泥地上彈跳翻轉了幾下。
“我的!”程小問蹲下身去匆忙撿,摔落地面的瞬間,程小問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摔了一下!她撿起6s,放在手心,可邊邊角角卻還是磕破了,最慘不忍睹的是屏幕碎了,碎得很壯觀。
碎裂的屏幕,就像是程小問被摔碎的那一顆心,手指緊緊地扣緊着機身,程小問咬了咬嘴脣。
薄梓深居高臨下地望着捧着的女人,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感,他濃眉緊蹙,以爲她會破口大罵,那他也能應付自如,趁機嘲諷一番,但她卻並沒有。只是沉聲地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
他也不是有意摔碎她的,沒想到她會接不住。
程小問眼圈有些泛紅,但卻沒有眼淚,她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一眼薄梓深:“你現在滿意了?”
“你本來就不應該收這隻!”薄梓深本不想跟她計較,但轉念想了想,一個外人送的,她作爲薄家的二少奶奶本來就不應該收。
程小問冷下了臉,眼中有了跳動的怒火:“所以,你是故意的,對吧?”
薄梓深陰沉着臉,彆扭地說道:“沒把它丟到垃圾桶裡面已經是客氣。”
所以,他是間接地承認了自己是故意的,先前在簡醫生面前要自己收下這,現在又任性地把它給毀了,他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程小問冷笑了一下:“你就是這樣肆意踐踏別人的東西的,薄梓深,你很快樂嘛?”程小問的確不該收簡醫生的,所以她想買一隻新的,男款的,還給他。當做是交換之禮好了,但薄梓深這樣惡劣的態度,卻還是刺傷了她。
“我們薄家並非買不起6s。”像是爲了證明什麼似的,他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張白金卡,強行將她塞到了程小問的手心裡面:“拿去刷,你想要多少臺6s都可以。”
程小問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表情,只見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白金卡邊硌疼着手心,無限刷的白金卡,就像是對程小問一種拜金的侮辱。明明,一切都不是那樣的,她是愛錢沒錯,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不是像他這樣……
旁邊就有一隻綠色的垃圾桶,程小問三兩步走過去,將那隻白金卡直接餵給了垃圾桶。
“程小問!”薄梓深驟然抓緊了她的手臂,黑眸翻涌,卻是有風雨狂襲的傾向,他深幽的黑眸犀利地盯着她:“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我不要你的錢!”程小問挺直了脊背,迎上他蘊含着憤怒火焰的雙瞳——
“你——”薄梓深深邃的黑瞳驟然縮緊,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收的很緊,幾乎要捏碎了她一樣,他陰鬱地說:“你能坦然接受一個外人的,卻不要我的卡?”她居然把他的卡像丟垃圾一樣給丟了——
程小問看着薄梓深俊逸帥氣的五官,蒙着一層戾氣,陰狠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樣。
她頭疼地皺緊了眉,無力地辯解:“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因爲送的人不一樣是麼,因爲他纔是你的男神,是麼?”他的目光咄咄逼人,帶着肅殺的犀利。
程小問不置可否。
薄梓深冷哼了一聲,他抓着她的手臂直接往前走,程小問被他拉着,腳步凌亂。
“你到底要幹什麼?”
“轉院。”他吐出兩個字。
“……”還能再無理一點嗎?
“我出院手續還沒辦!”
“我會讓人去辦——”
“……”
薄梓深將程小問塞進了汽車後座“砰”地關上了車門,在程小問想要推門的剎那,他上了車,迅速將車門給落了鎖,他從後視鏡裡看她表情:“怎麼,想留在這裡,捨不得簡邵宸?”
“薄梓深,我奶奶在住院,她明天就要手術了!”程小問真的是要瘋了,他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這裡醫院環境不好,我會送你去我們家的私人醫院,明天你奶奶手術的時候,再讓人送你過來就是了。或者,等你奶奶手術好了,轉院到我們那裡去!”薄氏集團下面有高等私人醫院,他叔叔薄明宗在負責的產業。
“你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純粹只是爲了折磨自己嗎?
“嫁入薄家,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情,把孩子給我平安生下來!”笑話,他的婚禮被她搞砸了,他不要回點什麼,豈不是虧了。他是一個商人,一向懂得止損……
程小問望着後視鏡裡,薄梓深那張繃緊的俊臉,她曾問過他,生完了孩子是否會給他自由,然而他的回答卻是“你讓我失去得多,我也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意思,就是根本不會放她自由。
望着車窗外快速掠過的商鋪和行人,程小問忽然覺得心上面蒙上了一層陰影,未來看不清什麼方向。
路途中,薄梓深打了一個電話給薄明宗給安排病房,緊接着,他收掉了電話。紅燈的時候,他從後視鏡裡去嫖她的臉,只見她垂着臉,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薄梓深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接將程小問送到了房山醫院。
房山醫院建造在郊區的一處山林裡,這裡依山傍水,環境清幽,看似醫院,卻更像休假的別墅。
高科技現代化,一看就是有錢人出入之地。程小問知道房山醫院,但不知道的是它是薄家的產業。
“叔叔在管理的產業。”薄梓深淡淡地陳述着。
程小問不搭腔,顯然是在生着悶氣。
薄梓深挑了挑眉,也全然不在乎,等保安開啓大門,他將賓利緩緩駛入院內——
在院門前停下,便看到一名年長的護士站在那等候着,見到薄梓深的車後,忙迎上前來。
薄梓深打開了車門,邁着長腿下去。
程小問還坐在後座上,透過玻璃車窗,她看到薄梓深跟護士說着什麼,然後他交代完了,纔過來給程小問開門,他站在車窗外,頎長的身子微微彎身,耀眼的陽光從他背後流泄,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迷人的光圈,程小問一怔,他也是光芒萬丈的美(e)男(du)男子啊!
怔忪間,便聽到他那磁性的聲音傳到了過來:“下來吧!”
程小問揚眸,看到的便是他那妖孽橫生卻很欠揍的臉,他陰沉沉地看着她,程小問被他看得有幾分頭皮發麻,只好老實地從車上下來,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順着院門口看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護士,穿着淡紫色的護士服,護士帽戴得工工整整,她巧笑嫣然,一臉溫和地看着程小問。
馮歆朝着程小問夫婦走來,恭敬地鞠躬,細聲細語道:“二少爺,二少奶奶好。”
薄梓深嗯了一聲。
“二少奶奶,我叫馮歆,是這裡的護士長,以後您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就可以了。”馮歆淺笑盈盈。
程小問對這個護士長討厭不起來,總覺得她氣場很平易近人,她也朝着她笑了笑,禮貌而又客氣:“你好你好。”
馮歆又是面帶微笑地看向薄梓深:“二少爺,二少奶奶的病房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二少奶奶的。”
“好。”薄梓深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程小問,他黑眸沉沉的,今天這一出,估計程小問恨死自己了吧,明明可以跟自己男神在同一個醫院的,結果卻被他硬生生地拆散了,呵呵。
程小問沒給他好臉色,轉過身就想跟護士長走,豈料薄梓深高大的身子擋住她步伐,他曖昧地笑了一下:“我晚點過來看你,不要東奔西跑,明天你奶奶手術,我會讓人載你過去。”
這是被圈養起來的節奏啊?程小問無語地望着薄梓深,嘴角抽了抽,她說:“我可以自己打車過去。”
“打什麼車,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沒給你配保鏢已經是失策了。”薄梓深話語間,臉色卻是越來越陰沉,她總喜歡跟他唱反調,乖乖服從他不好麼?
“千萬別,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不需要這麼興師動衆!”程小問一聽到保鏢就瞬間急了,配啥保鏢啊,那不是當犯人一樣看着麼?她自由慣了,可不喜歡這樣被束縛。
“那就好好保護你自己,別摔着,磕着……否則,就由不得你任性了,別忘記你現在可是當媽的人了。”薄梓勾起耐人尋味的笑,然後在程小問無語凝噎的表情下,他緩步走向停在旁邊的黑色豪華轎車。
望着他上了車,程小問在心裡面重重地嘆了一聲氣,二少奶奶這四個字,就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鎖套在了程小問的身上,婚姻特麼的簡直就是牢籠啊。不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怪任何人就是了。
屏幕雖然碎了,但還能發送信息,就是手感不是太好,粗糲刮手,程小問給簡邵宸發了一個微信:簡醫生,承蒙你照顧,我轉院了。
那邊一直沒有迴音。
程小問被護士長給帶向高級病房,病房走廊上,迎面而來的窈窕女人面容熟悉,竟是姚慧芳。
“小問!”姚慧芳身邊沒有薄梓淮,隻身一人,她揹着新款的chanel的限量版包包,穿着寬鬆的衣服,搭配着板鞋,正朝程小問這邊走來。
在這裡遇到姚慧芳,程小問也不意外,她應該是過來產檢的吧……
程小問從馮歆那要到了病房號,轉身的時候,就看到慧芳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真的是你啊,小問。”姚慧芳攏了攏耳邊的長髮,一雙美眸卻在程小問的臉上流轉:“你臉怎麼了?”
“摔了一跤……”程小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自己的臉快點好,這樣就不用逢人就扯謊了,真心累啊。
姚慧芳眼中閃過異色,她凝眉問道:“怎麼摔得這麼嚴重,那寶寶呢,寶寶有事嗎?”
姚慧芳整句話裡關鍵詞就是“寶寶”兩個字,姚慧芳現在步入豪門,有希望生下豪門長孫,所以按照她的那個位置來講,她更希望自己肚子出事,程小問又豈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她伸手撫上肚子:“沒事呢,寶寶很堅強,呵呵……”
“沒事就好!”姚慧芳臉上漫上了笑,眼底有有一閃而逝的失望,她將手中的三維彩超報告遞給了程小問看:“小問,我剛做完彩超,你看,這是我寶寶……”
素手接過,彩超紙上,依稀可以看到小baby的五官,就是不太清楚。
姚慧芳那張素顏上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她語氣中隱隱帶着幾分驕傲:“是不是很像小老頭啊?”
“哈哈,很可愛嘛~”程小問其實看不出可愛不可愛,但漂亮話誰都會說噠。
“醫生說像男孩兒,小問你覺得ta像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姚慧芳一手撫上了肚子,目光帶着一種女性的溫和。
她潛意識裡已經認定肚子裡面是個男寶,程小問總不能掃向,笑道:“應該是個帶把的。”
姚慧芳笑了起來,她顯然很開心程小問會這麼說,望着程小問的眼睛,說道:“我也想要個男寶寶,小問,不知道你肚子裡面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呢……”
程小問微扯了扯脣:“都一樣,都可以啊。”
“這不一樣啊,小問,男寶和女寶區別大了,若是你嫁給一般人家,男女是沒什麼區別,但薄家一向重視男丁興旺的,所以哈,生男生女也是註定了以後的富貴路……”姚慧芳侃侃而談,張口閉口都是跟錢離不開關係。
程小問只是笑笑,並不搭腔,她覺得面前這個女孩兒,兩個人的價值觀已經截然不同了,不在一個次元了!
這時,姚慧芳響了起來,她拿出一看,面色猛然一沉,她衝程小問笑笑,然後說了聲“我接個電話”,轉身就消失在了迴廊深處.
程小問也沒多想,自己摸索找到了馮歆給安排的病房,推開門,瞬間就被驚豔了一把。
是一間豪華套房,設計感很強,光線充足明亮,擺設清新淡然,道具和設計處處透露着精緻感。
程小問在柔軟的進口沙發上坐了下來,她靠在沙發上,拿出,看着黑黑的屏幕,點亮,解鎖,打開微信,卻還是沒有簡醫生的回覆。
心中空蕩蕩的有些失落,有些事情怎麼說呢,明知不可爲,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誒。
程小問起了身,走到窗戶前,她所在的二樓,可以將醫院草坪景觀盡收眼底,遠遠地望去,只見姚慧芳跟一個男人,似很激烈地在爭執着什麼,但程小問看不清那個男人。
過了一會兒,姚慧芳從包包裡翻出了皮夾,抽了厚厚一沓人民幣給那男人,那男人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猥瑣地走。
程小問看到姚慧芳警惕地張望了一下,這才轉身朝着醫院這邊走來,程小問放下了窗簾。
卻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在病房裡坐了一個小時,看了會電視,卻依然有些心神不寧。程小問是個閒不住
問護士站借了一個口罩,跟馮歆打了一聲招呼,便出院去了。
還沒上出租車,馮歆就給程小問安排了一輛雷克薩斯的專車,程小問百般推辭,但抵不過馮歆的盛情難卻。
只好上了司機的雷克薩斯,司機姓姜,四十上下的年紀,是醫院裡的專用司機。
被帶到鬧市中心的蘋果專賣店,程小問跟司機揮了揮了手,說了謝謝,她轉身跨進了店內。
寬敞明亮的蘋果專賣店內,客人來來往往,都在挑選着各自心儀的電子產品。程小問走到6s櫃檯面前,招了營業小姐過來,程小問問她有沒有白色現貨。
營業小姐說程小問運氣好,剛到了幾個,程小問掏出了一張信用卡:“麻煩給我一個白色,謝謝。”黑色太沉重,白色簡單,符合他清冷的氣質。
營業小姐說了聲好的,便拿走了程小問的信用卡,過了一會兒,她走過來,爲難地看着程小問:“小姐,您的這張卡,不能刷了……”
“啊。”程小問接過自己的信用卡,她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信用卡被刷爆了竟不自知,朝着營業小姐說了聲稍等,她翻出了一張壓箱底的銀行卡:“這個刷三千,餘下的用這張卡……”
“好的。”營業小姐接過程小問的信用卡和銀行卡,再次拿到了刷卡機上去刷,這次總算是操作成功了。
買完了6s,程小問又去維修店,營業廳,等一切東西都辦完了,她兜裡面就只剩下幾個鋼鏰了。
間也不早了,乍一看竟然已經五點半了,天已經黑透,街頭的絢爛的燈光亮起,獨自站在街頭的程小問,卻還是感覺有些冷清,摸了摸兜裡的鋼鏰兒,程小問尋思着去蘭州拉麪還是去沙縣國際大酒店。
彩鈴響了起來,程小問心中一動,趕忙拿起來看,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疑惑地接了起來。
電話裡傳來乾脆利落的男音:“在哪?”
程小問皺緊了眉:“薄梓深?”
“不然你希望是誰?嗯?”
程小問看着街頭對面的bd眼鏡店,她聲音提不起勁,聽起來有氣無力軟綿綿的:“我沒希望誰,你有什麼事情啊?”
“馮歆說你出去很久了。”
“對啊,修。”
“地址給我。”
程小問皺了一下眉,雖百般不情願,但也還是把地址給了薄梓深,薄梓深在電話裡要她等在原地,不要走遠。
程小問知道他這是要過來接自己了,她剛掛掉薄梓深的電話,就收到了簡邵宸的微信,他說一直忙,纔剛下班。
並且問她晚飯吃過了沒有。並沒有提及轉院的事情,很多事情,他應該都懂吧。
程小問:還沒有,準備去吃。
簡醫生:好。
這是他最後一條微信,程小問看着微信頁面盯了半響,入秋的夜,帶着絲絲涼意,從脖子裡面吹進來,實在太酸爽了,程小問莫名地覺得心有點涼,她站在電線杆邊上發起了呆,就連耳邊響起了喇叭聲也沒有注意。
手心的響了起來,程小問一看,是薄梓深打過來的,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這纔看到馬路對面停着一輛黑色賓利。
“我在你對面,趕緊過來,這裡不能停太久。”他匆匆說完就掛了電話。
程小問遊魂一樣過了馬路,她直接走到了後座,拉開後座門,卻半天都拉不開……
無奈,她只好上了前座,前座的門是開的。
程小問上了車,埋怨道:“幹嘛不開後座的門?”
薄梓深深沉帥氣的五官上滿是冷凝之色,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難道你不應該坐在副駕駛座上?”
“還是留給吳小姐好了!”
薄梓深並沒有說話,表情深幽難測,讓人看不清。
等程小問繫好了安全帶後,他目光落在了她放在腳邊的蘋果包裝袋上,他發動了殷勤,似漫不經心地問:“你買了什麼?”
程小問看着車前的路況,川流不息的車子,各種堵,她兩眼正視着前方,然後說了聲:“。”
“給誰?”
“簡醫生。”
薄梓深微微頓了一下,他們這種交換禮物的方式被他所不屑,覺得矯情極了,但忽然間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小問:“不錯麼,竟也知道自己不該拿別人的東西了。”
程小問卻是不以爲然地看着他:“要是我沒結婚,我一定會收的。”
薄梓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看來,簡醫生是你心中的不可替代。”
“吳天熙也一樣。”
薄梓深眼中閃過輕笑,他倒是沒說什麼,而是朝着繁華深處開去,他將車子停在一處像宮殿的粥鋪面前,只見那石門上刻着“皇家粥鋪”幾個字。
皇家粥鋪是富人流連之地,光是一碗粥就要好幾百甚至上千,程小問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她就是窮酸的鄉下丫頭。但人薄梓深高大上,這一進門,裡面的人都將他全奉若上賓。
薄梓深說出了訂好的包廂號,穿着古典的服務員客氣地將他們給帶向二樓的包間,這裡的裝潢富貴高大上,另外一個服務員端着茶水進來的時候,從敞開的包廂門,程小問瞥見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